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创

  淮伯面色骤然一肃,道:“仇王,昔日本伯与你说起会盟事,你可是满口答应,道只要蛇余公子有能力统帅我淮上联军战胜蔡国,收复旧日失地,就支持其余汲地复国,今日何发如此之言?”
  陶王不屑道:“寡人看他或当日只图自保,或从未想过会有收复失地之意,就满口支持,但今日见得蛇余公子本事与战阵之能,看到了收复失地之希望,就对还未到手的东西舍不得了。”
  仇王道:“诸位,此却非是寡人舍不得,只是除却陶国景国,三国皆有失地,来日若是夺回,却尽将我国失地汲地交由蛇余公子,其他二国却尽得其利,这却实是对我仇国之大不公平。”
  “所以寡人认为,汲地可许一邑与蛇余公子,姜国和庸国也当许一邑。”
  陶国国君直身,微微一礼,又道:“仇王之言差矣。”
  “此次若联军挥军北上,收复各国旧日失地,乃是整个淮上联军之功,非你一家之能,其功自当有整个淮上共享,可如今仇王连失地收复的影子都未看到,就惦记上整个汲地,这岂非是可笑?”
  “依寡人之意,此次收回的失地,汲地可尽交由蛇余公子复国,其他领地也不管过去是哪国割让的了,当由我五国共管,或取五邑五国各得一到两邑,如此方可称的上公平。”
  “寡人也赞同陶王之提议。”景国国君道:“收复失地,乃我五国一齐出力,其功当五国共享。”
  庸王想了想,道:“寡人过去从未想过还能自蔡国手中能夺回失地的,原本寻求会盟,也是为求在蔡国兵锋之下自保。所以对夺回之失地并不看重,但仇王既是提出要公平,陶王之建议却是最为公平。”
  姜王道:“寡人以为,仇国国君、大夫都只想其利,未见其责。”
  “收复失地是不错,可收复之后呢?北面之失地。不论是汲地还是其他,可并未有淮水及淮水支流,若蔡国再次南下,有哪位大夫可坚守直至联军陆路北援?”
  他笑着看向仇王,道:“仇王不如亲自去坚守汲地?又或是哪位大夫愿意?”
  仇王面色微变,道:“寡人今日之异意,非为其他,乃求公平,陶王之意。寡人是赞同的。”
  淮伯微微点头道:“那此事就如此定了,将来收复失地,汲地酬蛇余公子之功,其他所得诸邑,既是联军收复得来,当为整个淮上联军之贵族共管。”
  “也就是说,无论各国国君、大夫,既是出力。也当得享其功。”
  “但其地之守御之责,也由整个淮上贵族承担。”
  “本伯今日恰有一建议。也正好可解此问,请诸位一听。”
  顿了顿,淮伯环视左右,继续道:“如今我淮上各国既自为盟,组成了常备之联军,联军既应外敌。也当维持淮上现有之秩序,也就是说,各国国君、大夫之名位、领地,皆可由联军来保障。”
  “今日之后,我淮上各国内部、大夫与大夫之间。实无相互防备之必要,更不须担心山匪、水寇之流,这样各地地方只须维持治安之军,却可将多余兵车,尽抽往五国边境重要之地。”
  “就如此次夺回北面失地,就可自淮上各地由诸贵族集六百乘兵力前往守护,再加上当地征召之兵车,有千乘兵力是很轻易之事,如此蔡国哪怕数千乘兵力南征,也可靠守城抵抗坚持到联军到来。”
  “又如南方荆国历来攻入淮上必经之陶国,也可效此。”
  “此等安排之下,又有强军,则将来我淮上五国之盟,再不须畏惧蔡国与荆国”
  陶王听着大乐,起身道:“淮伯之言,甚是有理,寡人当拥护之。”
  “可。”景国国君道了声:“但荆国也可能自景国入淮上,若其有此动向,当调此军力于景国。”
  庸王道:“此次荆国攻取庸国南面越国之吴乡四邑,已于我庸国接壤。”
  “若荆国由此北进,军力当由淮水调往庸南。”
  仇国和姜国北面皆是蔡国,将来收复之失地,可叫他们不须直面蔡国,实是一屏障,由整个淮上共同承担防务,自也是乐无不可,如此淮伯之议得到全部通过。
  此议得过,淮伯便想起当日王越言贵族议会之好处,暗叹果是非虚。
  正想着,却接到王越通过契约法术传过来的一个念头,解析其信息,又见幻象王越无当军在彻底结束此战事后,已然将一切交由神庙军,一干人等打扫战场,略微收拾就已重新整队回到船前。
  略微斟酌,便对庸王道:“刚才蛇余公子传信于本伯,他无当军结束此暨南之战,即日将回返景国淮阴,请庸王向暨南派驻兵马,处置暨南战后事宜。”
  “什么,蛇余公子就此回军了?”淮上众大夫惊讶道。
  刚才他们目光全为淮伯与各国国君之议暂时吸引,却未注意会场中心之幻象,这时见王越,可不是已经撤离战场?千人队都已于暨水前列阵多时,却是准备返回了。
  “作为战胜军,竟连暨南城都不入?难道连战利品都不要吗?”
