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吹的你头痛风吹的帽子痛才对吧

  两个人中个高的一个压根没有理他的打算,个矮的看了个高的一眼,才对着叶炫武狠狠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这雨没完没了了,也没带伞真烦的很!要知道这样,我干脆在家看电视好了!弄得浑身湿漉漉的回家,肯定要挨骂了。”叶炫武看似在发牢骚,目光却在他们身上扫来荡去的没离开,“叔,你们是哪个庄的?离的近吗?让家里的人过来接一下,你们浑身水哒哒的,很容易生病的。”
  不说话的那个依旧没说话,先前应声的半天应了一句,“俺庄远,不方便。”
  冷场了一会儿,那个高一点的人,声音冷冷的突然问,“恁俩哪庄上的?”
  “我们是楚墓镇上的。”叶炫武对这个突然张口说话的男人,看他那一脸凶相,就觉得不像是好人,心里生出一股要远离的惧意。
  “呵呵”个高的男人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镇上,你爸是谁?说不准我还认识呢?”
  “你们不是离得远吗,应该不会认识吧。”叶炫武直觉是不该透露自己的信息,可看到说话人那种凶狠的眼神,说话的声音弱了许多。
  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亚哥,看到她张了下嘴巴。怂了?叶炫武不承认地瞪了她一眼。
  个高的男人原本靠坐着的身子坐直些,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咧着嘴,“说说话聊聊天呗,不知道这雨下到啥时候怪闷的。我先前也在楚墓镇上过学,你说说你爸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
  说着话身子又向着叶炫武这边倾斜了几分,他身旁个矮的那个,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叶炫武一派天真地问,“你们也在镇上上过学?我爸上学时就一学混子,你们认识他也有可能。我爸是叶乔佑,你们认识吗?”
  听到叶乔佑的名字,两人对视了一眼。个矮的拉着个高胳膊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两下松开了。
  叶炫武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松了口气。
  个高的那个探过身子来的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危险。从他们进来到这会儿,个矮的注意力大都放在背对着他们坐的亚哥身上。
  亚哥要么盯着外面的雨幕,要么就闭上眼睛睡觉一样。倒让他放松了不少。
  叶炫武也不明白,亚哥让自己去招惹这两个不像是好人的家伙干什么,而且完全无视自己是否有危险。“你们认识我爸吗?我听家里的人说,我爸上学的时候笨得不行,是不是真的?”
  个高的男人看着揭自己爹老底的叶炫武,目光不像先前那么凶狠,“我们认识他,他可能不认识我们。不过我咋没听说叶乔佑有个耳朵不好使的兄弟?”
  叶炫武看了一眼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亚哥,“他不是我爸的兄弟,是按辈份称呼的。”
  哦,那兄弟俩对视一眼,那个矮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偷跑出来和你叔来钓鱼的?”湿呼呼的黑色衣服贴在身上,随着他扭动得身子一起扭曲,看着特别别扭。
  “我妈不知道,”叶炫武脸上闪过担忧,看到对面兄弟俩虎视眈眈的目光,又接了一句,“不过我爸知道。我妈这两天心情不好。我知道她喜欢吃鱼,我就跟着我叔来钓鱼,做给她吃哄她高兴。”
  个矮的那个默不作声,个高的那个一脸不屑的表情,“你会做鱼吗?”
  “我爸会,我请他做。我妈心情不好,我想让他哄哄我妈。我妈生我养我不容易,做儿子总得要孝顺自己的娘。”叶炫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愁,把一个因为妈妈不高兴而忧心的孝顺好孩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亚哥忍不住余光瞄了他一眼,看到叶炫武的样子,不是时机不对就为他拍手叫好了。
  对面两人的表情微变,目光不在看叶炫武,望着似乎变小的雨幕像是在发呆。
  两拨人没有再交谈,望着雨幕干坐着等雨变小。
  叶炫武觉得等了好久,外面的雨幕变成密密的毛毛雨。亚哥在那兄弟俩人注视下,双手支着腿慢慢站了起来,腿好像麻了。缓缓地捡起地上的空化肥袋,对底角掏了下,掏成一个帽子的形状,戴在叶炫武头上。
  自己又把渔具收拾一下,试意叶炫武提上装鱼的小桶离开。
  叶炫武看上去有些不大愿意,“外面还下着雨呢,再等等吧。”
  亚哥态度坚决的径自己离开。
  叶炫武对着亭子里的兄弟俩呵呵笑着,“我们先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到两兄弟中个高的半起着身子,被个矮的拉着。
  叶炫武一脸天真笑容望着他们,“我们的三轮车在界河桥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让我叔送你们到界河集,你们再搭三轮回去。”
  “谢谢你,你们先走吧。”个矮的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再等等,雨小点就走。”
  叶炫武见他们拒绝,小跑着去追亚哥。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等两人走远些,个高的凶巴巴地甩开个矮的手,“他们就俩个人,还有一个是小毛孩。”
  个矮的眼眶泛红,“不说那个孩子是叶乔佑的儿子,我是看在他是个孝顺孩子,更何况他也不认得我们。”快六年没回来了,就是同一个村里的半大小子不一定认得自己,更何况几里之外的镇上。
  “那不是还有个大的?他是叶乔佑的儿子,那大的一定也和他熟。你说他会不会认得我们?不过镇上我没见过哪个耳朵不好使的。”个高的一边说话,一边费劲的想着。
  “那个大的我一直看他,他看都没看过我们一眼,耳朵也不好。算了,别计较了。那涵洞进了水,今天住不了,趁着下雨天黑了回家,看看家里的老小。”个矮警告地看着个高的劝告道,“回家里收敛着,别又打老婆孩子,闹得叽哇乱叫的,弄得我们走不了!明天早早的我们离开这儿。”
  “哥,”个高的看着外面蒙蒙雨幕,抱怨道,“咱咋都这么倒霉呢……”
  “闭嘴!”个矮的呵斥道,“你少说废话!”看着弟弟憋屈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我是怕家里的人知道了,咱们钱没挣到,还出了事没法交代。你记清楚了,回到家里多吃多喝少说话。把东西给我,放你那儿我不放心!”
