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扔石头
三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吃饭。
两大一小,像是一家三口。
小女孩坐着桌角,端着一碗白米饭,几乎把头埋进碗里,每一口都吃得十分用力。
除了米饭外,其他的东西全都不碰。
卢通大口吃肉、大口吃菜。
丝毫不顾及另外两人,很快就风卷残云,把桌上五道菜吃光了四道。
象桩、螺山卸水。
这两道法门都是消耗气血,增补肉身。
如今他一个人的饭量,能顶普通人三五个。
“饱了。”
卢通放下碗,转身朝隔壁走去。
汤枝看着女儿脸色十分复杂,放下碗跟着过去。
“对不起,顽儿还小,她以为……”
卢通摆了摆手。
他还不至于跟小孩子置气。
厅堂里。
卢通坐着椅子上,拿着纸、笔,不停的写写画画。
脚边放着一个火盆。
每次写完一张纸,他认真看过后,都把纸扔进火盆里烧掉。
汤枝十分自觉的坐着旁边,等候卢通随时需要。
又是一张纸被烧掉。
卢通吐了口气,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羊山神墟,像是一滩死水。
表面十分平静,下面暗流潜伏,看不真切,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得先扔一块石头下去,探探路。
石头不能太小,不然没用。
“今天多少号?”
“二十六号。”
卢通猛得睁开眼,道:“耿府有一支商队,每月月底回府?”
“对,耿府夫人喜欢用河母龟的涎液沐浴。所以每月都派商队去截水湖,顺道带些新鲜的鱼虾回来。“
“没耽误过?”
“没有。顽儿爱吃针鼻虾,这种虾截水湖的最鲜,每个月月初都能买到。”
卢通缓缓点头。
拿起纸、笔仔细推敲一番,脸色不禁露出笑容。
石头找到了。
而且不大不小,刚刚好。
……
羊山神墟外。
一道幽深的峡谷,从山脚蔓延到极远处。
顺着这条峡谷一直向前,走七天左右就是截水湖。
左侧山壁。
卢通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远处。
旁边,二虎蹲在石头下面,抓着一大块卤牛肉,正在狼吞虎咽。
在茶酒馆时,二虎只吃新鲜宰杀的带血生牛肉。
连隔夜肉都不爱吃。
更别说是卤过的熟牛肉。
卢通扫了二虎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慢点吃!有银子,还有一车货,怎么搞成这幅德行。”
二虎浑身脏兮兮的。
以前金灿灿的皮毛,现在沾满了泥水。
一个时辰前,卢通在巷子里撞见二虎,他正蹲在饭馆外面盯着别人吃东西。
二虎顾不得停嘴。
一边往嘴里塞牛肉,一边嘟囔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行了,吃完再说!”
卢通取出一壶水,扔给二虎。
一大块卤牛肉吃完。
二虎坐在地上不动,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慢慢堆满了水花。
卢通皱起眉头。
“刚吃饱就哭?妈的,老子还指望你一起动手呢!再哭就滚回去!”
二虎缓缓转过头,看着卢通。
几息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哭着道:“头儿,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鬓角青筋猛得跳动一下。
卢通道:“怎么回事?”
“被偷袭了。昨晚卖完货去吃东西,刚拐进巷子就被一个袋子套住,好几个人打我。”
“受伤没?”
“受了,不重,他们用的拳头,没动刀子。”
卢通略微松了口气,心头有些无奈。
二虎啊,虽然够机灵,可是缺乏外出经验。
“东西都丢了?”
“嗯。”
二虎垂下脑袋,闷声道:“储物袋没了,浆岩甲也没了。”
浆岩甲。
过年时二虎选的法器,带一条金属左臂。
二虎十分喜欢浆岩甲。
平时不舍得穿,只在睡觉前,穿着溜达一圈。
算一下时间,加起来穿了不到三天,还没暖热乎。
“记住教训,下次没这么好的运气。”
卢通继续看向远处。
这次是祸也是福。
东西虽然丢了,但能长记性。
这种吃大亏,又不丢命的机会,十分难得。
至于储物袋、银子、铠甲……
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命在,迟早能赚回来。
……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号,夜晚。
二虎小声道:“头儿,有一伙商队过来了。”
卢通睁开双目,躺着没动。
“挂旗子没?”
“挂了,水蓝色旗子,亮得像灯笼。”
耿府的商会回来了。
卢通精神稍振,站起来活动筋骨。
一阵骨骼响动声后。
他披上一袭宽大黑袍,戴着一个猪脸面具,蹲在山石上。
“二虎?”
“头儿,啥事儿?”
“这个给你。”
卢通把三眼飞弩递给二虎。
二虎紧紧攥着飞弩,道:“头儿,这次就算把命丢了,我也一定……”
“少磨叽!等下我冲上去,你躲在这里放箭掩护。”
“好!”
车队缓缓靠近。
一行人押着几辆翻山车,行走在峡谷底部。
最前面一辆,挂着一面水蓝色旗子。
旗子上一个明晃晃的“耿”字,十分显眼。
耿,耿府。
原家走了,二管家变成了耿老爷。
卢通一脚蹬出,从石头上跳起来,坠落两丈后,稳稳落在另一块大石头上。
一次次起落,逐渐接近山底。
像是一头黑虎下山。
只不过,黑虎长了个猪脑袋。
……
羊山神墟近在眼前,押送修士全都神色放松。
性子急的,甚至开始招呼同道,等会儿一起去放松、消遣。
“咦?什么声音?”
“石头滚下来了。别打岔,去不去?”
“不去!好不容易挣两钱,睡一觉全没了,自打认识你以后,老子一文钱没攒下!”
“辛苦挣钱不就是为了……”
“嘭!”
一声闷响,惊醒了周围修士。
卢通从高空落下,踩在一辆翻山车上。
翻山车周围是一圈三节腿,中央是硕大的水箱。
里面装满了鲜鱼、活虾。
虎爪扣穿车厢,十几条裂缝顺着虎爪,朝四面八方扩散。
“咯吱~”
铁皮撕开的声音响起。
随着卢通双腿一蹬,水箱彻底裂开。
大股水流倾泻而出,各种鱼、虾掉了满地,四处乱蹦。
“抄家伙!”
“上!”
一道长剑迎面刺来。
灯火下,剑光闪烁。
一化三,三化九,最后变成一朵剑莲。
卢通不闪不退,翻手取出熔火棍。
短棍带着火星挥出,在前方画圆。
一圆套一圆,瞬息之间,画出三个套在一起的圆环。
百纳拳,耍圆场。
剑莲触碰到火焰圆环,瞬间溃散,只剩下一道剑光,穿过圆环。
卢通迎步踏出,点出短棍。
棍首抵住剑尖。
长剑上的法光迅速暗淡,剑身被撞得弓起。
剑、棍僵持在一起。
卢通右臂筋骨耸动,像是一条条小蛇游走。
“退!”
一股磅礴力量,从臂、经手、至棍,涌出后崩飞长剑。
一击得手。
卢通没有继续追击,而是飞身后退。
虎爪踩着一道道疾风,两步跨过三丈,在乱石上留下一片杂乱的刮痕。
避开金瓜锤、回环刀等法器的围攻。
卢通贴近另一辆翻山车,用力挥出短棍。
“嘭!”
车厢炸开。
一团团淡青色的粘液流出。
浓郁的清新水气,瞬间盖过鱼腥味。
卢通眼神一闪。
这是,河母龟的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