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江东”

  第七章收“江东”
  说到南方,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满目翠绿,而这一切又是因为充沛的降雨所造成的。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一到晚上却是风雨大作。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瓦上的声音,长孙澹不免有些失眠,凌晨时分才晕晕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长孙澹没能按时起床。天大亮的时候长孙澹醒了过来,却依然不想起床。此时的雨有些小了,但打在窗外的芭蕉树上依旧噼啪作响。披上衣服坐在床上,因为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气温不免低了许多,冷空气裹挟着湿气袭来,长孙澹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尽管没有了丝毫的睡意,可这个天气却让长孙澹有些懒散,甚至让他想继续躺下去再睡个回笼觉。映像里,这六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地,好像还从来没有睡过回笼觉。这个想法让长孙澹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了,可这身体毕竟还是十五六岁的。刚打算躺下去体验一把,张忠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公子,有人找?”五个字说完,张忠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长孙澹知道张忠是去给自己准备洗漱用具了。
  这个张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木讷了,这也不是长孙澹第一次抱怨了。张忠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交待的事都能记住,可这方法就未免有些……
  再次传来张忠的脚步声时,长孙澹已经穿好了衣服。
  简单的洗漱过后,长孙澹就径直往客栈的大厅里去了。看着张忠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夹带着尴尬,长孙澹就知道吴江东过来了。
  在长孙澹的预料中,吴江东肯定会来找自己的,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在这种天气的情况下。
  此时的客栈一般占地都比较大,前面也可作饭馆,后院住人,再后边就是伙计和牲口的地方。这个客栈的名字机不叫龙门也不叫有间,跟当地的地名有关叫做兴汉客栈。
  掌柜的满面红光的站在柜台里边,柜台上一溜的各式酒坛。
  兴许是天气的原因,原本应该冷冷清清的厅里倒也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三桌,桌上放着几盘不知名的菜肴,几人正在推杯换盏。
  长孙澹却是注意到王铁胆也坐在那里,永远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王铁胆的对面,一个瘦削的身影端坐着,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袍子几乎湿透了,正是吴江东。
  长孙澹三两步赶了过去。王铁胆起身将旁边的板凳抽了出来放好。正在喝水的吴江东赶紧放下刚到嘴边的碗起身示意,不小心水洒了出来,将原本不怎么湿的地方又润湿了一块。
  “不必多礼,快坐下。”长孙澹将已经起身的吴江东轻摁了一下,才注意到这里的陈设和长安客栈里的却是有很大的区别。也许此地离吐谷浑和羌族藏族聚集区不远,此地已经有了刚刚才开始在长安流行起来的桌椅板凳,自然也被冠名为“胡桌”“胡凳”。
  “公子昨日一别,未曾告知住所,不知如何找到我等的。”吴江东自是不可能雇人尾随跟踪三人,是以长孙澹有此一问。
  “也不是什么难事,汉中这小地方,客栈拢共不过三五家,一家家问过就是了,就是费些功夫而已,而我这次运气比较好,这第二家就把公子找到了。”吴江东不以为意,只是对于自己昨日忘记问长孙澹要住址而多跑了些冤枉路有些羞愧。
  “哦,那到是有些麻烦了。”长孙澹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联想到外边的天气和几乎****的衣服倒是对吴江东的人品有些佩服。长孙澹转头吩咐掌柜的,说:“店家,捡几样小菜,温些酒来,这天气有些冷了,在弄些火出来。”
  “好咧,这里的特色菜我就看着准备了,可是这酒客官需要什么?本店又本地洋州出产的黄酒,最是适合这个天气饮用。”
  “你看着办就好。要快啊!”
  “好咧!”许是早上厅一般没有什么客人,没有小二,掌柜的只好自己往后厨一趟。
  “看来是我二人有缘,本来我们三人是打算继续赶路前往益州的。”长孙澹没有提钱的事情。
  “人不留客天留客,这几日的天气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天不亮就出来了,就是怕三位冒雨赶路,昨日五贯钱多些公子了。”吴江东却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意。
  “哦,尊夫人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因为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被耽搁下了,昨日服了药却是已无大碍了。”
  “客官,酒来了。”小二抬着一个火盆,火盆上坐着一个不大的铜制酒壶。“三位客官,这酒是本地的特产,最是适合在这样的天气饮用,酒很快就会温好。”
  “嗯,不错,确实洋州谢村的黄酒!”吴江东轻呷了一口,微闭着着眼慢慢回味着。
  “哦,这酒还有什么说法不成?”长孙澹倒是没有急于品尝,他本就不太好酒,记得每次家里守岁,他都会因为这事被嘲笑。
  “这酒却是用本地产的糯米,配以秘方酒曲酿成,时节不同则酒曲不同。”
  “还有这事?”长孙澹轻轻品尝了一口,酒的好坏没有品尝出来,只是觉得度数不是太高,比后世的啤酒高不了多少,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古时候喝酒都是用的大碗,谁用二钱的小酒杯喝啤酒,你不嫌倒酒麻烦吗?
  吴江东喝完一碗后却是不肯再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兄台可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吗?”长孙澹对吴江东的称呼却是变了。
  “昨日承蒙公子慷慨解囊,却是了了在下的一桩大事……”说着,吴江东又端起了一碗长孙澹刚刚倒满的黄酒一饮而尽,不待长孙澹发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在下祖上本是江东之人,开皇年间,父亲被举为孝廉,来到这汉中做了府城东边城固县的县丞,不期大业年间得罪了当地的一个痞子。武德年间,这朝代换了,家父的差事也就交卸了,全家就搬到了这府城,可谁知这痞子却阴差阳错的成了这汉中府治所南郑县的捕头,找了个由头将父亲下了大狱,倾家荡产后才得从狱中出来,却不成想因此落下了病根,不几天就和母亲撒手人寰。这几年来,家里全靠内人操持,原本想着迁回祖籍,可这衙门却是不肯出具路引不能成行,前几日内人也病了,我却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哎,就像公子所说的那样,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吴江东一口气说完,早已泪流满面。
  “勾起了兄台的伤心事,却是不当,我自罚一碗。”长孙澹却也是有些动容。
  “唉,不提了。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要不是公子的话,也许这汉中府又多了两个孤魂野鬼了。”
  “兄台严重了,不知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这已经很是麻烦公子了。所以我今日来见公子一是谢过公子,昨日因心情激荡在下未曾谢过公子却是失礼了。这二来还想麻烦公子一件事情,就是不好开口。”
  “但说无妨!”
  “我目前的状况有些不好,公子的五贯钱却是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还上,不知公子能否告知详细的住址才好还钱,或者在下也可鞍前马后的为公子效力,直到还完这钱为止。”吴江东根据长孙澹的言谈举止,知道也许自己要远离这南郑县就得着落在长孙澹身上了。
  “这样啊……”长孙澹有些迟疑。
  “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还请公子告知地址。”吴江东有些失望。
  “是这样的,我乃是陇西长孙家六子,不过却是庶出。”长孙澹如实相告,自己没有什么野心,而且庶出是个比较尴尬的地位。
  “这……”吴江东有些犹豫,跟着庶出的话,自己最多是衣食无忧,要想抱大腿却是指望不上了,至于改换门庭这种事是比较忌讳的,但是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就只能答应了。
  就这样,长孙澹的草台班子基本成形,尽管管家张忠有些小气,尽管护卫头子王铁胆只有一只手臂还没有投效,尽管这个吴江东看起来也不像太靠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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