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精神之战（下）
“啊！”
昊天翻身跳起，重重一拳砸在王杨头上，正陷入痛苦无法自拔的王杨被打得一个半转身，踉跄后退。
“喝！”
昊天一记鞭腿，狠狠地抽在王杨下巴上，王杨的身体高高扬起，几乎成了反弓形。
“嘿——哈——呀——”展开拳脚的昊天发动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而王杨却毫无招架之力，在一连串的打击下连连退后，甚至连自保的意识也没有，就像一个会活动的靶子。随着昊天的攻击不停变化，两人身处的环境也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从守卫森严的军事基地，到热闹繁华的现代都市，从战火连天的西亚战场，到优美如画的热带岛屿，如同蒙太奇镜头一样，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又旋即消失。而两人的身形也在发生在诡异的变化，昊天仿佛吹气球一般见风就涨，从一米七到两米，然后是两米五、三米、四米。。。。。。极短时间内就长成了一尊人形高达，呼喝之间声如旱雷，震人心魄，举手投足带起猎猎狂风，声势无二。
而在现实中，昊天正盘膝而坐，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两眼一片茫然，嘴角不时闪过的一抹得意将他此刻的心情显露无疑。
反观他面前的王杨，却是半跪在地上，双眼紧闭，浑身紧绷，暴突的血管如同蜿蜒的小蛇一般爬了他满头满脸，看上去无比狰狞，双拳由于握的过紧，骨节从青白色的关节处清晰地显现出来，地面上的汗水已经汇聚成很大的一滩，而且还在迅速增多着。
如果只看两人的神态，谁能看得出这是一场比斗？分明是单方面的吊打。而事实上在昊天构建的意识空间里面，王杨确实正充当着人肉沙包，别说还击，就连招架和躲闪都不会。
“就算你是最强者，在我的领域，也只能俯首称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硕大无比的昊天傲然说道，而王杨却只是堪堪超过他的膝盖。他的大手一抓，就把王杨整个人攥在了手掌之中，然后一把扔出去，王杨的身形顿时如流星一般射进了旁边高耸的山崖，几秒钟的沉寂过后，巨大的裂痕开始从射入之处向外扩展，很快就爬满整个崖面，当被破坏的崖体再也无法承受山崖本身的重量时，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高耸入云的山崖缓缓坍塌下去。
昊天大踏步向王杨走去，每一步落下，都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此刻的昊天，不仅体型堪比高达，就算是体重、力量、速度、神经反应速度都已经完全超脱了人类的范畴，因为这里是他的精神领域，所有的规则都由他来决定，除非能够在精神力层面压倒他，强行打破他的规则，否则他就是神。
“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继续承受痛苦罢了。我承认以你目前的精神力修为，基本上不可能被杀掉，但是同样的，精神层面的对抗不像现实里的战斗，你的精神力太过简单，宏大，但不够丰富，精纯，又缺少变化，根本无法构建出一个完美的精神力世界，就像博尔特不可能在篮球场上赢过最弱的nba球员一样，对付你，我有一万种方法，而你只有一种，所以你不可能有逆袭的机会，够聪明的话，主动认输是你唯一的选择！”
王杨的回应是撑起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昊天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就打到你认输。”
巨大的拳头高高扬起，以泰山压顶之势砸落下来。可是出乎昊天意料的是，这一拳落下，拳锋处突然传来一股抵抗的力道，虽然几乎被自己的拳力瞬间击溃，但还是堪堪挡下了自己的拳头，看起来意识都已经模糊的王杨，竟然还能激发出抗衡之力，虽然他自己也被巨大的拳力硬生生地砸入地面将近一尺。
“哦？”昊天一愣，随即收拳起脚，把王杨远远踢飞出去。
此时的情景再次转换，取而代之的是高楼林立、广厦万千的纽约上城，只不过是空空荡荡的上城，看不到一个人影。而砸穿了数栋高楼，已经快要不成人形的王杨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一点一点的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慢慢的挣扎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昊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似乎这个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有着难以置信的坚韧，无论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最后总能自己站起来，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只小舟，看似只能随着波涛不断颠簸，承受着铺天盖地的风暴肆虐，却始终倔强的坚持着，就是不倾覆沉没，每一波巨浪卷过后，便再一次浮上水面。
昊天俯视着正在慢慢爬起的王杨，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当我还在为国效力的时候，曾经很为华人的坚韧意志而骄傲，可是当我站到你们的对立面时，就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很头痛的特质，不管你怎么做，再大的痛苦，再深的绝望，都很难彻底消泯最后的抵抗意志，当精神防线陷于崩溃之际，甚至会进入一种类似于僵死的自我麻醉状态，说麻木不仁也好，缩头乌龟也罢，总之就是能死撑下去，比小强还小强。。。。。。但是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就立刻开始复苏。”
