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道不同

  了解情况后,淡荷不寒而栗,问窦漪房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秦懿莲。
  窦漪房冷笑答道:“我已经说过了,可她对那韩夫人忠心耿耿,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呢?”
  淡荷自责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便向窦漪房道歉,窦漪房没有责怪她。如今能算是她亲信的,也就只有淡荷、浮萍、蓝衣这些人了。
  对于她们,窦漪房珍惜还还来不及。
  话分两头,说到宫外陈府。
  陈敬轩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从陈府后们驶出,向着卯时方向而去。
  盯梢陈府的探子立刻向负责的长官郑韫报告,郑韫一面使人报知韩邝,一面带人跟踪。
  只见陈敬轩的马车穿街过市,迤逦一路来到了东城门。
  城门守将校尉丁云腾将马车拦下,上前视察。
  “原来是陈老爷,失敬失敬。”
  陈敬轩颔首示礼。
  “陈老爷这是要出城?”
  “正是。”
  “准备去哪呢?”
  “探望故友。”
  丁云腾微笑着点了点头,令人放行。
  马车出了城,沿着大道向北而去。道上空旷,郑韫担心被察觉,不敢跟得太紧。只见马车走得很慢,并且一走就走了两个时辰,期间并非停留。
  眼看夕阳将尽,郑韫纳闷了,这马车是要一直走下去了吗?
  结果当然不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在一家路边的客栈门前。
  陈敬轩下了马车,走进了客栈。
  郑韫随从在外头守护,自己就走了进去了。
  放眼一看,就见到陈敬轩单独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但这客栈里饭厅可不单只有他和他的车夫两个人,还有一群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的护卫。他们的目光像箭一样齐刷刷地射向郑韫。
  郑韫心中一凛,生出退意。可是现在退出去,反而会显得可疑,于是就走到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上边上坐了下来,在叫唤店小二。
  可是店小二迟迟不来,他又不敢大声叫喊,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陈敬轩的声音--
  “郑校尉,过来喝一杯如何?”
  郑韫手足俱凉……
  郑韫勉强露出笑容,起身走到陈敬轩的面前,然后坐了下来。
  “郑校尉跟了老夫一天了,也算辛苦了,还有你的那些弟兄们,何不叫他们一起进来吃杯酒呢?”
  “陈老爷子真是厉害,郑某佩服。”
  陈敬轩苦笑了两声,道:“我是虎落平阳了……”
  郑韫听得出他被嘲弄,但此时却生不起气来,也只能干笑相陪。
  陈敬轩命人给他斟酒,并附上碗筷,然后问道:“老夫很想知道,是谁让你跟踪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郑韫喝了一杯酒,意为壮胆,而后答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情。”
  陈敬轩哂笑道:“你们做下手的,拼死拼活的卖命,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卖命。千辛万苦立下了功劳,却又被上头的人领了去,似此值得吗?”
  听他这么一说,郑韫忽有悲凉之感,又默默地连续喝了两杯酒。
  “我们也是无奈,上有高堂要奉养,下有妻儿要吃穿,没别的选择呀。指望着有一天能够高升,这就足矣。”
  “理是这个理,但你为官几年了?据我所知,已有六年了吧!……”
  陈敬轩竟然知道他的底细,不禁令他感到惊讶。
  “六年了,还是一小小的校尉,你还要这么混下去混多久?”
  郑韫又闷了几杯酒,忽然眼眶湿润,感慨道:“老爷子可有明路,还望指点一二。”
  陈敬轩微微一笑,笑容里显出他的得意,“明路是有,不知郑校尉可愿同行?”
  郑韫重重地点了头。
  陈敬轩便让他把客栈外的人都叫进来,他照办了。与他同行的八名侍卫走入了客栈,看到眼前的情景,也都懵了。
  “今日我郑韫愿意弃暗投明,追随明公,尔等意下如何?”
  郑韫这话更让那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八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郑韫趁机劝说,先是将刚才陈敬轩劝他的话说了一遍,再说到他们已经陷入重围,要想活命别无选择。
  说完,当即有其七人表态愿意随从,只有一人破口大骂,骂郑韫奸邪小人,背信弃义。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郑韫投敌卖国,猪狗不如!陈敬轩老狗亦是,汝等必将遭受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郑韫听着心疼不已,因为这人是他的好友。他们曾经一起入得营,一起执行过任务,一起喝酒,一起受罚。
  两名刀客立刻上来,将那人打倒在地,踩在地上,拔刀欲要结果了他性命时,陈敬轩叫了声住手。
  “郑校尉,你知道老夫不容易相信他人,现在才是你表面心意的时候。”
  陈敬轩也够狠毒,他知道郑韫和那人的关系,所以特地让郑韫解决掉那人。
  刀客“唔”了一声,将刀递给郑韫。那人依然破口大骂,即便是鼻梁被打断,牙齿都被打掉了也不曾停歇。
  “他太呱噪了……”陈敬轩不耐烦地说。
  郑韫将心一横,手起刀落,瞬间斩了自己的好友。他心里犹如翻江倒海,面上却没有变色。
  陈敬轩满意地点了点头。
  郑韫将刀还给刀客,拱手问道:“老爷,接下来还有何吩咐?”
