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年大考将开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历来人们对秦帝国二世而亡,有着诸多看法。其中,最兴盛的主流说法无疑是秦始皇帝暴政所致,二世愚蠢所为。
  可实际上,在局外人眼中,这种说法,不过是前汉那群帮闲的废话。
  承昭说的,李智云也认为很对。
  秦时百姓要的,是一个安稳种地的环境,而不是一个想要创造不世之功的皇帝。
  秦灭六国,兴亡百姓苦。
  几百年战国乱世,和平二字成为百姓奢望。
  好不容易迎来统一,可却没等到理想之中的安稳生活。秦始皇帝当然知道百姓要什么,可是,六国遗族,匈奴北胡,皆为帝国所患,他岂能视而不见。
  或许,他是想自己背负这些沉重罪孽前行,将大赦天下的美名留给继承者去做,让继承者去与民休息。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继承者是个废物。
  “这些也是你看出来的?”
  李承昭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萌萌的。
  “是史书告诉我的。”
  “坐而论道,不可取也。”李智云摇摇头。
  李承昭好似想明白什么,拜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闻言,李智云略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四子,着实很让他惊讶。这份智慧,有些超乎预料。不过仅有智慧还不够,坐而论道不可取。
  贞观五年是个好年,最起码对于前几年多灾多难的大唐来说是这样的。
  时间也就这么的,迈入贞观六年。
  随着距离贞观初年的自然灾害越来越远,大唐君臣们心里都是越发的放松。只要无大灾,大唐必能蒸蒸日上。
  大唐强盛,对于周边的番邦来说,只意味着一个观点。
  大唐的月亮,真他娘的圆啊!
  贞观六年的开朝大会,和往年大差不差,都是中枢大臣定下各州县发展策略,由皇帝点头答应实施。
  除此之外,便是各地讨巧似的献出所谓的‘祥瑞’。对此,李智云严厉申斥。
  “朕要的不是什么一棵树结出多少果子,朕要的是大唐百姓安享太平盛世,要的是隋末人相食之惨剧不再发生,要的是你们以身作则为民考虑!”
  皇帝一番申斥,底下官员们纷纷认错,并表示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此时,礼部尚书赵慈景出列。
  “陛下,三年一次长安科举大考,定在何时?”
  上一次科举大考在贞观三年,当时皇帝定下科举考试,两百分以上前三名士子在六部观政的规定,而陈叔达对此感到忧虑,并提出这样会给六部带来负担,于是皇帝便将科举大考时间定为三年一次。
  “二月。”
  “遵旨。”
  大朝至午时初,群臣在太极殿外廊下用餐。食物是皇宫供给,算是小福利。
  赵慈景端着饭盆,坐在小马扎上,边吃边喝。但是吃着吃着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因为身边莫名其妙聚集一大堆人。
  “诸位这是作甚,我与诸位所食一样啊。”赵慈景一脸懵,这工作餐不都一样么,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赵尚书这胡凳甚好啊。”一位侍郎笑脸夸赞。
  胡凳,即小马扎,此物也属于工坊出品,用的是木头和结实的麻绳制造出来,胜在小巧方便。
  “东市巧木斋买的,你若有意,可去购买。”赵慈景老实回答。
  他在朝中一直挺边缘化的,属于默默无闻,吃喝等死那一类。论才干,赵慈景是有的,但是比不了杜如晦等人。做个一部尚书已属勉强。
  不过,他是先帝驸马,当今皇帝姊夫,故而过得很是舒适,一般人不会去故意找他麻烦。
  “赵尚书,这科举之事乃是陛下所关心之大事,若有用到刑部的地方,切莫客气。”那侍郎说道。
  “兵部也是!”
  “大理寺也是!”
  “你大理寺凑什么热闹,用得着你们吗?”
  “怎么用不着,万一有人作弊呢!”
  眼瞅着要吵起来,杜如晦轻声咳嗽,场面顿时安静。
  而后,他无奈道:“你们都是朝中肱骨之臣,在这太极殿外吵闹成何体统,想陛下训斥你们吗?”
  众人讪讪一笑,旋即又凑到赵慈景那边小声议论起来。
  “呼呼啦啦......嘘,哈。”薛收一口气干完菜汤,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像是闻见腥味的猫。”
  闻言,杜如晦也是失笑,“倒也不稀奇,毕竟是三年一次长安大考,两百分以上前三名,可是能进六部观政的。”
  另一边的温彦博手中捧着碗筷,踱步而来。
  “两位家中也有子侄参考?”
  “没有。”杜如晦摇摇头,“杜氏无人应考。”
  凉风吹进李叔良心里,令他无比舒适,他揶揄道:“杜氏看不起科举耶?”
  “非也。”杜如晦面不改色道:“只因无人能从县考中胜出。”
  想要参加三年一次的长安大考,首先得参加地方组织的县考,考完之后还有州考,最后获得资格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帝都考试。
  县考、州考,都是一年一次。
  不过嘛,这都是李智云这两年组织起来的考试,实际上没有多少的规章制度可言。而且,一般的平民在目前也无法胜过那些有资本的世家子弟。
  “杜相手中不是有一个推荐名额么,为何不用?”杨恭仁问。
  所谓的推荐名额,属于内部福利,即某位大臣推荐的人,可以直接参与大考,不过每年的直推名额有限定数量。
  这是李智云妥协的结果,因为上一次让韩瑗和王德真在六部观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支持皇帝的世家们多有言语,为了安抚这些人,李智云便给其中一些人一个直推名额。
  不过,这不是固定属于某个世家的,而是由皇帝决定给某个世家使用。可能今年你有推荐名额,但是明年你得罪了皇帝,那么你就没有了,只能让子弟参加县考和州考,一步步考上来。
  最后,则是直推名额是有限的,今年只有十三个名额。而杜如晦手中就有一个,此外薛收和杨恭仁等人也有。
  “连县考都过不了,用了也是白搭。”杜如晦无奈一叹,多少有些可惜。
  他是知道内幕的,明白科举考试的试卷有多变态。自家人连县考都过不了,何谈长安大考。与其出来丢人,还不如直接放弃。
  更何况,京兆杜氏子弟,只能在关中州县参与考试,其竞争难度之大,难以想象。
  皇帝是不担心选不出来人才的,因为考卷是他出的。何况,只有两百分以上,前三名考生才能进入六部观政。
  这便意味着,考不到两百分都是白搭。
  杨恭仁开玩笑道:“那你不若将名额送给我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哈哈,我可听见你们说的话了,我要去告诉陛下。”陈叔达凑过来笑着说。
  “你去就是咯。”杜如晦不在意一笑,扒完饭。
  不多时,朝会再度开始,大臣们也相继走进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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