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认亲

  江辙要收个义女,大家表示可以理解。
  毕竟,现在他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了嘛。
  然而,江辙说,他要收的义女,是长乐郡主秦绾。
  于是,所有人都抓狂了。
  长乐郡主,和江辙的关系很好吗?没有吧?就算江辙要收义女,怎么会是秦绾!
  还是说,因为长乐郡主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就连丞相,也免不了想要巴结摄政王了?
  没过两天,又是一条流言飞速传扬开来——一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的欧阳慧,是江辙的亲生女儿。
  终于,大家都回过味来了,欧阳慧是江辙的女儿,秦绾是欧阳慧的师妹,难怪了。
  长乐郡主要替师姐尽孝,江辙把女儿疼爱的师妹当做思念的慰籍,简直再合情合理了。
  摄政王一脉的人都放心了,江辙有了摄政王妃做牵绊,他又没有子嗣,那是妥妥的摄政王嫡系,肯定不会再反了,但是,朝中以杜太师为首的清流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百官之首的丞相是摄政王的心腹之臣,安国候更是摄政王的岳父,更不可能站队错误,凌元帅虽然没有表态,可凌家一双儿女,凌子霄执掌禁军,身上明晃晃贴着摄政王的标签,凌霜华也和长乐郡主是闺中密友,凌家的立场还用说吗?
  小皇帝才十一岁,距离大婚还有五年。可就算大婚后,摄政王依旧可以借口皇帝年幼,继续把持朝政。等到皇帝及冠亲政,整整九年,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摄政王归权于皇帝,这整个朝堂上的官员听谁的也没个准呢。
  然而,就算是现在,宁王摄政也已经是大势所趋,实在是……猎宫之变,废太子把皇子们杀得太干净了点。而太上皇剩下的三个兄弟,恪郡王和庆郡王都在封地,东华皇族传统,分封的皇子无诏不得进京,除非举兵,而他们显然是没那个胆子的,唯一在京城的信郡王却是个出了名的闲散王爷,每日里琴棋书画,吟诗作赋,谁也别想请他出来和宁王对抗。更何况,信郡王府的小郡主李悦,也和长乐郡主交情不错。
  无计可施,加上李暄刚刚上位,也没对小皇帝如何,清流们也只好沉默了。
  就在登基大典的前几天,江宅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家宴。
  江辙和秦建云的意思都是低调地办,无需在这关口上给摄政王添油加火,惹得清流更加忌讳,何况,这原本也就是家事,与旁人无关。所以,也就是在江宅置办了一桌酒席,参与的只有江辙和秦建云夫妇、秦枫夫妇,连带着秦榆和秦珑,以及寄居在江府,自称是江辙半个学生的陆臻,然后就是李暄和秦绾了。最后,是个秦建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要出席这种场合的人——唐少陵。
  唐公子表示,他要认秦绾为义妹,以后谁欺负他妹妹就揍死他——当然,这句话是对着江辙说的,只是刚说完就被秦绾抓着后领像是扔一只野猫似的扔出去了。
  最终,秦建云也没明白这个西秦的青年和自家女儿是什么关系。
  倒是秦绾很淡定。扔哥哥这种事,最近她已经越做越顺手了。
  等到吉时,不需要什么特别隆重的见证,秦绾敬了茶,磕了三个头,大大方方叫了声父亲,收下见面礼,就算是礼成。
  江辙一杯杯地喝酒,来者不拒,平日里冷肃的容颜也在酒意下染了一层薄红,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
  秦建云也忽然觉得,其实这个冰块似的铁血丞相,内里依旧是个寂寞的男人罢了。
  秦绾想起身,却被李暄按住了,低声道:“别去。”
  “可是,他喝得太多了。”秦绾皱了皱眉,担忧道。
  “丞相有分寸的。”李暄道,“就这么一天,他高兴,你就让他尽兴吧。”
  秦绾闻言,叹了口气,也息了劝阻的心思。
  “姐。”一边的陆臻拉了拉秦绾的衣袖。
  “干嘛?”秦绾回头。
  “听说你把那些外族人折腾得惨兮兮的,带我一起嘛,我都十几天没出过门了。”陆臻讨好地笑道。
  既然江辙不走了,陆臻自然也回来继续念书,也给这座冷冰冰的江宅增加些人气,只是,对于性格跳脱的陆臻来说,十几天不出门读书,每天就是各种破题写策论,他都已经快被折腾疯了。
  “嫌辛苦?你以为一甲这么好考?”秦绾冷哼道,“明年的恩科,很有可能是这十几年最盛大的一科,你毕竟年纪小,别以为自个儿最厉害了。”
  “我才不是嫌辛苦,就让我透透气,半天也好。”陆臻苦着脸道。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李暄淡然道,“多少学子想得到江相指点,哪像你……”
  “行了!”秦绾直接堵住陆臻的嘴,“登基大典之后,你就得开始考试了,把你的户籍转到京城,免了来回奔波的时间就已经是优待了,别想我再帮你。”
  “姐,你还能帮我考试不成?”陆臻也不禁翻了个白眼。
  “至少写策论完爆你一条街。”秦绾冷哼。
  陆臻毕竟年纪小,经历不够,哪像是秦绾这般参与了两次夺嫡,处理过无数政务?就算文采不如,可策论最重要的本来也不是文采,而是内容。尤其,明年的恩科是为了遴选大量官员,在实务上面就会更加看重。
  所以,秦绾才让陆臻跟着江辙学,还有比当朝丞相身边更容易接触实务的地方吗?
