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敌人的交谈
渐渐走近，几人的谈论并未收敛，其中甚至有一些不该让他听到的内容。想来，他们之前一定已经检查过文远，并且通过某种方式确定了他并不懂得人族通用语的事实——之前的事实。
篝火烈烈的燃烧着，上面驾着一只已经烤得金黄冒油，体型巨大的动物。
文远不动声色，在火堆旁的一只木箱上坐下，安静而好奇地观察着一切。
“我实在太讨厌这种傻.逼小白脸了，发自内心、无法形容的讨厌！”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这位却冲着文远笑得异常灿烂，一口大白牙在棕黑色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看看他的样子！真想把他的头拧下来，扔到粪池里，让蛆虫爬满他的眼眶！”
恶毒的诅咒着文远，皮肤棕黑、身材雄壮如同铁塔的大汉还在笑，甚至在与文远四目相对时，还伸出右手，握拳锤了锤左胸。
这是高原蛮族向别人表示友好的通用礼节，文远微带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以此对他的粗鲁表达不喜，一股高冷范儿油然而起，逼格满值。
“哈哈哈……”
另外两个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瘦小青年还调侃道：“蛮牛，看到你吃瘪真是开心，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弓箭手也接茬道：“恐怕你没有机会实现愿望了，他可是女士的宝贝，管家想检查一下都没有得到允许，就你？不如想想怎么巴结他更实际些。”
“哈哈哈！对啊，也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指派给他当保镖。”
蛮牛冲着两人扬了扬拳头，不屑道：“我会巴结他？这个一把就能捏死的傻.逼小白脸？你们看着吧，女士玩够了以后，我会亲自敲碎他的每一块骨头！以我大地之槌的武者名誉起誓！”
“省省吧！大地之槌？很了不起的一转职业么？！再加上我的疾风之羽和汉斯的潜影之刃，都不值人家一个手指头。”
弓箭手的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但脸上有一丝嫉妒之色一闪而逝，刚好被一直观察着众人的文远捕捉到。
“是啊，这次真的不一样……蠢蛮子，你知道帝国有多久没有找到新位面了？”瘦小青年汉斯说着话，扭头打量着文远浑身上下，在扫过衬衫、袖扣、腰带时，眼神贪婪而火热。
“不知道……”蛮牛尴尬的挠挠光头，随即不服气的反问：“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瘦小青年得意的扬起头，斜视着蛮族大汉：“70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个你想拧掉脑袋的小白脸，价值帝国皇室10年的收入总和！”
装逼的感觉真好……看着蛮牛张大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傻样，瘦小青年很兴奋，脸色都微微涨红了。
然而下一刻，弓箭手淡定的开口，将他的好心情灭成了一坨翔。
“亲爱的汉斯，你算错了，是188年。价值也没有你估计的那么少，起码能够把家族推上四大的第二宝座吧！至于第一……你知道，那是要看运气的。”
名为汉斯的瘦小青年有震惊，也有不信，气急败坏的低吼道：“疾风之羽亚伦*诺斯丁！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家族里教授初级位面知识的时候，我是特意攒够了贡献去听过的！”
“所以只是初级位面知识啊……可这是一个高等位面。”潇洒的耸耸肩膀，亚伦毫不客气的往汉斯的伤口上撒盐，“还不信的话，去问问管家。”
听得一头雾水的蛮牛，以及仍旧难以置信的汉斯，不约而同的扭头望向“管家”，那个全身上下都被罩在斗篷里，甚至脸庞都被黑色烟幕挡住的干瘪身影，
管家微微抬起头，隐藏在烟雾后面的视线，越过篝火，望向文远。
文远心头一凛，有种仿佛被毒蛇盯住的感觉，忍着心理上的不适，他不带任何表情的扫了管家一眼，然后高冷范十足的移开目光，专心研究起已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烤肉。
“傻.逼小白脸的反应不像正常人啊……”蛮牛困惑的挠挠头，用求助似的目光望向亚伦：“你真的认为，他来自那个什么高等位面？”