“既然你是最强的战士，自然锤炼出了最强的战斗意志，我也是被楚轩干扰，竟然一门心思要在这方面击溃你，不过幸亏觉醒的还算及时。。。。。。既然如此，我就换一个。”
这样说着，昊天的巨大身形开始缩小，很快就变回了他原来的样子，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念动力托起王杨。
“在‘主神’那里，你可以强化任何一种血统或者技能，但是想做到真正的如臂使指，乃至化为自己的本能，仍然需要经过千锤百炼，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哪怕经过千锤百炼，这些经过强化和锤炼的意识仍然和进入无限世界之前的初始意识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假如把前者称为道心的话，那么后者就可以叫做初心，而你的自信和你的强大，无不源于道心。”
精神空间再次变化，高楼大厦如轻烟般散去，化为那种诡异的烟雾状物体，然后另一方场景从无到有逐渐生成，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天南海北，而是王杨非常熟悉的地方——他的家乡。
“道心和初心互为表里，相辅相成，初心为道心之起源，道心为初心之归宿，道心的强大不代表初心的无暇，为什么那些强大无比的人会产生心魔，无他，道心强而初心弱而已。为什么那些度过心魔的人能真正实现生命的超脱？因为他们的道心和初心已经圆融无碍、无尽无漏。”
“当楚轩安排这场对决时，我还很担心，已经度过心魔的中洲队长都屈居你之下，那么你的心志一定已经尽善尽美、无懈可击，即使不擅长精神力层面的战斗，只凭固守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了。但是出乎我的预料，中洲队的最强者，走的居然不是基因锁变强之路，而是古老的战神之道。。。。。。。这是一种无比凶险的修炼方式，也是一种不存在上限的修炼方式，不仅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积累沉淀，更需要强大的对手来激发；只要意识中还存在对抗意识，就能愈挫愈强，越战越勇，永无休止，由此洗练出至高的道心和超强的实力。。。。。。而相应的，只要战斗进入你的节奏，几乎不存在无法击败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精神领域击败你，就必须存在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你的道心和初心还没有完美融合；第二，一定一定，不能触发你的道心，即使是攻击，也只能停留在初心范畴之内，否则就算是神，你也有机会逆转。”
“对于绝大多数精神力控制者来说，要划分初心和道心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强化而来的东西终究不是同源而生，想要深入到识海的底层，非得达到基因锁四阶不可，可是我就不同了，我是天生的念动力者，我对意识世界的了解和掌控远远不是你们这些半途修炼者所能相比，只要你的精神体还有一丝瑕疵，我就能发现。。。。。。我不知道你进入无限轮回世界多久了，但是东方力量体系的修炼所需要的漫长时日绝对不是多拿一些支线剧情和奖励点就能满足——天神队的那个愣头青就是最好的例子；不出我的所料，你的道心和初心之间真的没有臻至圆满，虽然那只能算作一种未尽完美，远远够不上心灵破绽的程度，但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昊天的眼神中已经满是狂热：“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一丝瑕疵就是我的一线生机，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因为昊天不再攻击，也因为构建出的初心所在，现实世界里的王杨终于有了动静，他紧闭的双眼开始慢慢松弛，握紧的双拳也缓缓放松，自从进入无限轮回世界以来时刻保持的备战状态，慢慢的从他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处现实世界的轻松和平静。
然而在昊天的意识空间里面，他被念动力抓住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一条河流旁边，那是横穿这座城市的河流，早在数千年前刀耕火种的时代已经开始供这里的人们繁衍生息，每一个出生在这里的人，幼年时光都将这个河畔视为乐园，捉鱼、玩沙子、游泳。。。。。。当然，也伴随着每一年不可避免的溺水身亡者。
“在你的初心世界，你没有那些超凡的血统，更没有那些强大的技能，在这里，你只是一介凡人，孱弱不堪，渺小无力，生命就像蝼蚁一样脆弱，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碾死，同样的，你会胆怯，会畏惧，会惊恐，会绝望，你在无限轮回世界的战意和斗志给不了你任何帮助。。。。。。而我还是一样的强大。”
昊天微笑着慢慢放下手，王杨的身体也随之慢慢地浸入到河心之中，平缓的河水一点点淹没王杨的腿脚、躯干、脖颈、五官。。。。。。
现实世界里，王杨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了惊慌和恐惧、疑惑与不甘的表情，和无数不会游泳的人突然落水时第一时间浮现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而这个时候，昊天的意识空间里面，王杨拼命的挣扎、呼喊，但是他的身体仍然不可逆转地被冰凉的河水无情地吞噬下去，最后，连那一抹涟漪也在水流中被彻底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