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杀鱼的艺术
“首先是……对方不吃香菜，而且是极度厌恶的那种。所以，你做菜惯用的，大把大把往菜里丢香菜的行为，可以稍稍停一下了。”
大壮的脸上露出几许的尴尬，“这，我会注意的，还有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还有就是，这个客人是来自南方的，所以口味相对来说更偏向于清淡，所以盐等一系列调料的使用上，你需要稍微控制一些！”
“控制……”万红壮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这控制的标准，可真有些难以衡量了。”
虽说他以前也在南边工作过，也熟悉那边人的口味……但毕竟已经离开那许久了，一时间，就连他都有些抓不准，该怎么做。
“也还好啦！”
小雪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我听说，这客人昨天还去了隔壁那条小吃街，说是去体验雍州本地的特色美食，结果因为嫌弃太咸，还没吃几口就离开了……据随行的人吐槽说，起码得少放一半得盐，可能才会合他的胃口……有这标准在这里，你就估量下嘛，大概得怎么控制！”
万红壮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有数了，对了，对于要上什么菜，你有没有打探到什么可靠得消息？”
小雪的表情有些古怪，沉吟了几息，道：“对于菜，对方倒是没有规定一定要做哪几道或者吃什么，只是要求，务必要吃到咱们店里的招牌烤鱼……”
万红壮的神色一怔，这倒是他没从想到过的一个答案。
虽然烤鱼的确算是他们店主打的特色菜，当时老板将他带倒雍州来，也主要是看中了他的这份手艺……
当然，这就属于万红壮的独门秘方了，虽然其它店也有卖烤鱼，但就是没有万红壮做出来的好吃。
到现在，其实他基本已经不怎么下场了，但调料的配比，却仍旧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以确保每道菜最终的出品……那些帮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导，虽然可能能学到一些皮毛，但却始终无法掌握到这道菜的精髓。
这也是万红壮能在店里地位稳固，始终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
——他，就是这家店的灵魂。
只是对方的这个要求，还是令万红壮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因为老板的极力推荐？
难说。
即便再极力推荐，选择到一一家小店吃烤鱼，似乎……怎么都无法与那些人的身份相符！
不过，这倒也是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总之，通过小雪的这番打听，横梗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的大难题终于迎刃而解……接下去，如果那老狗没有想好相应的后招的话，他即将面对的，将会是万红壮不死不休的反击。
他早已受够那老狗了！
“老李！”万红壮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把准备好的食材端上来把！今天这条鱼，我亲自处理！”
一旁的杀鱼刀，正静静的躺在刀架上，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上头隐隐镌刻着的字眼，在这么多年的搏杀生涯中，慢慢的变的暗淡不明，但锋锐的刀刃，却在这间略微有些晦暗的厨房里，熠熠生辉！
大壮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杀鱼了……自从手下有了帮厨、小工之后，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些基础的筹备工作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遗忘，很多记忆，早已深深的埋在了骨子里。
只要他握住刀柄，他就仍旧是那个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万红壮！
李大嘴的脸上不禁流露神往之色……无关立场。
他本就不想在两人的争斗中越陷越深，现在万红壮肯亲自上手，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即便是小雪传递的消息有误，所有的苛责必然也只会落在万红壮的头上，与他不会有太大的干系。
“好嘞！”
李大嘴应了一句，赶忙到一旁去，准备起相关的配菜来。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万红壮，小雪的脸上也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原本她还以为其它人多少会对她探听来的消息抱有怀疑的态度，想不到万红壮却是没有多问，全盘的接受了她所传递来的信息。
这种信任，不禁让她心底感到一种莫名的暖意。
“是信任呀！”她的脸上不禁露出甜甜的笑，望着眼前一脸专注的万红壮，不禁有些痴了。
试问又有那个姑娘可以拒绝一个满脸专注的，年轻版的梁朝伟呢！
