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接我

  『来后街酒吧接我,买杯解酒汤。』
  右繁霜收到陈晏岁的消息时,陈晏岁正喝得眼尾发红。
  她匆匆赶去,看见他拿着酒杯,生得温柔的眉眼,眼神却无比冷漠凉薄。
  他的眼睛是温润的鹤眸,眼神澄澈,神藏不露,上波重叠,清秀而长,可他近来的眼神总是如此冰冷,仿佛失去句芒,一切都不需要他再留心。
  右繁霜在酒吧交错的灯影中走近他,温声道:“陈晏岁。”
  陈晏岁撩起眼皮看她。
  只有喝醉后,眼神微醺迷离的时,这双眼睛才会有那么一刻,温润明亮,专注而温柔,连眼尾那抹微红都那么恰到好处,像是右繁霜刚刚认识他的时候。
  右繁霜看着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不自觉晃了神。
  下一刻,陈晏岁却微皱起眉头:“解酒汤你带了吗?”
  右繁霜回了神,走到陈晏岁身边,把保温盒递给他:“带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她不是晏少上一个女朋友吗,怎么感觉好像没谈多久就这样了?”
  旁边人嗤笑:“对晏少来说,那不是正常吗?他哪一个女朋友能超过一星期?”
  陈晏岁听见她说带了的时候,扫了一眼那个保温袋,眉头却微皱,抬起头晦暗不明地盯了她片刻。
  右繁霜,什么都照做。
  而旁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了。
  女孩子笑着,故意瞥了一眼右繁霜,一点也没有犹豫,倒出来喝了,倒出来的解酒汤还热。
  那女孩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勾了勾唇:“居然还是自己煮的,真用心。”
  只可惜是给她的。
  右繁霜被酒吧的灯光闪得有些眼晕,彩色的射灯拂过她素白的面庞,她站在卡座前,却没有回答。
  而在酒吧交错的摇头灯光之中,她静静地看了一眼那女孩子。
  也很像。
  鼻子和嘴唇很像句芒。
  可右繁霜没有多说什么。
  陈晏岁找的女朋友和句芒长得像,是正常的。
  右繁霜站在卡座旁边出了会儿神,而旁边的人提醒陈晏岁:“欸,你那个小女朋友还没走呢?”
  陈晏岁抬起头看她:“还有事?”
  右繁霜看着他,声音平静而温柔:“你让我来接你,现在还没接到你。”
  周围的人没忍住笑了,眼神里更是轻蔑:“好乖啊,你是不是真是条舔狗,为了挽回,晏少现在说什么你就愿意做什么?”
  陈晏岁甩了那人一眼,冷得刺骨,那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了。
  而右繁霜看着陈晏岁的眼睛,这样轻蔑而倨傲,在酒吧的灯光之下更是风流而带着戾气,毫无温润与和煦。
  温柔,一点也不。
  可她只是轻轻道:“如果你现在想我回去的话,我就回去。”
  陈晏岁没再说话,继续和朋友喝酒,陈晏岁旁边那个女孩子却瞟了她一眼,挑衅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解酒汤。”
  右繁霜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手中的解酒汤,收回了眼神,轻声道:“陈晏岁,我先走了。”
  陈晏岁没看她,淡淡嗯了一声。
  右繁霜走出两步,回头时看见陈晏岁已经搂住了那个女孩子的肩膀,他的脸正对着那个女孩,而侧脸却对着右繁霜,侧面轮廓坚毅流畅,挺拔清俊,在光影中更令人心动。
  卡座上的人都在起哄,让他吻下去,估计下一秒,他就会贴上那个女孩的唇。
  右繁霜下意识闭了眼睛不想看,走出几步才睁开眼睛。
  胸腔中似乎有一团薄薄的墨色云雾,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那团云雾呼出去。
  路上忽然下了大雨,但右繁霜下意识回头看,并没有人追上来,她干脆走进雨里,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淋得浑身湿透。
  句芒正做着瑜伽,一抬头看她淋成这样,连忙起身拿浴巾给她擦头发,语气却说不上多好:“他又欺负你了?”
  右繁霜的动作一滞,轻声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他。”
  句芒面色一沉,终究还是没有再劝:“先把衣服换了吧,别着凉。”
  她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一碗姜汤来,塞到右繁霜手上:“快点喝了去洗澡。”
  右繁霜手里被塞进温热的姜汤,可心里却空空荡荡,看着姜片在碗里晃悠,不由自主出了神。
  句芒看她这样,只能暗叹一口气,虽然心疼,却不好多说什么。
  两个月前,陈晏岁准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告白,在学校的活动里表演钢琴独奏,还把她请去了国大,下台前,却拿起话筒向她告白。
  她出身并不太好,好不容易考上之华大学,不想谈恋爱,只想念完政法然后打拼事业,所以当众拒绝了。
  从高中开始,四年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拒绝陈晏岁,可是这一次,却是唯一一次当众拒绝,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陈晏岁开始堕落。
  听说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本来这都不关她的事。
  但是,霜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认识了他,而且迅速和陈晏岁确定了关系。
  可是没两天,陈晏岁就发现了霜霜是她的好朋友,霜霜也发现了陈晏岁和她的事情。
  她知道的时候,只觉得心悸。
  说起来,这还是她的不对,没有告诉繁霜这件事,也没有好好处理这段关系,让陈晏岁心里落了疙瘩,把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对准了繁霜。
  可繁霜受尽轻蔑刁难,始终都不愿意分手,而且随叫随到,陈晏岁说什么她都照办,句芒完全不能理解。
  本来她决意要劝霜霜分手,直到她偶然间翻到了霜霜夹在书里的旧照片,猛然间意识到,右繁霜为什么死也不肯分手。
  陈晏岁,他很像一个人。
  一个可能令繁霜终生难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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