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归于平静
苏霁风循声望去，就见屋檐上坐着身穿着清白锦袍的男子。墨发随风轻扬着，一边看着底下的对战，一边吃着花生米。
「这帅大叔谁啊？」苏霁风转头就问拂苏，眼睛亮岑岑的。
拂苏无奈的抚额叹息，「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不靠谱的货的确是我师父。」
苏霁风讶异的发问，「你还有师父呢？我还以为你自学成才呢。」
「谁让某只狐狸死活不收我为徒，我就委屈一下，拜他为师了。」
那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清晰的入了白灵汐的耳中，她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老头子，你有没有把那个满嘴喷粪的抓住？」
迎面而来一粒花生米，拂苏眼明手快的伸手接住，紧随而来的是自家师父信誓旦旦的口吻，「当然有了，我办事你放心，绝对帮你办得妥妥的。」
目睹了师徒之间的相处模式之后，苏霁风联想到他与自家师尊的相处模式，他家师尊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性子，反而是一板一眼的。
久而久之的，他自然也形成了尊师重道的想法，于是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下拂苏，「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这是你师父来着，张口闭口老头子的，而且这大叔长得很是英武霸气……」
「你瞧上眼了？」拂苏揶揄着问道。
「滚一边去。」未曾料到会被拂苏调侃到，苏霁风脸红脖子粗的反驳着。
这厢，困在几股剧烈飓风的白灵汐，龙泉剑阵阵龙吟之声回荡在这天地间，白灵汐接连落下无数道剑斩，间接导致剑芒于波到处乱窜着，拂苏只能被迫结起防御阵法，格挡着那些凌厉的剑芒。
苏霁风对此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转头问着身旁的拂苏，「灵汐前辈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而拂苏的师父坐在屋檐上，眼尖的瞧见白灵汐所站之处，地面不知不觉凝结起的一层寒霜，他这才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临危不乱，是根好苗子，难怪那只老狐狸要将毕生剑术倾囊相授了。」
只见那几股飓风忽然改变了旋转方位，似有人操控般的，全部冲着白灵汐所占的位置挤压而去。面对如此险境，白灵汐不见半分的慌乱，反而是樱唇上扬着。
她随手结出防御阵法将自己护在其中，而迅猛破坏力极强的飓风，在看看触碰到阵法边缘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几道剑芒跟着凝结在了一处，与这飓风猛烈的抗衡着，地面迅速解冻成冰。
不过少顷，那几股飓风终于是不堪重负凝结成了霜雪，以张牙舞爪的姿态矗立在原地，在动弹不得半分。
防御阵法悄无声息的消散，白灵汐手中的龙泉剑浮动着冷冽的霜寒，她随意落下剑斩，面前被结冻成冰的飓风跟着破裂开来，伴随着巨大的响动声，「砰」的砸在了地面上。
「现在看懂了吧？」拂苏笑问着惊得目瞪口呆的苏霁风。
苏霁风眼瞧着不远处白裙翩翩的那抹倩影，手持着龙泉剑，就这么淡定从容的朝他们走来。周遭的危险气息消退得一干二净，柔和的月色从云层中折射而下，明亮的光辉尽数洒在她的身上。
收起了瞠目结舌的神情，苏霁风才结结巴巴道：「懂……懂了。」接着话锋一转，「可是人呢？是怎么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容瑄这厮也不笨啊，察觉到灵汐儿的意图后，当然得赶紧跑路了，不然等着挨削啊？」
说完之后，拂苏便跃上了屋檐，笑得不怀好意，「满嘴喷粪的那货呢？看我不把他打到满地找牙。」
从养心殿的百里春秋阵法，再到容瑄的拦截，这一切都出自鬼邪的手——忍了一个晚上，可算逮到能揍他的机会了！
「你居然要对小姑娘动粗啊？什么时候口味变这么重了，下得去这种狠手。」
拂苏奇怪的眨眼，「小姑娘？」
于是，他就见自家师父伸手指了指身后被结结实实绑住的姑娘，而且还是两个，一大一小。小的根本不能称之为是姑娘，而是个小丫头，头上还有这两个圆圆的发髻。
「放开我！等我脱身了，让我姑姑把你们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小丫头便是归荑了，她剧烈的挣扎着，双眼死死的瞪着拂苏和他的师父。
一丝不祥的预感跃上了拂苏的心头，他耐心的问，「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了？」
「有一个自称和你有血缘关系，说是你的表兄弟。你师父我偶尔不靠谱了点，关键时刻还是很门清的。」
见猜想果然应验了，拂苏忍住想要欺师灭祖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他就是那个满嘴喷粪的！」
「这么说……我是抓错人了？」拂苏的师父若有所思的问，看那副表情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