  陆臻吐吐舌头,又气呼呼地道:“等我考个连中三元给你看。”
  “好啊,我等着。”秦绾一挑眉,“你……”
  一句话没说完,她猛地脸色一变,抓起面前的酒杯扔了出去。
  “当!”酒杯打落了一把飞刀,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小心刺客!”秦建云又惊又怒,一声大喝。
  因为是家宴,他并没有带着侍卫过来,不过江宅显然也不是毫无防备的,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交手的声音。
  “哗啦~”窗子被破开,几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秦绾一挑眉,先抓起秦珑丢进陆臻怀里,喝道:“退后。”
  陆臻会意,一手抱着小姑娘,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有些吓傻的秦榆也拉了过来。虽说人有亲疏远近,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子,陆臻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秦枫护着柳碧君退到了墙角,至少不担心背后会砍来一刀。只有江辙没动,依旧自斟自饮,一派写意风流之态,仿佛完全没把这场骚乱放在眼里。
  然而,一把刀在他头上半尺,却再也落不下去了。
  “本公子还没弄死的人,哪容得你们这些杂碎来插手。”唐少陵冷笑着,捏断了刀,顺手让人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秦建云早年也征战沙场,这些年虽然转了文职,武功却没落下,把长公主推到柳碧君身边,也加入了战斗。
  秦绾看了几眼,就不管那边,和李暄一起,专心收拾这些刺客。
  陆臻把两个孩子交给柳碧君,就站在他们面前,守着这个角落,不让刺客靠近。不过他们原本也不是刺客的目标,除了少数几个杀红了眼的,也没人特地理会他们。
  柳碧君虽然苍白了脸,但好在怀里还有两个孩子,反倒让她坚强起来,轻声哄着大哭的秦榆。
  至于秦珑,乖乖地窝在秦枫怀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还在拍手欢呼:“姐姐好厉害!”
  秦枫也不禁汗颜,这个小妹自从被绾儿教导,真的变化很大,只是……胆子也太大了点。
  江辙这些年暗中培养的人虽然最厉害的是秦诀秦姝兄妹,但其他护卫也不会太差劲,很快的,外面的喊杀声就弱了下来。
  “要留活口吗?”秦绾一扇子把一个刺客拍晕过去,一边闲闲地问道。
  “不用,左右不过是废太子的余孽。”李暄一声哂笑。
  “嗯。”秦绾点点头,顿时手下也不再容情。大好的日子,居然来这一出,找死先说一声!
  “我说,你丫的能动弹一下不!”唐少陵郁闷得想吐血。
  整个大厅乱成一团,把江辙凸显得格外悠闲自在。
  “你可以滚蛋。”江辙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
  “你妹的本公子凭什么要救你!”唐少陵怒道。
  “本相没有妹。”江辙闲闲地答道。
  李暄和秦绾算是习惯了他们父子这种诡异的交流方式,不过秦建云却被影响得差点分心挨了一刀。
  “我妹还不行么!”唐少陵暴躁。
  “你说什么?我亲爱的表、哥!”秦绾温柔地把一个刺客当暗器砸过去。
  “没有没有,绾绾你听错了!”唐少陵一个激灵,立即否认,然后,一口邪火全部发泄到了倒霉的刺客头上。
  秦建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鸣剑山庄的少夫人,复姓欧阳,原来……是江相的外甥吗?难怪会出现在今天的家宴上,就是脾气实在怪异了点儿。不过再想想,姨母和表妹会死,毕竟也有受江辙连累,也怪不得他态度不太好。
  至于江相的外甥是西秦人,摄政王明显是知道的,何必他来做恶人。
  很快,所有的刺客都杀的杀,抓的抓,整个江宅都安静下来。
  外面的护卫丢了一个打断手脚的头领进来,江辙只看了一眼便道:“李钰的心腹。”
  “江辙你吃里扒外不得好死!”那人满脸怨毒地咒骂。
  “本小姐现在就让你不得好死!”秦绾脸上一寒,一脚踩在他腿上,还用力碾压了几下。
  “啊~”那人立刻惨叫起来,原本就是骨折的腿,这一脚踩在伤口上的滋味绝对够酸爽的。
  “绾绾,让我来吧,别弄脏你的衣服了。”唐少陵笑眯眯地道。
  秦绾想了想,顺脚就把人踢了过去:“叫他把所有的同党、据点都写出来。”
  执剑不在,刑讯逼供这种事,变态哥哥应该也挺擅长的。
  “没问题。”唐少陵保证了一句,拎着人就出去了。
  听着一路远去的惨叫声,秦建云都不禁抖了抖,不过再看到秦榆还在抽抽噎噎地哭,又摇头不已。幸好立了秦绾为世子,秦榆这心性,简直连秦珑都不如!