  所谓战利品,当然是去往城中府库抄掠暨南大夫家族之积累,这可绝不是个小数目啊,换成淮上任一国君、大夫若有此机会,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淮伯与王越稍稍沟通,就道:“蛇余公子说,他是淮上联军统帅,平息庸国暨南此乱,维护淮上之礼法,乃是应当之责,非但今日如此,将来乃至接任此职者亦当如此,所以今日乃是作出表率。”
  “早就听说蛇余公子之高义,却果是不虚,我淮上有此联军统帅,实是淮上之幸。”一位大夫感叹道。
  陶王朝庸王道:“恭喜庸王,不费一兵一卒就平息此乱,还得了暨南之地。”
  庸王道:“蛇余公子高义,寡人却也须以义回报,来日必当私下感谢,绝不负他今日之功。”
  与王越又作了番沟通,淮伯又道:“蛇余公子请诸位国君商议按其无当军训练淮上联军之数目,若是确定,则可速将兵车以每百人派出一位武士之数,叫武士先行前往淮阴,成立教导队,接受无当军之训练。”
  “待至训练好,则此教导队每一人都可训一百人队,如此轻易将无当军之制传与我整个淮上联军。”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须准备的武器、装备等物资清单。”
  “请我淮上贵族议会按此清单,根据须练成精锐联军之数目进行准备。”
  庸王看了看左右,叹道:“蛇余公子行事,真是半句空言都无啊。”
  海西大夫道:“此也非是空言之时,蔡象局势随时会发生变化,一旦象国为蔡国所破,就轮到我淮上了,所以我淮上聚兵、整军速度必须要快,且越快越好,早一日成军,就可早一日北上。”
  “甚至如有可能,可将先行整训好的兵车为先锋,先解申南之乱。”
  “如此,到时候还可会同申国之军,则我们之实力又可更加壮大,对蔡国之胜算也大了几分。”
  吕里大夫笑道:“依此略行事,若到时候蔡国还未攻灭象国,那蔡国的麻烦就大了,原本是想吞灭我淮上、申国、象国,结果反为我七国远胜其兵车之围攻。”
  淮伯道:“确实如此,不过如今,还是先按蛇余公子之要求确定精锐联军之数目,准备相关物资,先行成立教导队为好,另外本伯认为我淮上还欠了蛇余公子一场大仪。”
  “有此大仪,其为我淮上联军军将才是名正言顺,此仪就是登坛拜将之仪。”
  各国国君各自颔首,登坛拜将之仪,乃是昔日成天子拜司马龙且为伐象联军总帅时首创之仪,乃于万乘之军,于百万人注目之下,亲手将帅印虎符交托,此实是天下武人最高之荣耀。
  淮上国君、大夫都有些激动,他们却是从未想过淮上也有拜将之一日,只想着不久后拜将,将来还于此将率领之下,北上决战大国,收复失地,这一切都是淮上从未有过之事。
  他们虽不能得享数十万武卒瞩目下拜将之殊荣,却也有一种见证与开创历史之感,此刻,哪怕胆小懦弱者此刻心中都为此感染,胸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万丈豪情。
  察觉此气氛,淮伯惊讶的看着下方,竟是数千年来都未见之活力,淮上其心可用如此,齐心协力之下,又有良将、兵员可用,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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