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阵惊寒 第四章 冥冥神隐 3
与此同时，在参谋部办公大楼顶层，参谋长专属的办公室内，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内容近乎一致的汇报。“一切和您推测的一样，奥菲以诺的行动，正是他们早已准备好的计划。”在获知的信息逐一报告后，立于办公桌前的夙沙武停顿了一下，可以压低了声音说道：“理参谋长。”
“正常，这早就在预想的情况之内了。”办公桌内，正有一人西装革履，背向而立，凝神聆听，他正是参谋部，乃至整个联盟首屈一指的领袖，参谋长，理锷：“只是我们没有预料到，他们的网居然会撒得这么广。”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难道要继续放任那群怪物继续肆无忌惮地戕害民众吗？”话虽如此，但夙沙武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紧张与愤恨，反之一抹轻松的浅笑，此刻却显得格外怪异。
“不管奥菲以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们既然胆敢在战区之内如此放肆地用兵，我觉得他们必然有着自己的巢穴。在我们不确定他们的具体目的之前，只能以清剿战区内的敌军势力为先。内患不除，难平外忧啊。”理锷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颇为沉重。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和稳重呢……”夙沙武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却向着理锷晲视一眼，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您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家伙的计划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
然而，面对这颇显冒犯的提问，理锷却未露丝毫怒意，只是在缄默片刻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但作为参谋长，我总不能把一个没有真凭实据的结论抛给联盟的战士们吧。”“理解理解，毕竟，您从来都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夙沙武哼笑一声：“跟了您十多年，我再清楚不过了。”
“对了，易彬现在，情况如何？”这时，理锷微微侧首，眄视夙沙武问道。“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游骑兵的管辖之下，目前也正在着手处理战区内的袭击事件。不过由于五年前的事情，游骑兵的其他人对我始终抱有戒备，因此我没什么机会和他们接触。”夙沙武伸出手挠了挠头道。
“意料之中，毕竟，五年前坐实了他们的老朋友背叛联盟，又把他干掉的，就是你啊。”理锷说到这里，便是一阵细声叹息。“也无妨，毕竟当时我也是为了执行联盟的命令，大是大非之前，总会得罪一些人，我相信吴督察他们有一天也能理解。”夙沙武说着，又伸手揉了揉颈椎：“不管怎样，我都会奉行联盟的旨意，或者说，遵循您的命令。”
“这种地方，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容易引起非议。”理锷轻咳一声，继而问道：“言归正传，关于易彬，你还知道些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在经历了古朗基和魅影的两场战斗后，他的实力突飞猛进。据我所知，他似乎能够发挥delta未知的力量，威力之强，联盟目前的骑士系统几乎都无法比拟，曾经的档案中也没有记载。”说到这里，夙沙武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让人羡慕啊，这样强大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未必是一件好事。这股力量，究竟会成为战胜恶魔的利器，还是成为反噬联盟的祸根，还有待商榷。”这时，理锷转过身来，目视着夙沙武。他的眼神不掺杂丝毫悲喜，只是尽显肃然：“夙沙，我需要你持续关注易彬。眼下，很多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维持必要的警惕。”
“我明白，反正目前战端已开，我有的是机会接近他。”夙沙武应答着，却突然冷笑一声：“如果真的到了最极端的情形，我也可以，让五年前的事情再来一遍。”
会议室中，众人的意见均已表述完毕，作为在场官阶最高者，也作为游骑兵的队长，吴天崎便作出了最后的陈词：“所以，目前我们大致能确定的，就只有这些了，虽然还不知道那些家伙通过这种方式扩张奥菲以诺数量的目的何在，但我们也不能浪费时间在等待上。战区内的袭击事件当然必须处理，在此期间，我们还有其他的任务。”
“确实，不管那些家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会有几个家伙清楚。”这时，司空宏沉声言之，却引得吴天崎微微颔首，显然这也正是他的想法：“作为游骑兵，我们有义务去直面最强的对手，如果我们能够再次对阵那几个罪魁祸首，没准我们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事实。”无需多言，在场的人皆已心知肚明，司空宏所言之人为何。
“参谋部的最新情报，我也会帮你们留意的，目前，参谋长的方针是，进一步加大对于袭击事件的监控，并全力搜查目前尚在逃的新生奥菲以诺。一旦有了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的。哦，对了，按照你们说的，我也去找过北宫教官和冰樱姐了，他们也会支援我们的战斗的。”晴希话音刚落，高剑鸣便伸出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面露自信的笑颜道：“辛苦你了，至于战斗，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嗯，有北宫教官和冰樱的加入，就相当于多出了一支生力军，我们也就能放下顾虑去处理我们的事了。”吴天崎的回应不乏肯定，而眼见在场众人皆是心意相通，战意盎然，易彬的双眸也展露宽慰的笑意。
“那好，你们就照着这样的方针行动吧，毕竟以游骑兵的权限，你们本来的行动自由度就很高。稍后我会把你们的计划报请战务部和参谋部，至于其他的联盟骑士，上述的信息应该也发给他们了，就让他们按照联盟的安排去战斗吧。”说到这里，煕浩推了推眼镜：“就交给你们了。”