  “好好的家宴,倒是扫兴了。”江辙开口道。
  “一劳永逸,倒也是件好事。”秦建云反而安慰道。
  “嗯,这一下,废太子的势力应该是彻底洗干净了。”江辙点头。
  不得不说,经历了一场刺杀,两人之间原本有些别扭的气氛反而融洽了许多,也总算真有点儿一家人的味道了。
  “看起来是没法吃饭了。”李暄看着打翻的桌子叹了口气。
  很快的,江宅的下人进来迅速收拾干净了一篇狼藉的大厅,重新在桌上摆了水果茶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秦建云也只是稍坐了一会儿,等长公主平静些,就带着家人告辞了。
  “没事,你去处理这件事吧,这里有我在。”秦绾笑道。
  “小心,我怕还会有漏网之鱼。”李暄犹豫了一下,叮嘱道。
  “放心吧,李钰手下有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刺杀……这种事以前都是我帮他做的,就凭他手下那些白痴?”秦绾一声冷笑。
  李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匆匆离去了,想必这个晚上,京城也不会太平静了。
  没什么事了,陆臻也知道他们一家人有话要说,自个儿溜了出去。
  没过多久,唐少陵就得意洋洋地回来报告了。也实在是,从这些刺客身上根本没什么好挖掘的,一没有背后主使者,二没有更深层次的行动计划,就是一个觉得深受废太子恩惠的愣头青,纠结了一批“忠义之士”,想给废太子报仇罢了。至于为什么选今天,也只有这一天,他们最想杀的江辙、摄政王、长乐郡主都在一起,而且没有禁军保护,绝对是天赐良机,于是他们就立刻决定动手了。
  只是,很悲催的是,第一,他们错估了江宅护卫的力量,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原本以为屋里只有摄政王一个一流高手加上秦建云一个对单挑并不太在行的武将,谁知道长乐郡主的武功就不在摄政王之下,还多出唐少陵这么个变态,就连陆臻,对付几个刺客也不在话下的。
  “都宰了?”江辙问道。
  “当然宰了,不然,还留着管饭吗?”唐少陵惊讶地反问。
  “记得扔出去,这里没这么大的花园埋。”江辙点点头。
  “听说用尸体做养料,花会特别鲜艳,绾绾不是喜欢桃花嘛。”唐少陵觉得埋在院子里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很有些跃跃欲试。
  “那桃子能吃吗?”秦绾一脸的嫌弃。
  “也是。”唐少陵想想,遗憾地叹了口气。
  “扔到奉天府门口去吧。”秦绾随口道。
  “奉天府……在哪里?”唐少陵茫然。
  “算了,叫几个护卫去扔。”秦绾头疼,他家哥哥是不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完全没遗传到爹爹的脑子嘛。
  “绾绾嫌弃我。”唐少陵哀怨道。
  “吃你的吧!”秦绾随手抓起一个大苹果堵住了他的嘴。
  “宋忠那个位置,也该动一动了,只是,能当京城令的人,确实不太好找。”江辙道。
  京城令,既要铁面无私,又要八面玲珑,两种人都很多,可要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具备这两种特质就难了。就在太上皇当政的三十多年里,京城令就已经换过十几个了,宋忠的上一任任期是最短的,只有三个月就被发配边疆了。
  可见,这个位置是真的不好做。
  “爹,你今天喝得太多了,解解酒。”秦绾又倒了一杯热茶,笑眯眯地捧给江辙,“朝堂上的事,哪用得着你一个人操心,你身体还没好呢。”
  “今天委屈你了。”江辙叹了口气。
  “比某人好。”秦绾瞥了唐少陵一眼,笑得得意。至少,她是女儿,唐少陵只能是“外甥”。
  “稀罕嘛。”唐少陵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对着江辙的,对宝贝妹妹他可舍不得。
  反正,爹这种东西,一辈子有一个就够了,唐演挺好的,他还不想没事给自己换个爹,何况,让他对江辙喊“爹”……唐公子觉得,真有点技术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困难。
  “不管怎么样,这些日子小心些,出入都要带着护卫。”江辙沉声道。
  “我是没事的,不过……”秦绾犹豫了一下道,“我让姝儿先回来?”