「你说呢！」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怪只能怪为师过于有情有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跃上屋檐的白灵汐，伸手揪住了拂苏的耳朵，「不许这么和长辈说话。」
「为幼不敬的小兔崽子，好在苍天有好生之德给你一双没瞎掉的眼，找到这么个好媳妇。」
眼见着拂苏和他师父之间的唇枪舌战，苏霁风若有所思，「我终于知道这货为什么说起话来这么一股腔调了，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后来在归荑一番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下，众人才知道她和她姑姑是为了天蚕蛊而来，他们还是巫马一族的族人，她姑姑甚至还是巫马圣女。
于是拂苏等人领着归荑和她姑姑来到了养心殿外，他们则是在外面等着。
拂苏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方才所见的一幕，城墙上的瞭望台，再不见风沧和花阙，只留下空荡荡的冰棺。从地上拾到的一身裙装，经过辨认，是花阙身上穿的。
而这场牵扯着前朝往事的风波就这么戛然而止了，悄无声息的，消失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清凉的晚风突然而至，拂过他的面容，拂苏才猛的晃过神来，这才问着身旁的归荑，「小丫头，你家姑姑真能解蛊？」
提起这个，归荑骄傲的双手叉着腰，「那是自然，我姑姑很厉害的，人美心善不说，还天资聪颖。我也不差的，我在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别看我现在还小，我立志药成为姑姑那样的人！」
「有志者事竟成。」
「到时候我就找一个天底下最帅的男子，我与他共闯九州。」说着话的时候，归荑的双眼绽放着夺目的光辉，亮如这悬挂在天际的星辰。
拂苏蓦地回过味来，纵然花阙就此消散在这天地间，她那铮铮的傲骨，蕙质兰心的魂魄，仍是飘荡于这天地间的。或许她会魂入地府，轮回转世，再经历那些刻骨铭心之后，这对她来说，想必是最好的结局。
纠结了他许久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之后，拂苏伸手轻拍着归荑的肩膀，「小小年纪有如此慧根，委实不错啊。」
而苏霁风则是撞了下拂苏的胳膊肘，「老前辈上哪去了？」
拂苏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别管他，这老头子闲云野鹤惯了，玩到尽兴就会自己回来了，丢不了的。不过说来也奇怪啊，他这么不靠谱，怎么就没把自己搞丢了呢。」
「你这么盼着自己师父出事的徒弟我还是第一次见。」苏霁风感到啧啧称奇。
归荑不由分说就伸手搂住了拂苏的胳膊，「大哥哥，等我长到姑姑这个年纪，我就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啥玩意？」苏霁风一脸懵逼的瞧着归荑。
拂苏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年纪还小，牙都没长齐呢，别胡思乱想。」
归荑不满的冷哼一声，「你不就嫌弃我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吗！我告诉你，为以后一定长的比他还漂亮！」食指直指着站在一侧的白灵汐，语气是那般的信誓旦旦。
而当事人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她的挑衅浑然不放在心上。
就在这空档，归荑的姑姑出来了，她牵起归荑的手，「此番寻找天蚕蛊耗费了不少时日，该启程回去了。」
归荑眨着明亮的双眼，「那天蚕蛊解了吗？」
「算是吧，走了。」
归荑的姑姑与众人辞别之后，抬头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明明那般的暗沉不见天日，她却从中窥见了丝丝暖意来。
她无奈的轻笑一声，朝前走去——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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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整个皇宫被瓢泼大雨所笼罩，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雾气。期间蕴含着的死寂似乎感染了所有人，上到宫中嫔妃，下到太监宫女，纷纷是面有肃容，鸦雀无声的。
此时，拂苏手撑着一柄油纸伞，与白灵汐共同站在了伞下，「这是什么个情况？那个风韵犹存的女子是何人？」
在御书房由青砖铺成的殿前，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跪倒在了温子宸的面前。与她精致的妆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双目中的戚然和无助。
大内总管撑伞来到了拂苏他们的身侧，「是二皇子的生母戚贵妃，今儿早陛下龙颜大怒，二皇子的所作为为简直是罄竹难书。于是陛下不仅废黜，还将他贬为了庶人，终生幽禁宗人府，无诏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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