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虚惊一场
“丸山先生说的是,”伊藤点了点头,“那就先就地扎营,准备过夜。”
“不可不可,”丸山连忙打断道,“此地具体情况不明,两侧树林又过于靠近官道,更找不到宽阔的区域可供数万人过夜,如若在此强行扎营,一旦遇到夜袭,必将遭受巨大损失。并且就算对方不进行攻击,靠近放上一把火,我等可用于撤退之路只有东西两条,又甚是狭窄,一旦惊慌之下,光是自己人踩踏也能造成数千人损伤。”
“丸山先生教训的是,”伊藤连忙点头称是,“那么以丸山先生所见,我等该如何是好?”
“此时已是未时,天黑应当还有一个半时辰左右,”丸山直树抬头看了看太阳,“按照行军图,前方六里应当有一片空场,可以提供数万人的休息扎营之所在。”伊藤连忙冲身边的传令兵招手,但是被丸山拉住了,“非也非也,那里虽然说起来适合,可是事实上也许并不适合,另外我等赶往那里需要至少一个时辰,此外扎营结寨消耗时间众多,等到完成之时怕是早过戌时了。”
“那丸山先生有何见地?”伊藤不由有些郁闷,不是说前面有地方吗?干嘛不去?丸山顿了顿说道,“我等在午时左右曾经经过一片空旷草地,在下观其应当适合大军扎营,而且地方也比较宽阔,可以选在那里。”
“往回走?”伊藤有点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往回走?”
“我等位于前军,让传令兵此时往回传讯,可以让中军在那里开始扎营,我等向回行军,沿途地形当了然于胸,”丸山说道,“另外派几支夜不收在外驻扎,如若遇到敌军大军夜袭,也好提前预警。此外我军粮草皆在中军位置,扎营同时也可准备粮草,更能让众将士早一点吃上热饭。”
伊藤宅三这时只剩下连连点头了,丸山直树一直以来作为伊藤军团的智囊,在许多次战役中都显露出了他过人的智慧,此时他说得井井有条,让伊藤全然无法反驳,便一边点头一边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分隔线=============================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北纬因为正在带兵,无法离开现在的岗位,便派了两个归化民特侦队员前去侦察。两个特侦队员刚刚回来,北纬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快说啊,出了什么事情?情况怎么样?”
要知道以阳牧秦和那个特侦队员的伪装根本不可能被路上的敌人发现,此时要是动了枪,那么肯定是有非常紧急的危险。北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要是阳牧秦发生了生命危险,那么特侦队可就麻烦大了。
“死了两个人,脑袋被砍了,挂在路边的树上。”回来汇报的特侦队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道,“那附近的敌人太多,无法抵近检查。”
“什么?脑袋被砍了?”北纬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是阳牧秦真的被砍掉了脑袋可就真的完了。
“首长,有敌情。”一旁负责警戒的特侦队员连忙低声警示道,“有个骑兵正在快速往东边赶。”
北纬心乱如麻,偏头看了看那个骑着马正在东边狂奔的骑兵。“该死的,打死了我们的人,得让他们知道伤害元老的恶果才行。”说着他转向那个刚刚侦察回来的特侦队员问道,“你刚才数了数他们有多少人没有?”
“没看太清楚,人非常多,而且很嘈杂,似乎正在传令,他们说的话听不懂。”
“大概多少人也没记下来吗?”北纬明显面色不善,作为特侦队员,就算是再紧急的情况下,对于敌人的数量总应该还是心里要有个数的啊,怎么完全没有记下来?不由得控制不住冲着他一阵低声吼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身为特侦队员,特侦队最起码的本事都没练会?数人头啊!数不清楚啊?文化课怎么过的?”
“对……对不起,首长,我粗略看了一下,应该有七百多人,”这个特侦队员明显被吓到了,说话都有些抖抖索索的,“但是后面肯定还有大军,我没有去数那后面的部队。”
“首长!”负责监视的特侦队员再一次低声提醒道,“新敌情。”众人目光顺着望过去,果然又有两个骑兵骑着快马往东边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阳牧秦难道真的牺牲了?不会啊,他的八一步枪就算是情况再紧急,也是全自动武器,就算是扣住扳机不松手,也不至于只打三发啊。如果没有,那么敌人为什么突然间派出三个人往前面去通知侦骑了?
北纬决定再等一等,敌人就算是真的打死了元老院的特侦队员,也不可能一天都耗在这里,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如果不出意外,敌人应该会开始选择扎营的地方了,这种林间小道肯定是无法作为宿营地使用的,就算只是一千人也不可能驻扎在林间。
果然不多时,从前面的几个侦骑跟着那三个传令兵开始往回赶了,他们驱马速度并不快,大约是十二到十五公里每小时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是很着急。
“看起来他们不是很赶,应该是在准备找地方宿营。”北纬望着那几个插着护背旗的士兵,心里充满了厌恶。但凡元老,总是对于日本人有着或多或少的厌恶感,尤其是他们在战斗中嗜杀成性,又特别喜欢虐杀俘虏,奸淫掳掠的事情日本人干得绝对不少。
“首长,如果是找宿营地,他们为什么不往前继续前进而是往回走?”旁边一个下士轻声问道。
“很简单,”北纬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把对可能失去阳牧秦这个好助手的悲伤心情压下去了一点,给他解释道,“前面的区域并不熟悉,就像我平时给你们上课时说的选择宿营地的方式,你们还记得吧?”