  “不必,我身边又不是没人了。”江辙摇摇头。
  “好吧,交给你了。”秦绾拍拍唐少陵的肩膀,一脸郑重。
  唐少陵张了张嘴,脸色一阵扭曲。
  让他保护妹妹他绝对没有意见,可是保护江辙……不知道他俩在一起不到一刻钟就肯定会吵起来的吗?
  “这次清洗过后,应该是能把李钰残存的势力都清理干净了。”秦绾感叹道。
  就算是李钰这样的人,终归也是会有愿意为他死的人的啊,哪怕他已经事败幽禁在天牢了,依旧有旧部愿意尝试做点什么。秦绾虽然不会手下留情,但对这些刺客还是有点佩服的。
  不管什么时候,忠义之士总是值得尊敬的。
  “对了,爹,我一直忘记问你一件事了。”秦绾忽然道。
  “嗯?”江辙正拿着一个橘子剥着,闻言只发出了一个鼻音。
  “春山图,究竟是怎么回事?”秦绾道。
  “就是绾绾送我的那幅画?”唐少陵插口道。
  “嗯,画呢?”秦绾有些紧张,那时候没想太多,现在知道这是父亲和哥哥,又不免心虚。
  “在房间里挂着啊,难得绾绾送我礼物呢。”唐少陵得意洋洋道。
  秦绾汗颜,不过,挂着也好,总比撕了烧了好,不对,要是撕了烧了,怕是早就出事了。
  “苏青崖帮你整出来的东西?”江辙却道。
  “爹……你知道?”秦绾的眼神闪了闪。
  “呵。”江辙一声嗤笑,却将一碟子完整去了皮和囊衣的橘瓣放在她面前,又斥道,“女孩子家的,下毒就算了,下这种药,成何体统。”
  “爹爹也挂着?”秦绾丢了一片果肉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很解腻。
  “我可不敢,好好收起来了,万一有个破损的……”江辙哼哼两声,虽然没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他可没打算再给宝贝女儿找个后娘回来了。
  秦绾一边吃着剥好的橘子,一边眨巴着眼睛,很好奇地看着他。
  她是真觉得自己爹爹挺神秘的,说他是贫寒出身,可他会的东西,哪像是贫寒出身的学子能学到的?若说思忘崖的地点是在先祖笔记中找到的,可那是乐宗前辈的笔记吧?丞相府布置的阵势明显是属于遁宗的,能一眼看出画中藏药,连药的种类都能看出来,这是匠宗和医宗的知识,乐宗前辈的笔记不能这么包罗万象吧?
  不过,你明明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却也不提醒你儿子一下,任由他大刺刺挂在房间里,就不怕一不小心他真给你随便弄个儿媳妇回来?