此时的万红壮正虔诚的盯着眼前那条，仍旧在砧板上胡乱扭动着的乌鱼，他的目光是如此的专注，专注到此时的他，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其它的东西……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直直的盯着那道并不怎么伟岸的背影，就像是在……朝圣！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向往，各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在这间小小的厨房里蔓延……
是的，万红壮就是这间厨房里的传奇！
传闻，他杀一条鱼，只需要30秒。
也不仅仅是快，要不是李大嘴曾亲眼见证过，他绝对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杀鱼变成一种艺术……
“学着点……到底什么才叫杀鱼的艺术！”
李大嘴的双目失神，喃喃的念叨着，身旁的帮厨以及王瑞怀则是面露不忿，满脸的不服气。
在他们看来，万红壮顶多只能算是一个高级的厨师，至于基本功，根本没有吹的那么牛！
一股凌冽的气机陡然自万红壮的身上迸发了出来，此时的他，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锋锐之气！
令人无法直视。
所有的感觉在这一刻尽数回归，包括这么多年连续不断杀鱼，所练就的肌肉记忆……
高高举起的杀鱼刀闪着刺目的寒光，伴随着刀背猛的向下一砸，那原先活蹦乱跳的乌鱼瞬间被切断了所有的生机，微微的蹦跶了一下，便侧身躺在了砧板之上。
2秒。
也没见万红壮刻意做出什么调整，如行云流水般瞬间扭转了刀刃，以刀背自鱼尾处朝前，迅猛无匹的划拉了上去。
无数的鱼鳞瞬间崩裂，叮叮当当的落在了砧板上。随即他又轻轻的拍了拍砧板，整条乌鱼瞬间自砧板上弹了起来，无比顺畅的翻了一面，随后，顺势又是一刀，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面的鳞片也尽数去除。
15秒，仅仅用了15秒！
电光火石般，转眼间，这条乌鱼周身的鱼鳞便已被尽数除去。
紧接着，他又一次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刀，狠狠的剁了下去！
没有任何阻滞，鱼头瞬间与鱼身分离，而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歇，刀尖轻轻的一挑，便已将两侧的鱼鳃还有鱼鳍全部清理干净。
21秒。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神迹，而万红壮的表演仍在继续。
只见他的刀刃一转，将整个鱼腹瞬间破开，再以刀尖从鱼尾处向上回溯，瞬间将鱼腹内所有的脏器清理干净。
28秒！
新的记录，诞生了！
长舒了一口气，万红壮也是久久不能从这种的余韵中缓过神来，只是自顾自的在一旁的水槽中将刀上的血污尽数冲掉，再拿起旁边的一条干净的抹布，反复擦拭着刀身，放回了刀架。
所有人怔怔的望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还愣着干嘛，抓紧呀！”
见所有人都呆呆的愣在那，万红壮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所有的感觉，在这一刻尽数回归……他甚至有预感，他接下来将要制作的这道烤鱼，将成为他厨艺生涯的巅峰之作！
就像是再次按下了重启键，整个厨房瞬间又变的热火朝天了起来。
万红壮静静的呆在灶台旁，失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却是慢慢变的坚定起来。
“看不出来嘛，你还真有几把刷子！”小雪满脸的兴奋，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边。
“那是自然……”万红壮的脸上也是露出会心的笑，“怎么，外面忙好了？”
小雪点了点头，“今天也不知怎的，客人并不是很多，现在除了几桌还在吃的，暂时没有新来的客人，所以我就让小丽她们先盯着了！”
万红壮点了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是怎么打探到这些消息的，没被老板骂？”
小雪一脸的傲娇，“怎么可能被骂，相反他还夸我做的好呢！”
万红壮满脸的震惊，“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不，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小雪的脸上满是傲娇，显然是吃定万红壮了。
万红壮苦笑的摇了摇头，“行啦，都听你的，算是我求你了，求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这还差不多！”
小雪笑着回答道：“那我就大发慈悲，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万红壮点了点头，满脸期待的望着她。
“其实原先我也是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不过我想，毕竟有那么多领导在那里，你只要语气软一点，态度诚恳一点，老板大概率还是不会当场发作……至于秋后算账的事，只要事情做好了，责备也就责备吧！”
“不过等我快到二楼的时候，有两个领导正好在门口抽烟，一边抽烟还一边在谈论着今天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那我也就蹲在了楼梯口，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听了个遍。”
“也算是幸运，正好与我们先前碰到的难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