“记得,”另一个下士连忙低声插话道,“选好宿营地后,先向前三百米,然后以顺时针方向围绕宿营地转一圈确定没有威胁后才能宿营。”
“是的,大军也是差不多的,前军主要是负责探路,中军则是一路选择合适的宿营地,后面的部队则主要是携带粮草辎重等物品。中军选择宿营地后,就开始直接在宿营地安营扎寨,前军则开始往回撤,辎重队也加速进入营区,开始准备过夜的粮草。”北纬说着,习惯性地在这个下士肩上拍了拍,不过他马上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带着贺亚运和阳牧秦三人一起前去安允潜伏时的情形,不由得脸上一阵难过之色,幸亏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这才没有让人看出来。
“他们要是宿营的话,我们是不是去袭扰一下他们?”负责带兵的中士好奇地问道,“首长,这可是大好机会,如果不这样袭扰一下,未免也太对不起阳分队长了。”
北纬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们检查一下武器,先到前面发生枪战的地方去。”
他们赶到交火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之前的敌人大部队迟迟没有离去,而是在官道两侧的丛林中伐木。许多看起来穿着比较好一点的武士正在指挥着足轻伐倒树木,然后把这些树木搭建成障碍物。
“这是干什么?”北纬身旁的一个新兵不由得好奇问道,“搭成这个样子有什么用?”
北纬倒是愣着笑了一下,“竟然是拒马。”
眼前这些木头搭建起来的拒马,就如同诺曼底滩头德军用来防止盟军坦克登陆的拒马一般无二,这里距离他们的宿营地大约还有好几里,如果敌对势力有骑兵的话,可以沿着官道快速前进,很短时间里突破外围部队的防御。然而有这些拒马的存在,骑兵肯定要被拖延时间,减缓行进速度,让后面的部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防御。即便是步兵突袭,若要突袭这几万人的营地,少说也要来个一万人左右,这些拒马不仅能够降低马匹的行进速度,也同时可以让人在官道上行进的速度降低下来,让前面的部队有能力预警。
不过他们现在要面临的不是大规模骑兵或者大批步兵,而是十二三个特侦队员。这些特侦队员此时在林地中缓缓前进,手中的武器紧张地对着各自需要照看的方向,他们已经被告知前面在战斗中阵亡的可能是战友,因此这些敌人对付自己肯定也不会有丝毫的手软,一旦真的发生交火,特侦队必然就是全力输出火力,不让敌人有靠近的能力。
“你之前看见的脑袋在哪里?”好不容易赶到了热火朝天的砍树者外围,北纬问之前来侦察的特侦队员。“我怎么没看到?”
“在那里,首长,但是现在树没了。”特侦队员一脸委屈地指着远处一块,北纬端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边张望,路边的地上果然有几滩鲜血,现在已经全部渗透进泥地里了,几具尸体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清一色地被砍了脑袋。这个距离下他用望远镜也看不清那几具尸体,更何况那些尸体已经被扒光了,身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北纬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旁边的特侦队员满脸惊奇地问道,“为什么首长说还好?”
“很简单,死的都是他们的人。”北纬再次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具尸体虽然被几乎扒光了,但是下肢很明显有被太阳晒的痕迹——在安南这地方要不被太阳晒到黑基本上不可能。而且下体位置很明显能够看到兜裆布的痕迹,虽然他没有看过阳牧秦的光屁股,但是可以肯定阳牧秦这个旧时空的粪青爱国贼是肯定不会穿着日本鬼子的标志性兜裆布去做日光浴的。
他此时胸口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轻松不已,冲着身边的几个特侦队员打了个手势,向着西边一指,“我们去他们的宿营地看看。”
阳牧秦现在正带着那个特侦队员在树林里行走着。刚才的突然遭遇让他惊魂未定,带着手下在树林里一通狂奔,等到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现在的他简直就是灰头土脸,因为他现在面临着最可怕的事情——迷路。
在原始丛林中要说最可怕的事情很多,例如遇到流沙,沼泽,遭遇猛兽,被蚊虫叮咬感染上疟疾登革热……但是这些跟迷路这个次比起来就是小儿科。等到阳牧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往这个方向奔跑了多长时间。一般来说要避免迷路,或者选择比较高的山,或者就是比明显的树,不过这里地处比较大的平原地区,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参照物,要说树这东西,走个四五步就有一棵,个头简直都是高耸入云,想要爬上去都不容易,更别提辨认方向了。由于树太高,抬头往上看根本就看不见太阳,更无法分清树叶繁茂程度,通过树冠辨别方向的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为了防止手机在战斗或者训练中意外掉落受损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所有的军事部门元老被要求不允许携带手机进入战场和训练场,因此阳牧秦手机上的指南针也没有了用途。他翻遍全身也没能找到一个指南针,而身边的这个特侦队员比他更惨,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指南针。
眼下阳牧秦傻了眼,这里可没有公用电话亭,更没有充电插座,无线电已经无法使用了。不过就算是可以使用无线电,他也没有办法说明自己在什么位置。“我们怎么办?首长?”那个特侦队员不由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虽然看不到天空,但是却能够从光线的变化中敏锐地感觉到夜晚已经来临了。阳牧秦眼睛瞪着他,口里哆嗦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