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镜湖水干，雷塔始倒

  “小友，你这鱼汤可有名字，可有什么讲究？”
  墨老很快恢复平静，指了指桌上的鱼汤，饶有兴趣地望向林凡。
  林凡不知道的是，早在今日之前，墨老就已经调查过他的底细。
  艾梅南被徐家加害，险些死在丘山公路，林凡及时出手，破坏了徐家计划，也彻底激怒了徐家。
  徐云龙带蛟龙战队入楚州，却被江南七剑给拦下。
  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因为向红颜，动用身为向家嫡女的特殊权限！
  这权限极为珍贵，一年仅一次！
  非万不得已时刻，不得动用！
  可为了帮林凡，向红颜却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犹豫。
  偏偏到如今，这件事林凡并不知情，如今都还被瞒在鼓里！
  而林凡在母亲埋在楚州市郊是青丘公墓，向红颜在无意间知道后。
  居然瞒着林凡，偷偷给墓园捐钱，重修了无字碑。
  这些事情，林凡同样一无所知，墨老却心中雪亮。
  所以，墨老非常清楚，在向红颜的心中，林凡压根不是什么弟弟。
  而是她看中的未来人生伴侣！
  只不过，在墨老看来，林凡压根配不上向红颜。
  哪怕三天前的楚州之战，林凡锦衣夜行，一剑纵横四方，从而导致了徐家覆灭。
  但在墨老看来，林凡武功虽高，却也只是个“匹夫之勇”。
  真正让墨老松口点头，同意向红颜带林凡过来的原因。
  乃是因为墨老已经知道，林凡可以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李丽萍，一怒而和徐家对上，甚至不顾生死。
  这样一个注重情义的男人，在如今这个社会，已经属于“国宝”，非常珍贵。
  而在真正看到林凡后，墨老这才明白，林凡的武功，比他想象中高了不少。
  坊间传言，徐家之所以覆灭，乃是因为徐云龙灭楚州界碑塔，从而激怒了“剑魔”楚风。
  楚风修行百年，剑气纵横，提剑怒上北州，将徐家杀了个干干净净！
  说实话，对于这个传言，墨老是相信的，也觉得很合理。
  界碑塔的威严，岂能凡人忤逆？
  徐家被灭，那是活该！
  可如今，墨老这才明白，或许剑魔是出手了。
  但徐家真正覆灭的根源，根源还是出在林凡身上。
  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子，却能修炼到“金刚之上”，哪怕放眼全国，这天赋也算绝巅，非常恐怖。
  当然，区区一个普通的“金刚之上”，墨老一巴掌就能拍死，丝毫不会引起他内心的波澜。
  真正让墨老震惊的，林凡居然为了李丽萍，不惜前途尽毁，武功全废，也要将李丽萍救活！
  这让墨老，颇为感动。
  让他感慨万千，不禁想起了某些往事。
  这才是墨老临时改变主意，答应向红颜，同意帮林凡治病的真正原因。
  至于向红颜的那个承诺，说实话，墨老反而不是太看重。
  尤其是到了现在，在看到林凡通过“炼丹”之术，活生生练出一碗逆天鱼汤后。
  墨老忽然意识到，他还是小觑了林凡。
  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怕他精神气耗尽，生机衰竭，垂垂老矣。
  但！
  只要林凡大难不死，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前辈，这鱼汤乃是百年鲫鱼的精华，看似鲜美无比，蕴含磅礴药力。”
  “但你也要明白，这些浓缩的精华中，不只是药力，更多的是鲫鱼蕴含的毒素。”
  林凡也不隐瞒，解释说道。
  “而且这毒素很特殊，武功越低，体质越弱的人，反而伤害越好。”
  “武功越高，体质越好，年纪越大的人，对他们而言，则鱼汤无异于剧毒。”
  “而且，这种毒素无法用仪器检测，因为严格来说，这鲫鱼并没有毒。”
  林凡补充了一句。
  “小友，这是何意？”
  墨老有些好奇。
  “因为鲫鱼本身并无毒，这所谓的毒素，是指鱼汤喝下之后，和人产生化学反应，最终形成置人死地的剧毒。”
  林凡目带严肃。
  “不错，不错！”
  “果然是人间美味！”
  听了林凡的话后，墨老不但不忌讳，反而兴奋不已。
  “小友，走，老夫现在就带你，去见那老秃驴！”
  将鱼汤小心翼翼地放入食盒，墨老意气风发，率先走在前方。
  “难道前辈让我做鱼汤，并不是他自己喝，而是为了……”
  一想到某个可能，林凡脸抽了抽，顿时无语。
  ……
