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 六十五

  朱玉杰板着脸望向成俊妈，“我这次回来，是想把小敏带走。”
  成俊妈望着儿子眼中坚定不可违逆的目光，心里止不住地难受，“小敏——你看到了，她——刚才她冲你发脾气，我……我没有教好她，太惯着她了……”
  “自责的话不用讲了，她已经这和大了，讲了还有什么用！”朱玉杰面无表情，“应该庆幸，她现在还小，还有时间去纠正过来。”朱玉杰望着成俊妈面露迟疑，刚软和下来的语气又变得冷硬起来，“你也不想看她整日无所事事，惹事生非吧？”
  “不是，我当然不想！”成俊妈面露难色，“不是我不肯让你带她离开，是她自己，我是怕她自己不想离开。她的性子和你不能比，自小就倔得很，脾气又大……”
  “别说这些！”朱玉杰气恼地打断她，“只要你愿意把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会跟着我走的。怎么，你不想还是不敢？还是觉得自己没脸？要是你觉得难为情，我去和她讲！”
  “不是，不是，”成俊妈满脸愧疚的连连否认，“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她，是我……”成俊妈满脸难色忽然哑言不语。
  就在朱玉杰开口想赶人时，就听到成俊妈缓缓地讲，“玉杰，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这么些年我真的从没有忘记过你，妈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当初的事儿，不只是你恨，我也恨呐！”
  朱玉杰沉着脸，移开视线不去看成俊妈捶胸流泪。
  成俊妈眼中的泪水一颗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下来，看着朱玉杰不为所动的模样，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双手扳过朱玉杰的脸，吼道：“儿啊，你看看我，你看着我！你看我一眼，我是你妈，你对我难道一点恩情也没有吗？”
  朱玉杰被迫望向成俊妈，满目的冷漠。成俊妈再次抱着朱玉杰哭出了声。而朱玉杰冷硬的表情在成俊妈抱着他痛哭时，还是有所松动。
  当初他离开楚墓镇的时候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哭着向自己忏悔，要把‘遗弃自己’成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朱玉杰冷眼看着她哭，心里没有曾经设想的开心与痛快，而是有些难以言明的发酸难受。
  成俊妈哭了会，朱玉杰不理会让她情绪渐渐平复。她松开了朱玉杰言恳意切地说：“这些年妈知道你过得难，我一个当妈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欺负不能上前制止，妈心里痛得跟刀绞的一样啊。你只知道妈不出面帮你，妈不帮你是因为妈知道，妈哪次出面为你讲一句话，哪次事后你就会被人打得更狠、更惨。”
  “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妈是把能找的人都找了，整个朱家寨没有一个人肯为我们出面讲上一句话。妈当时是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你爸躺在床上动不了，你还小，你奶还有病，妈又有了你妹妹，妈不能死！
  我一个女的，一个当妈的，一个儿媳妇，我没有办法啊！但凡我有一丁点儿的办法儿，娘也不会走这一步，咱们娘俩也不会像仇人一样，我也是没法儿呀！”
  朱玉杰：“事情已经过去了，随便你怎么讲。我也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你只要让小敏跟我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