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破局人

  “薛郎君才情卓绝,实在是我辈楷模。”
  “薛郎君要面见圣上,还请为我等仗义执言。”
  薛映松拱手致谢,他坐在茶桌上,面前却不是茶,而是一盘棋,只见“七星聚会“构思精巧,陷阱四伏。乍一看,红方似有胜机,棋摊前的“初生牛犊“常因求胜心切,误中设局人的圈套。
  他在等人,请君入瓮。
  谢令姜,不,谢道韫出现的时候,茶馆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看着那人端坐在那里,长身玉立,似乎眉目间清秀无比。
  “薛郎君可想有一番基业?光耀门楣?抑或是亲手打破这门阀制度,破除九品中正制?”
  这茶馆里还有人,可是又好像没有人听见这猖狂之语。
  薛映松愕然抬起头来,就瞧见凭栏之人,衣袂飘飘,矫矫出尘,如云中白鹤,真骨凌霜,高风跨俗。
  素白肌肤上一双眼好似能够包裹万物,又炯炯有神采,如碧玉镶嵌。
  “孤雪映青松。林无静树,川无停流。薛郎君当有惊世之才!”
  那人笑意盈盈的夸赞自己,似乎毫不吝啬自己的慷慨。
  薛映松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些感动,他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人走过去,仿佛是自己一直所追求的,想要成为的,以及心中默默的想法。
  而宫廷之中,穆帝正在和阮遥集商讨。
  “先生,你说新后如何?能与朕撑得起这天下吗?”
  “陛下,庙堂之上,江湖之远,你首先要想到的是你能够独自处理好,中宫诚如陛下所言,聪慧知礼,必然能够辅佐陛下,处理好后宫诸事。”
  穆帝有些颓唐,他如今是天子了,反而比从前当太子的时候更为胆颤心惊,生怕行差行错。
  “难道终其一生都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吗?”
  “先生也有心上人吗?”
  看着少年天子渴望的眼神,阮遥集点了点头。
  “臣有情之所钟。”
  “朕这辈子想必无法寻找情之所钟了,还望先生早日得偿所愿,能够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想到长安在家的娇憨模样,阮遥集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臣多谢陛下恩旨。”
  “先生?我没下旨啊?”少年天子司马珃颇有些愣神,而阮遥集一本正经的拱手道:“陛下乃是天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金口玉言,更是不能违逆。”
  司马珃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先生,不免也笑了。
  “倘若道生没说错的话,先生爱慕的是陈郡谢氏的嫡长女谢令姜?只是齐大非偶,父皇也不能下旨,朕也不能下旨,只能靠先生自个了。不过朕有所耳闻,琅琊王氏正在运作,想要与陈郡谢氏联姻。”
  阮遥集立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情。
  还没腾出手收拾这些跳梁小丑,居然就跳出来了。
  “陛下也厌恶这门阀制度吗?陛下也想要一个盛世清明的天下吗?”
  看着司马珃眼里亮起来的亮光。
  阮遥集拱手道。
  “臣想到办法了。”
  从穆帝这出来后就遇见了会稽王世子司马道生。
  “我说阮遥集啊,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你喝酒都不行,现在你可是朝中第一清贵,我等亲王世子比之如奴仆啊。”
  司马道生勾住了阮遥集的脖子,没个正形的开口。
  “莫要胡说八道。会稽王的病如何了?”
  “不日就要嗝屁了,整日里这个美人,那个胡姬的好不快哉,苟延残喘了,如今府里的事情都是我在管。”
  “旁人可曾翻出风浪来?”
  阮遥集是在提点他关于庶子的事情。
  “门阀制度也好,至少嫡长继承制未曾变动,他想要等兄终弟及,也要等我百年之后。”
  司马道生不无讥讽的开口。
  “你去岁才过了二十四岁的死劫。近来也要当心。如今朝局里说是王与马共天下,又说谯国桓氏几乎有倾国之富贵,我们要找一个破局人。”
  “听说桓温上朝的时候都要走在最前面,有时上朝一半直接就说累了站不住要请座椅,狂妄至此,民间传言桓温想要逼陛下禅让皇位。不知道这些传言从何处来?至于破局人?我等身在其中,掣肘左右,有所顾忌,还能有怎样的破局人呢?”
  司马道生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
  阮遥集和他绕过前殿出了宫,上了马,就看见一八抬大轿抬了过来。
  “州司临门,急于星火,郡县逼迫,催其上道,咱们要找的治世之能臣,破局之人到了。”
  轿帘掀开,露出来的正是那河东薛氏流落在外的麒麟子薛映松。
  “从前没听说过这个人物,从哪里冒出来的?”
  司马道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结果阮遥集已经纵马向前了。“你可要等等我。”他也长鞭一甩,追了上去。
  薛映松看着煌煌宫门,气派无比,忽然想到过去的无边岁月里他饱受艰辛,含辛茹苦,寒门子弟读书艰辛,他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不由得愈发的意气风发起来。
  王右军将军府。
  王右军正在练习书法,看着几个郎君都在,唯独不见二郎,心里头不由得滋生了怒气,这儿郎好不争气,丝毫不把自己的教诲放在心头。
  可是转眼间下人们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看着满缸子的墨水,还来不及称赞家君和郎君们的勤奋著书,就惊慌失措的开口道。
  “家君,大事不好了,二郎君被京畿卫逮捕了。”
  王家大郎丢了手中狼毫,不由得有些吃惊。“二郎怎会被官差逮捕?他不是说今日与桓世子等参加诗会吗?”
  陈郡谢氏。
  谢五娘子谢令和走了过来,她回去后午睡,辗转反侧了很久,但是终究决定要去告诉长姊谢令姜,虽然她们有所疏远,可是毕竟是嫡亲姐妹,而且同气连枝,今日是谢令姜的婚姻之事被随意安排,他日就是自己,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不由得冒出来了。谢道聆的想法固然是为了她好,可是总有些短见,她可是东山谢安石的女儿,不应该做个小人。
  谢令姜回来的时候,子鱼还不知道,所以子鱼此时瞧见了走走停停的五娘子谢令和的时候行礼问安:“五娘子安好,怎么今日有空来此?”
  谢令和看到了从小照顾阿姊的侍女子鱼,脸上勉强挤出笑意来。“阿姊的身体可好些了,多日不见阿姊,甚是想念。”
  谢令姜这才想起来了,为了杜绝那些世家千金前来叨扰,数日前就让子鱼开口说自己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女郎方才抚琴后小憩了一会儿,不知现在可醒了,五娘子请喝茶,稍等一会儿,我前去请安。”
  子鱼穿过屏风回到后面的时候,不由得一笑,原来女郎正靠在那,含笑的看着自己。
  “请她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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