  墨老看似走得很慢，实则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
  然而让墨老意外的是，无论他走多快，林凡都能轻松跟上。
  “这……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体内真气全无，精气神耗尽，生机早已衰竭，随时都会死翘翘，居然还能跟上老夫的速度？”
  墨老不动声色，继续加快速度，却发现林凡依旧跟上后。
  墨老顿时动容。
  “没想到小友你不但武道卓绝，竟然还是靠横练肉身踏入金刚之上。”
  望着越来越近的佛塔，墨老开始放慢脚步，望向林凡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凝重。
  在这之前，墨老虽欣赏林凡，却只当林凡是一个优秀的晚辈而已。
  可如今，墨老忽然发现，以林凡的炼丹水平和武道水平，虽然还远远不如他。
  但以林凡展现出的能力和天赋，假以时日，林凡追上墨老的步伐，成为和他同一层次的存在，这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迟早都是“道友”，那墨老这一声“小友”，自然不再是调侃。
  而是发自内心，真正的认可！
  “前辈说笑了，在您的面前，我的些许微末武道，又能算什么卓越？”
  林凡笑道。
  这话没毛病。
  在武道上，林凡可能连一个武道宗师都不如，自然无法和墨老相比。
  当然，仅指武道。
  毕竟，林凡是修真者，武道只是附带，仅此而已。
  二人很快来到佛塔面前。
  佛塔不高，从地面往上看，也就二十多米的样子。
  但站在真正站在佛塔的大门口，林凡却眼睛一花。
  只觉眼前这佛塔巍峨磅礴，竟似齐天一般！
  不但如此！
  这佛塔宝相庄严，哪怕是在夕阳落下的情况下，依旧给人一种“金芒万丈”和“佛光普照”的感觉。
  “这佛塔居然存在上古阵法，而且是天然阵法。”
  林凡顿时动容。
  黑龙潭也是天然阵法，能隔绝习武者的真气，非常逆天。
  然而和眼前的佛塔阵法一比，黑龙潭的阵法就落了下乘。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这佛塔的阵法，是和此地的山、水、树木，以及方方面面，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镜湖水干，雷塔始倒！”
  扫了一眼四周的风水格局，林凡不禁一声赞叹。
  “林小友，你也听过这句话？”
  站在一旁的墨老，顿时有些惊讶。
  “并未听过，只是触景生情，有些感慨而已。”
  林凡笑道。
  闻言，墨老微微颔首，不再说话，静静等待。
  然而对于林凡刚才说的话，墨老显然不太相信。
  毕竟“镜湖水干，雷塔始倒”，此乃江南地区，自古就广为流传的一句古老谚语。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新时代的年轻人，压根没听过这句话。
  ……
  林凡原本以为，以墨老在江南的威望，雷塔肯定会热情相迎。
  然而让林凡意外的是，墨老站了大半天，四周静悄悄地一片，压根没任何人走出来欢迎。
  反而这雷霆的大门，一直处于关闭状态，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老秃驴，知道老夫来找你，故意躲起来是吧？”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也休怪老夫不客气！”
  伴随着时间推移，在墨老的眼中，顿时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墨老声音不大，并没灌注任何真气，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话说完之后，他也没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然而林凡却发现，这佛塔四周的阵法，居然在轻微的震动。
  这种震动，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震动。
  实际上，四周依旧是静悄悄一片，让人看不出任何变化。
  然而这阵法却从轻微震动，渐渐变得剧烈震动。
  甚至于，林凡闭目感受四周，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幅奇妙的画卷。
  天地之间，佛塔四周。
  一头巨象巍峨矗立，如山般的前蹄落下，顿时让大地龟裂。