  “坐下来,陪我喝酒……”
  今夜就是举大事的时候,陈敬轩的目的就是迷惑韩邝等人,所以郑韫无法回去禀告就是他能为这次行动所做的一件小事。
  原本他是打算了杀了郑韫等人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比得上刀剑管用,说服了郑韫。
  这让他格外振奋,心情一好,就觉得今夜行动可成,酒也跟着喝多了些,无意间便向郑韫透露了子时举事的计划。
  郑韫听罢心中大骇,脑海里浮现出刚才被他杀死的朋友兄弟,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郑韫面露喜色,先是预祝陈敬轩大事成功,让陈敬轩喜不自胜。
  而后却又表现出担忧之色,说道:“即便如此,陈公子的兵力也不及都城守军的兵力,更何况王宫易守难攻,禁军训练有素,陈公子真能拿下吗?”
  陈敬轩道:“起初老夫也担心如此,但我们还有后援……”
  “后援?”
  陈敬轩这时却打住了,没有说出后援是什么,只是不停的喝酒。
  眼看着子时将至,郑韫坐不住了,陪笑喝了几杯酒后,便借口去上茅房。
  此时,距离子时还差半个时辰。
  天上云霾密布,不见星月。风过松林,带起一声声呼啸。
  郑韫借着上茅房的功夫,悄悄地摸到了后院,牵起了一匹马。来到无人处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有人听到了马蹄声,追出去一看,只见郑韫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陈老爷,不好了,郑韫逃了!”
  陈敬轩如梦方醒,大惊失色。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快去追!一定要杀了他!”
  刀客们准备动作,这时候,留在客栈里的另外七名郑韫的手下跳了起来,拔剑阻拦。
  陈敬轩自知中计,恼羞成怒,大呼道:“杀了他们!”
  众刀客一齐涌上,七人双拳难敌四手,但仍拼尽全力,拖住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最后全都死于刀下。
  刀客们出了客栈,立刻上马去追,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追的上……
  晚风吹散了都城白日的喧嚣,静谧的夜,人们早早就进入梦乡。这个城市也安然入眠,天地之间只有平静。
  风渐渐变大了,天上的云正在聚拢。这是准备下雨的前兆,一些已经睡下的人不得不起床,去把支起的窗户关上。
  都城里也即将迎来一阵暴风雨,但这是一阵血雨腥风。
  陈冕的人马已经蛰伏在暗处,他们分成了两部分人,一部分负责抵挡城中留守的北军,一部分负责攻打王宫。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再昨日,他又得到了城外一支县兵的支援。
  当城中发生战事后,临近的清潭县令方疏会以驰援为借口,带令府兵和一拨山贼杀入城中。
  正是因为有了这支县兵的加入,让陈冕更加有把握在一个时辰之内拿下王宫。
  为何突然会有这么一个县的人马呢?这里面就有审食其的事儿了,是他从中调动,才令县令方疏改投阵营。
  “距离子时还有多久?”全副武装的陈冕问身边的家将。
  “回公子,还差一刻钟。”家将道。
  “放信号!”
  “可是公子,时辰未到……”
  “不管了,既然大家都已各就各位,这就动手吧!”
  不知是直觉还是急躁,陈冕感到不安,所以提前令人释放了信号。
  陈府中忽然一阵炸响,一座阁楼火光冲天,火光下,后院里的府兵兵甲铮亮。
  “起火啦!起火啦!”下人们敲锣打鼓地喊了起来。
  顿时一阵骚乱,锣鼓震天。
  早有人去告知了巡防营和守备处,这陈府可地位在都城极高,这两处的官员们可不敢怠慢,立刻带人前来救火,当他们进入了陈府之后,瞬间懵了。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方阵的弓箭手。
  “这,这是何意?”巡防营的长官问道。
  陈冕冷笑一声,变道:“放箭!”
  霎时间,箭如雨下,可怜这些赶来救火的人,都成了箭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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