“好，大家准备行动吧。”吴天崎率先站起，发号施令道，而其余众人也纷纷站起身来，齐声应答道：“明白。”但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司空宏故意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多时，与会的众人都纷纷离开了会议室，前往了各自的岗位。但唯有一人，仍然立于原处，那正是煕浩。此刻，他又打开了刚被关闭的平板，调出了那块结晶体的分子模型，若有所虑地凝眉注目着。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关闭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打开，意料之外的响动，令煕浩顿感骇然，而当他举目望去时，却见步入其中的，正是司空宏。
“果然，这不是我的错觉。”当司空宏发觉，全息影像上呈现的画面，正与煕浩那突兀的欲言又止时显示的一致时，更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就是讲到这里，你好像是有什么事想说，但又找了个借口跳过了。以我对你的了解，那件事绝对不可能不重要，只是你觉得当时不方便说出来。所以，我故意把手机落下，目的就是愿闻其详。”司空宏一边解释着，一边重新坐回座位。
“唉，我就知道，这种小动作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煕浩重重地嗟叹一声，随后便伸手点触屏幕，将影像中的分子模型放大，接着，他便对司空宏娓娓道来：“还记得我们在高文区初见易彬的时候，在他的体内检测出一种未知的抗体吗？”
“有印象，当时你说过，这种抗体不是人体内自然生成的，在联盟的档案中也没有记录。而且，这种抗体似乎对肉体有一定的强化作用，也能够加速细胞的分裂分化达到加速修复伤口的效果，易彬几次在重伤之后死里逃生都是归功于此。”说到这里，司空宏突然明白了煕浩的话中之意：“莫非，你是说……”
“没错，这次在奥菲以诺体内检测出的这种结晶体，其成分和易彬体内的抗体，不能说完全一样，但相似度极高。二者皆是后天植入，又能够催化细胞分裂，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关联。”这时，煕浩的神情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肃然：“不管制造和植入这种结晶体的是谁，也不管他是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他一定和易彬曾经的经历有关。或许，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没准可以找到关于易彬的真相。”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静默思忖片刻，司空宏迟缓地点了点头，但很快他便问道：“不过，这样的事，告诉大家会更好吧，我们可都是一心想帮易彬的。仅仅是因为晴希在场吗？”
“这倒不是，虽说晴希不知道当年的事，但我们毕竟也不把她当外人。只是在我想要告诉他们之前，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阻止我这么做。”煕浩挠了挠头，继续说道：“说说你当时的想法。”司空宏知道，煕浩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但在关键时刻，他的直觉亦有着超人的精准。
“假如我的猜想成立，曾经的易彬和现在的奥菲以诺，都被植入了这种不知名的东西，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但我总觉得，这一切没这么简单。关键在于，如果易彬真的被植入了某种药物，却又被回到了联盟，而现在，奥菲以诺靠着这种结晶大肆行动，联盟却对二者的关联没有丝毫察觉。所以，我想……”煕浩话音未落，司空宏便说出了，那个他不愿直言的猜想：“你想说，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联盟也有所参与，对吧。”
“诶！”眼见司空宏道破自己的心机，煕浩稍显惊诧，但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当然，这只是我的无端猜想，我也不愿意诋毁为了人类奋战了二十余年的联盟。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必须找出其中的证据，才能够下定论。在此之前，我只能尽量避免让你们也卷入其中。”
“我知道，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有你一个。”这时，沉默片刻的司空宏，也终于道出了那个压抑在自己心底多时，而令煕浩深感震撼的猜想：“之前，在易彬和天崎他们前往加拉哈德区时，我就曾怀疑过，易彬身上发生的事有着太多不可思议的巧合，换言之，联盟高层是否有暗箱操作的可能。”听闻此言，煕浩虽然尚在压低着声音，却也难掩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易彬的处境就会相当危险！”
“我知道，当初我们动用张总长的关系，让易彬留在游骑兵，就是为了靠我们来保护易彬，不让某些高层对易彬指手画脚。”司空宏的神情也再度凝重：“但是，游骑兵权力再大，也只是联盟麾下的战力而已。对于庙堂之上的话事人而言，想要裁定一个人的生死善恶，实在太容易了。如果，易彬所经历的一切，包括现在奥菲以诺发起的进攻，都是联盟高层在推波助澜，如果我们真正的敌人真的来自于萧墙之内，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对啊，那样麻烦就大了。”言谈间，煕浩的额前甚至沁出了点点冷汗，他伸手擦拭着，又说道：“现在张总长牺牲了，田书记，钱书记和杜厅长都本就是高官，对易彬或多或少都有些戒备。这么想来，和我们关系比较亲近的高层也就是参谋长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参谋长商量一下，说不定……”然而，煕浩话音未落，便被司空宏抬手制止：“我不建议现在和任何我们之外的人物通气，这件事，还是交由我们内部处理。”
权衡片刻后，司空宏重新昂首，对煕浩压低声音道：“这样，煕浩，和之前一样，接下来针对易彬的分析，你尽量在私人的终端上进行，在给联盟留下的信息越少越好。眼下，我们也不得不做一些防备了。”“我明白，除了我们之外，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的。”煕浩推了推眼镜，对司空宏郑重允诺道。不过末了，他还是补了一句：“但愿，是我们两个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