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 准 备(为月票六十加更)
甄婉怡是被桂嬷嬷亲自送到月华门的,远远地便看到了那直立在前方熟悉背影,与桂嬷嬷道别,桂嬷嬷微笑着看了祁荣背影屈了屈膝便往回走去。
甄婉怡放轻脚步正打算悄悄走过去吓某人一吓的,却被突然转回头的祁荣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暗暗吐了一口气忙展露笑颜,问道:“王爷怎么在这里?今儿能这么早下衙吗?”
祁荣看了眼被甄婉怡拍得颤颤巍巍的丰满,眼睛左右扫了扫,伸手拉住那只作怪的小手,“王妃大庭广众之下作如些举动,实在是不雅,有伤风化。”
甄婉怡愣了愣,随着祁荣的视线低头,今日穿的是一件对襟束腰春衫,更显身姿婀娜,丰胸细腰,刚才那一拍还真有些波涛汹涌之势。白了祁荣一眼,“王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调侃为妻才是有伤风化吧?”
说完微微抬起头挑着眉看着祁荣,在甄婉怡正准备接招的时候,没想到祁荣点点头,道:“娘子教训得是。”
甄婉怡张嘴顿了顿,眨眨眼,狐疑地看着祁荣一眼,这人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了。
祁荣抿嘴一笑,低头凑近道:“为夫回去再帮娘子验伤。”
甄婉怡脸上一红,就知道不能相信这人,还真以为转性了,没想到更是可恶。看着甄婉怡磨牙咬齿的模样,祁荣眉头一挑,嘴角携着轻松的笑意,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桂嬷嬷一回慈安宫,就安排小乐子站在房门口,自己进了西梢间,屈了屈膝,“娘娘,王妃已经出宫了,王爷在月华门前候着。”
自从甄婉怡走后,太皇太妃就一直保持着呆坐的身形,听到桂嬷嬷的话,略略抬了抬头,“王爷在月华门前等着?”
桂嬷嬷走近两步,弯腰扶着太皇太妃到常做的羊毛毡子上坐下,“是呀,王爷肯定是想早些得知您的答复才在月华门前候着的,可见王爷心里有您呢。”
太皇太妃嘴角高高翘起,挂着欢喜的笑,可随即一滴清泪坠下,晕染了衣襟,让明亮的靓蓝色变成深蓝,正如她此刻翻腾的思绪。“正因为如此,本宫更不能去荣王府,本宫若是去了荣王府,那王爷的身世就要被怀疑了,到时王爷还怎么在朝堂里立足?”
桂嬷嬷一脸着急,跪坐在一旁,“娘娘,当年又不是您的错,您已经惩罚自己这么多年了,王爷才满周岁您就把他送出宫,让他在民间长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终于认祖归宗,如今王爷纯孝想接您回府荣养,这可是件喜事呀。您想想如今新帝继位,太后又是那么个性子,您在宫里必不能如以前那般,便是您搬出这慈安宫,可只要您在宫里,太后见了也是不舒服的。这宫里的阴私这么多年,娘娘难道还没过厌吗?难道还要让王爷在宫外为您担心吗?”
太皇太妃皱着眉头,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可是我去荣王府也不过是连累王爷罢了。不如咱们去清月观吧,那里也甚是清静,以前先帝不让本宫出家,这次应该是可以的吧。”
桂嬷嬷急道:“娘娘,您何必这样苦着自己呢。好不容易盼到今日,难道您不想和王爷好好相处些时日吗?当年您没能亲眼看着王爷长大,如今也不想看小世子长大吗?当年的事这宫里几乎没几个人知晓,便是有一两个略有疑惑的也不敢说什么。只要陛下答应让您去荣王府,必会给您一个体体面面的身份。再说这事不是还有太后娘娘,想来她应该是最着急的一个吧。”
太皇太妃听了这番话,又是心动又是犹豫害怕,她自然是想去荣王府的,这么多年的盼想这么多年的奢望终于盼回了儿子,她怎么可能不想与儿子相认相处。可是她的身份她难堪的过往就是那永不愈合的伤口,看似光鲜的她内里却早已腐烂,只稍一触碰便会脓血四溢。而谁也不能保证那伤口会不会被发现被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能保证。毕竟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康帝能为她做到那样极致的绝烈。
“咱们再等等看吧。”这一句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话让太皇太妃费尽了力气,说完便歪倒在羊毛毡子上,轻轻地闭上了眼,西斜的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仿若稀世的水晶,脆弱而美丽。
回到荣王府的甄婉怡则与祁荣说着悄悄话,“我跟太后说了,太后看着像是挺乐意的。”
祁荣摩挲着茶碗边沿,“那太皇太妃怎么说?”
甄婉怡皱了皱眉,“母妃好像有些犹豫,似乎挺担心的,不过我瞧着母妃是极想过来的,只不过是有些担心给您添麻烦罢了。”
祁荣放下茶碗,伸手揉了揉甄婉怡的眉头,“别想多了,这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让本王来吧。”
甄婉怡展颜一笑,她也确实是做不了什么,但只要能帮祁荣做一点点事儿,她便觉得高兴,甚至忍不住地想要多做一点事儿。“那过两天我再进宫探探太后的口风吧,不管怎么着先把梅院收拾出来再说。今天我去慈安宫见了母妃,母妃那里可不简单呢,慈安宫有着七阔四耳的正房,房间比我们的锦祥院还要宽大,里面的摆设样样都是珍品。
中堂上挂的画是沁湖先生的墨宝,瓷器都是用的汝窑的静白瓷茶具,那铺地的羊毛毡子都是漠北的紫羔羊皮,我记得去年宫里赏了府里一张,得找出来给梅院送去。还有沁湖先生的墨宝王爷应该也有吧?还有母妃喜欢坐罗汉床,刚好我嫁妆里有两张,到时候把那张紫檀木的罗汉床送梅院去,就是凑不到一套齐整的紫檀木家什了,摆着怕是不如慈安宫精致奢华。”
祁荣看着甄婉怡欢快的笑颜,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言语,心里的几分惆怅渐渐消散。他做出这个决定时自己心里也存了几分茫然,倒不是怕众大臣的参本,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与那个生了他却又遗失他的女人相处,自小他就被慕嬷嬷灌输着一种理念,认为自己身份高贵,所以总是端着应有的礼仪,与人远远的淡淡地相处着。
直到遇到了她,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跳上身搂得那么紧,第一次与一个人靠得那样近,第一次有人将模糊的眼泪擦在他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不知所措。当时的他内心是慌乱的,只不过从小到大刻入骨子里的礼仪教养让他忍隐了下来。这一忍便让她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走入了心里,最后到了娶妻的年纪一想到她他竟也能坦然接受了,甚至心中有些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