亚伦没开口，反倒是汉斯接茬，嘟囔着：“谁知道呢……反正在女士的房间里呆过一天的，就没有正常人了好吧？”
文远闻言不禁在心里吐了个槽。
出来之前，他当然考虑过态度问题，最后的决定就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把对方当成半透明，跟谁都爱搭不稀理，这样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混熟了以后也方便装神弄鬼。
沉默片刻，管家终于第一次开口，语速慢而顿挫，声音嘶哑喑沉，仿佛夜枭凄号，又像钝刀锯骨，让人恶心得直起鸡皮。
“应该……是……高等位面……没错。我……感应到……波动，赶过去……发现了……他。”
文远讶异的望向管家，表情九分真一分假，一个人的声音能够难听恐怖成这样，他是真的惊到了。
似乎是干了一件特别消耗力气的事，管家重新垂下头，不再搭理众人。
弓箭手亚伦接过话头，向两人解释道：“这附近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环境险恶，他毫无力量，衣服杂物前所未闻，既不是原住民又不是冒险者，一定是破开空间直接降临此地的。”
“管家发现他时，他已经昏了过去，但全身完好，没有任何伤势。从低级位面跨越到高级位面，无论以什么方式，都必须承受巨大的空间压力，以他的身体素质，不可能承受得住。所以，他来自一个至少与现在的圣堂大陆同级的位面。”
汉斯还没有完全信服，继续争辩道：“就没有别的可能了？比如说从哪个封闭秘境传送出来的？”
亚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圣堂大陆作为曾经拥有无上影响力的主位面，大多数位面的人族说的都是圣堂大陆通用语，就连暗面的高等魔族都能磕磕巴巴说几句，现在捡到一个对唤醒术没有任何反应的人类，你告诉我他是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
“通用语、魔族语、精灵语、天界语……你知道管家消耗了多少材料么？”
汉斯嗫喏着，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急的眼球一直骨碌转。
原来是唤醒术……文远恍然大悟。
这个法术当年就是个戏法，一方面有着锻炼作用，另外还用来初步理解精神力在法术中的应用过程。
它的作用原理是这样的——沉睡或者昏迷的人，对于所使用的母语的深刻记忆，是始终存在的，通过用法术去刺激相关区域，就会产生起码的应激反应。
如果没有使用正确的语言去唤醒，比如对着魔族去使用精灵语，那么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所以，用这个戏法叫贪睡的孩子起床还蛮不错的，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在圣光给文远灌输的知识里，这个戏法的施法等级超低，并且不需要任何材料，只需要相应语言的唤醒音节和少量的精神力塑造法术结构，就能够成功施法。
戏法都要施法材料了，什么鬼？！难道，现在的施法环境竟然已经如此恶劣了？！
再没有比这更不幸的消息了，要知道，文远一直以来，可是超羡慕法爷的。弹指之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岂是半身汗，半身血，一脚泥的苦逼战士所能比拟的？
现在来看，虽然法爷的地位貌似还在，但是所需要的资源恐怕不是个小数字，苛刻的施法条件也必然会导致战力下降，究竟还有从前的几分荣光尤未可知。
这个世界的变幻，比之前想象得还要大呢……
在文远不断的沉思中，烤肉的香气越发浓郁，晚餐快好了。
蛮牛单手提起烧得滚烫的铁钎，轻松自如的横在了汉斯的眼前，一边念叨着：“好吧，我明白了。总之这个傻.逼小白脸很值钱，我没有机会拧掉他的头，对么？”
汉斯从身后的箱子里拽出几个盘子，始终把玩着短剑的右手上下纷飞，一片片精薄的烤肉就层层叠在盘子中，没好气的回应着。
“别想了！就算女士玩够了，那边也需要个了解情况的本地人，细皮嫩肉，一脸谁也瞧不起的性冷淡样，搞不好还是个大贵族。你的脑子还没被肌肉堵死的话，听我的，去巴结他，巴结！懂吗？”
一边说着巴结，汉斯一边把堆得满满的，冒了尖的烤肉盘子递给了文远，得体的微微一笑。
文远回应以微微颔首，接过盘子，心里却在疯狂的吐槽。
巴结你妹！性冷淡样是么？傻.逼小白脸是么？欺负我不懂通用语？
统统，给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