  “哥……”个高地迟疑着欲言又止。
  “啥都别说了,等吧,等天黑。”
  亚哥大步流星的走到界河桥,把渔具放到车上。叶炫武提着小桶紧随其后,刚迈出一只脚踩在车箱里。亚哥一把拉住他,把车钥匙递给他。
  叶炫武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打量着他,不去接钥匙。
  “我被风吹得有点头痛,你来开,开慢点。”说着话,钥匙塞进了叶炫武手里,一抬脚就上了车箱里。
  叶炫武不情不愿地拿着钥匙走向驾驶位。一边上车一边嘟嘟,“风吹得你头痛?风吹得帽子痛才对吧!”
  亓林从叶家寨出来又回了医院,想着让他妈先出院。回到医院看到了亓草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抹眼泪。
  “姐,你咋了?”亓林走过去,站在她跟前。
  亓草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忙擦了把脸抬头看是亓林,又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样子,“林,你没事吧?在里面没人打你吧?姐没本事,都慌了神了,不知道该咋办?妈怪我,你可别怪姐,也别生姐的气啊!”
  亓林看亓草的样子,肯定是挨自己家妈的数落了。姐家也不容易,一个人操持着一大家子地吃喝拉撒,自己不会说安慰人的话。“没事,你也别想太多,妈年纪大了。”
  亓草忍不住地流下泪,“有你这句话,姐心里就好过多了。你说姐这也帮不上啥忙,你有啥事也和姐说说,姐说不定能帮着出出主意。你看妈——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这医院住着咱们耗不起。住院这几天,这检查那检查都花了一两千块了,我还是拿你外甥学费垫的……要不咱接回家养吧?”
  亓草原本也不想讲这些话,耐不住自己受了自家妈的气。又想到回家老想着亓林的事,打烂了一摞碗。然后一地碎碗像一根引线一样,家里的人就是点燃得鞭炮炸个不停。就连自己的儿女,知道学费没了,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自己是被孩子爹和孩子奶奶,逼着来给自家妈要钱的。来到医院话没说出一句,又被自己家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出了病房没处去,坐在长椅上流泪,刚好被亓林看到了。
  亓林当然明白自家姐的意思,在亓草旁边坐下来。
  亓草以为弟弟是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没想到亓林递来了一叠钱,“这有两千,你先拿回去给他姊妹俩交学费。啥都能耽误,这耽误不得。我听说他们俩成绩都还不错,让他们好好上学。拿着呀,妈那里你就别说了,我会和她说。”
  “哎,哎。”亓草回过神,接过钱小心地装进裤袋里。高兴得也忘记问自己家兄弟哪来的钱?
  “对了,姐。你知道——方童她住院住哪个房间吗?我就是问问,没有其他想法。”亓林看到亓草要说教的样子,忙解释了一句,“我当时也气昏了头,把她打成那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林哪,”亓草语重心长的说:“咱既然和她分清楚了,就别再想着她了,也别在招惹她了。咱把外头那个接回来,既称了咱妈的心,又有了一家人。安安稳稳的活着比啥都好,你说尅(kei)是(可是)?”
  亓林点点头没有说话。
  从自己出来到现在都快两天了,给那个她打几次电话,一次都没接过。心里有些不安,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太忙了?不是不让她去上班了吗?还是……她变心啦?不能,两人之前没发生不愉快,想着她当初对自己的各种好,不安的感觉轻了许多。打定主意,把妈先接回家,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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