  轰！
  巨象疯狂跺脚，整个佛塔摇摇欲坠，地动山摇！
  当然，在真实的世界中，佛塔依旧是那个佛塔，巍峨磅礴，毫无任何波澜。
  然而林凡却知道，在无形之中，墨老正在和佛塔的阵法交锋。
  这阵法天然成形，自古长存，和整个镜湖连接，根本无人能撼动。
  墨老以真气为引，通过某种特殊的频率，从而震动阵法，虽不至于让佛塔崩塌。
  但按照林凡的推测，虽然阵法不会损坏，却会出现持续波动。
  一旦时间长了，这佛塔中的人，肯定受不了。
  准确地说，墨老弄出来的动静，普通人的听不到的。
  唯有修为至少到了“金刚境”的强者，才能勉强听到。
  而真正到了“金刚之上”的强者，才会感觉恶心，无法忍受。
  果不其然！
  在墨老开口之后，不到一分钟的样子，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佛塔大门冉冉开启。
  一群年轻僧人走了出来，手握风火棍，沿着佛塔自上而下的石阶站成两排。
  一个个神色肃穆，脸色波澜不惊，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竟然都是武道宗师！
  而且在宗师中，应该都算高手中的高手，而绝非没实战能力的花架子！
  “不愧是江南重地，没想到小小一座雷塔，居然有如此多的武道高手。”
  林凡不禁感慨，暗道江南和江北，虽只是一江之隔，二者却压根没可比性。
  不过一想到自古以来，江南就是天下文化和经济的核心之地，汇聚了全国各地的佛道儒强者。
  林凡这才释然。
  ……
  伴随着这些棍僧的出现，一个身披袈裟，年约六十，一脸宝相庄严的老僧，一手握禅杖，一手托起金钵，龙行虎步地走出来。
  这禅杖长约2米，重量至少有200斤，却被老僧随意拿起，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然而真正让林凡看中的，却不是这禅杖，而是老僧手中的金钵！
  “这金钵论威力，竟然不逊色我的龙吟剑？”
  林凡顿时动容。
  当然，龙吟剑只是初步解封，并没恢复到巅峰时期。
  否则，区区一个金钵，根本无法媲美！
  可即便如此，在科技为王的末法时代，居然有堪比普通灵器的金钵出现，林凡还是非常惊讶。
  而且这老僧气势内敛，丝毫没有任何凌厉气势。
  这说明老僧的武功，已经到了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地步！
  按照林凡估计，哪怕他巅峰时期，如果不动用“炁”，恐怕也很难打过老僧。
  “雷塔高僧如云，又有‘金刚之上’的强者当主持，而且这主持还拥有堪比普通灵器的金钵。”
  “如果我没突破到三花之境，这老僧一金钵盖下来，估计能将我瞬杀。”
  林凡不禁感慨，暗道这天地苍茫，果然是高手如云，英雄辈出。
  若是狂妄自大，不思进取，哪怕是修真者，恐怕也会被习武人所斩，身死道消！
  ……
  这手托金钵，提着沉重禅杖的老僧，虽是金刚之上的绝巅高手。
  然而在走出佛塔，看到墨老的一瞬间。
  林凡还是明显地感觉到，老僧心中的愤怒，忌惮，厌恶，以及——无语。
  但老僧掩饰得很好，心态一瞬间恢复平常，并没引起墨老的反感。
  “看来墨前辈和这佛塔直接，有故事。”
  林凡不动声色，默默看戏，忽然有了一丝八卦之心。
  不过如果墨老不愿意说，林凡也没有去打听的兴趣。
  毕竟，每个人都可能会有秘密，林凡也不例外。
  花花世界，何必认真？
  “阿弥陀佛。”
  老僧一声佛法，恭敬地对墨老行礼，“天下已晚，本寺早已关闭。”
  “但墨前辈并非外人，乃是老祖好友，里面请。”
  “什么狗屁好友，老夫和那老秃驴不熟！”
  墨老冷笑。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贼秃，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若非老夫以实力相迫，你们会愿意开门？我呸！”
  说完，墨老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高人形象，一把浓痰吐在老僧的脚下。
  老僧顿时一脸尴尬，眼中怒容一闪而逝，却只能继续说道。
  “墨前辈，小施主，二位里面请，请。”
  说完，老僧转身回头，开始在前方带路。
  墨老正要骂人，林凡却忽然开口，“前辈，鱼得趁热。”
  也是！
  扫了一眼手中的食盒，墨老怒容消散，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