第4章 家里出事
外表看上去很坚强的贺诚，其实内心非常脆弱，他活在一个自己设定的世界之中，生活中、现实中的他穿了很厚的一层伪装。他不愿意别人太过了解自己，那样他才认为自己和别人没有不同，才不觉得自卑。可他从不介意别人向他倾诉，他生性善良，每当朋友或是同事向他诉苦时，贺诚都极具耐心的安慰对方，直到开解了对方为止。就这样，贺诚在这些同事和朋友心中人缘倒是很好，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挺喜欢他的，愿意跟他玩在一起。不过他却喜欢孤独，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喜欢一个人活在虚拟的网络之中。
贺诚租房附近的一个小网吧内，幽暗的角落中一台电脑前正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贺诚。随着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串字“杀机暗藏已经超神！拜托谁去杀了他吧！”此时，贺诚兴奋的满脸有些通红，但还是难掩他脸上的颓废和疲累，“哈哈！，看你们再装逼！”贺诚开心的大笑，然后倒在椅子之中，点燃一根烟，继续他的杀伐事业。聚精会神的他在这虚拟的世界杀得很开心，也被杀得很开心。只有在这虚拟的杀伐世界，他才能将现实世界中所有烦恼全都抛开了，沉浸在这短暂的快乐之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突然电脑屏幕上显示余额已经不足，请充值。这一刻贺诚才感觉到时间已经过了很长，这时他才感觉到头疼，强忍着脑中的胀痛，他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17:50，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其实电脑上就有时间，可是现在的贺诚脑海中一片浆糊。他艰难的从椅子之中爬了起来，用手一摸脸，脸上一层油腻，狭小的网吧空间被日光灯照得如白昼一般，屋中云雾缭绕，他抬头看了看灯光，突然感觉眼睛看不清东西了，一阵恍惚，他闭上眼睛好一阵才睁开，感觉自己还没瞎。
同时，贺诚的肚子干瘪，饿的不行了，但是却没有丝毫食欲，他有轻微的胃病，只要饿的时间长了就吃不下东西，严重时还呕吐。贺诚艰难的走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狠狠的洗了把脸，然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胡子拉碴、脸上蜡黄，眼窝深陷，犹如美剧中《行尸走肉》里面的僵尸一般，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样。不过这种感觉贺诚不是第一次出现，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有时他倒是觉得这种感觉很享受。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贺诚有些跌跌撞撞的从小卖部里面提了两瓶啤酒，买了些花生米，还有很多速食的垃圾食品，他并没有回那个狗窝一般的租房，而是从楼梯口径直的走到他住那幢楼的楼顶。楼顶一片空旷，不过还有几个破砖摆放在墙角的位置，正好每次都充当了贺诚喝酒时的座椅。
贺诚打开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冰镇的啤酒入喉一片冰凉，瞬间让贺诚清醒了不少，他将咬开的瓶盖放在手心低头就这微弱的光线一看，“哈哈.....”贺诚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竟然中奖了，再来一瓶！看来有句话还是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
贺诚手提啤酒，吃了两片薯片，他没有坐墙角的砖头上，而是翻身坐在了顶楼低矮的围墙之上，将双脚垂在了空中，脚丫子倒立起来，生怕那双人字拖掉下去，他却若无其事，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十多层的高楼，贺诚就这么坐在了搂沿之上，如果被下面哪位社区的阿姨看到肯定会立刻报警，还以为他要轻生跳楼呢。
贺诚所住的这片区域虽然离市区有些距离，但也很繁华，另外这一片区域几乎都是建在山上的，地势比较高。坐在顶楼，贺诚可以俯瞰大半个区域的夜景。
贺诚望着灯火辉煌的滨海市，无数的霓虹灯不停的闪烁，与天空之中的点点繁星相互辉映，把那些耸立云霄的高楼大厦映衬的更加的宏伟，一条一条的柏油路在月光的银辉下犹如一条条沉睡的苍龙。看着柏油路，贺诚突然想起了一首歌，郑智化的《水手》，歌词中有这么一句“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是啊，谁能在这冰冷坚硬的都市印下属于他的足迹呢？这是一直以来贺诚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或许唱响这首歌能给他带来生活的勇气。
贺诚痴痴的望着路上无数飞驰而过的汽车，口中长叹了一声，这么大、这么繁华的都市，被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属于自己的车子，还有属于自己的家，有心爱的人在家中，自己呢？入眼所见那么多的楼房，为什么没有一间属于自己；那么多的汽车，拥堵起来可以将路面铺满，又有哪一辆属于自己；世界上那么多人，其中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为何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女朋友......想到这里，贺诚就有一股跳下去的冲动，每当他心情郁闷来到楼顶之时都会这么想，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很理智的。