  “想问什么直接问。”江辙又开始剥第二个橘子,顺手拍开唐少陵想往碟子里伸的爪子。
  “爹爹算是圣山人吗?”秦绾想了想道。
  “应该不算吧。”江辙道。
  “……”秦绾鼓着脸纠结,一时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你的曾祖父留下的手札可不是只有琴谱。”江辙笑笑,悠然道,“我也没见过那位据说才华横溢的祖父,只能从笔记中推想他的风貌,不过,那些散乱的手札确实包括了各个领域,让我受益匪浅。”
  “那真是位奇人了。”秦绾打定主意,明年再上无名阁,一定要好好问问师父,以年纪算,师父应该是见过那位宗主的。
  “那春山图?”唐少陵兴致勃勃地道。
  “知道赵伯驹是什么人吗?”江辙问道。
  “前朝皇族。”秦绾想也不想地答道。
  “嗯,前朝皇族。”江辙点点头,又道,“前朝覆灭时,身为闲散宗亲的赵伯驹不知所踪,因为他素来不理朝政,又是在民间极有威望的一代书画大家,所以四国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十年之后,大陆呈现四国鼎立之势,四王纷纷称帝,而失踪十年的赵伯驹突然出现,高调留下一幅《春山图》,大笑辞世。”
  “那又怎么了?”秦绾还是不太明白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听起来,似乎是因为当时特定的环境,给这幅画覆上了一层历史的底蕴,可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顶多就是让春山图更值钱——虽说,本来就已经很值钱了。
  “传说,当初义军攻入前朝都城时,皇宫宝库空空如也,珍宝全部失踪,国库中只剩几百两银子,连都城中的贵族富户的家财都被抢劫一空。”江辙道,“都城就是可空壳子,还是个烂摊子,原本死亡谁都想要占领都城,可那之后谁都不想要了,千年古都,就此沦落成了二流小城。”
  “前朝的末代皇帝把钱财和珍宝都藏起来了?”秦绾脱口而出。
  “末代皇帝带着皇后、嫔妃、皇子公主在摘星楼*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是,宝藏的存在一直是被认可的,要不然,那些财宝都去哪儿了?”江辙道。
  “春山图?”秦绾沉吟道。
  “从来没有人证实过春山图就是藏宝图,不过,赵伯驹本来是低调的人,却在临死前高调了一把,若说春山图和宝藏没有关系,怕是谁都不信的。”江辙道。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死都要死了,干脆玩一把大的,随手画了幅画,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就把天下人都给耍了。”秦绾一声冷笑,“毕竟是前朝皇族,对于灭了他赵家天下的四国,恨意肯定不浅。”
  “你说的也有可能。”江辙敲着桌子道,“只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唯一和宝藏有关系的线索了,只要对前朝宝藏有兴趣的人,总会想把春山图找出来研究看看的,要不然不会死心。”
  “爹爹也想要前朝宝藏吗?”秦绾笑道。
  “要征战天下,要一统四国,没钱怎么行。”江辙回答得很直接。
  “也是。”秦绾吃完了一个橘子,又道,“等恩科之后,我叫陆臻再给我多画几幅送人。”
  “那是陆臻画的?”江辙倒是愣了一下。
  “是啊,还不错吧。”秦绾笑道。
  “资质确实不错,哪儿捡来的?”江辙道。
  “河里捞上来的。”秦绾答道。
  “那就好好养着吧,磨个十年,在朝堂上也会有他一席之地。”江辙道。
  “嗯。”秦绾点头,知道这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十年后,陆臻也才二十七岁,不到而立之年的重臣,百年来,也就只出过一个,那个名字叫江辙。
  “对了,春山图,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真迹啊。”唐少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听过?”秦绾惊讶道。
  春山图的真迹,已经失传多年了啊,毕竟是一代书画大家的遗作,别说真迹了,就连本朝几位大家临摹的作品,也能价值千金了,而唐少陵很显然不会是关注书画的人。
  “啊,对了,夏泽天说过的。”唐少陵一拍掌,恍然大悟道。
  “夏泽天?”秦绾一惊。
  夏泽天问她认不认识欧阳燕,可是……想着,她又道:“爹,我娘和春山图有什么关系吗?”
  “你娘?”江辙也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从未听你娘说起过春山图,而且,燕儿读书写字都是我教的,她连朵花都画不好。”
  “可是,夏泽天问我,认不认识欧阳燕。”秦绾沉声道。
  唐少陵沉默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干嘛。”秦绾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拖回来。
  “去问他。”唐少陵道。
  “怎么问?”秦绾面无表情。
  “不说,揍到他说!”唐少陵扬了扬手里的剑,一脸的理所当然。
  “回来!”秦绾用力将他拉到一边。
  “干嘛,我保证不打他的脸,绝对可以让他完完整整地出席登基大典。”唐少陵认真道。
  “这种事应该我做。”秦绾一挑眉,“别忘了,现在使节团的事归我管。”
  “所以?”唐少陵眨巴着眼睛看她。
  “公报私仇啊!”秦绾理直气壮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对不对?”
  “对。”江辙点头。
  要是有朝臣在这里,全体都要泪奔去。
  以前江相宠江涟漪,顶多就是抢个东西,打个人,惹点麻烦,可现在宠长乐郡主……那是纵容她把天翻过来啊!
  “我跟你一起去。”唐少陵兴致勃勃。
  “行,明天就去。”秦绾唇边也勾勒出一抹邪笑。
  夏泽天嘛,上次见面的时候,她顾虑太多,掣肘也太多,但现在……哼哼,朝廷上做主的是她爹和她男人,只要她不造反,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得?
  当靠山足够硬的时候如果还要迂回,那不是智慧、就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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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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