他不是怕死，而是他知道人活着并不是完全是为了自己，自己这样虽然可以就这样一了百了，摆脱痛苦。可是家人呢？父母呢？关心着自己的人呢？他们会怎样？
贺诚一边喝一边哼着《水手》，一口酒就着一口烟，吞云吐雾，吹着山风，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自嘲一笑，贺诚想着：古人借酒消愁，现在人不仅可以借酒还可以借烟消愁，呵呵，这也算是时代的一种进步吧！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却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手机响了，贺诚放下酒瓶，侧着身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老妈！”，贺诚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清了清嗓子，轻触了一下接听，语气轻松的说道：“喂，妈，还没睡呢？我侄子们都睡了吧！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贺诚有个哥哥，哥哥早就结婚了，生了两个小孩，都是男孩，人称两个建设银行。贺诚非常喜欢他的两个侄子，两个小家伙非常聪明可爱，也很讨人喜欢。
“嗯，他们都睡了！你呢？在那边的都好吗？”电话中老妈关切的问道。
“好，我很好，还不是一直都是这个老样子！妈，你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贺诚继续追问道。他很清楚一般老妈给自己打电话都是白天他下班之后，晚上几乎很少，除非有事。
“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哎...你现在在干嘛？为什么电话里这么大的风声呢？”贺诚妈有些担心的问道。对于贺诚她很了解，儿子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在租房中电脑前面，知子莫若母，尽管贺诚刚才转换好了语气，但还是被贺诚妈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同。
“妈，我没干嘛？今天吃多了肚子胀，在外面散散步，你不用担心我，你儿子我都在外混了那么多年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贺诚安慰道。
电话中，贺诚妈叹了口气，更加关心的说道：“儿子，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哪怕赚不了多少钱，也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要总趴在电脑前面的，对身体不好，没事多出去运动运动。如果觉得累了就回家来歇歇，钱财虽然重要但却是身外之物，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按时吃饭......”贺诚耐心的听着这些唠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电话中滔滔不绝的唠叨声，母亲最后那几句唠叨明显带着哭腔，一股不详的预感让贺诚感到害怕。
贺诚急切的问道：“妈，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别唠叨我了！”此刻的他心中一片焦急，更有些恐惧，他害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消息。
“唉！”贺诚妈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爸妈都没事，都很好，是你二叔出事了，脑溢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但是...”
从母亲的叙述中，贺诚得知他二叔得病了，非常严重，急需动手术抢救，可是手术费要十万，这对于一个普通甚至有些贫寒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在这种危难时刻，才凸显亲情的可贵，血浓于水是永恒不变的道理。这件事最后经过大家商量决定，以二叔同辈的兄弟姐妹论，每一家一户必须出两万块钱给他治病。如此一来，贺诚他爸就摊下来两万，其余贺诚还有一个叔叔和一个姑姑，每户两万就有六万，剩余不够的全部都归二婶那边的亲戚出。贺诚爸原先是个木匠，后来木匠这个职业逐渐没落了，他爸一直就跟着别人做一些装修的活，一年也赚不了什么钱，只够维持一家生计。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可把他爸愁坏了。
“儿子，你爸上半年做工的钱都还在别人手里欠着呢，估计要到年底才能要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也没别的办法，咱家的那份也只能先由你们哥俩垫上了。他不好意思对你们说，不过你爸说了，到时候会还给你们的，这是他兄弟，他负责，这两天他连觉都没睡！”
贺诚举着手机呆呆的听着，心中说不出的伤悲，更多的是自责，自责自己那么没用，家中年纪那么大的老爸每天还在辛辛苦苦的做工，为了大哥和自己，为了这个家，父母他们付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