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秦家白死了
锦萝迷迷糊糊的歇到了东方泛白，才因着这北方之地的寒冷之气给冻醒了，揉了揉鼻子，就见不远处的秦庭和苏华章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许是看着锦萝没醒，并不怎么避讳锦萝。
“之前的事，是我鲁莽了。”苏华章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了个鲁莽。
锦萝假寐，但是也是听出了苏华章八成说的是哪些过往。心里气急，当年两个人也是一起行走江湖，一路游历，在这修道的玄门百家中也算是颇有盛名，结果就只用了一个鲁莽就完了？
这完全就是看秦庭好欺负！
想到这，锦萝就想一跃而起，和苏华章理论一番去。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秦庭开口了。
“哪些事情都过去了，一切的源头都在我，是我没有深究，就去了宫中让官家赐婚，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切。至于那三年。”
秦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了一下词语，“我会当没有发生过。”
听到这里，锦萝都觉得快要无语死了，没发生过？囚禁了三年，绑了秦庭三年，各种对清楼小倌用的下作手段，苏华章对秦庭都用过了。好好的世家清白公子，秦家麒麟子，却被这样对待！
结果就落下一句会当没有发生过！
锦萝真的很想抽秦庭两巴掌，被人欺负成那样，不知道还回去啊！
等下，这玩意好像没法还？
就在锦萝神游天外，不知道想到哪里去的时候，苏华章出声了，语气中带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会当没有发生过，那看来我在你的心中当真不值钱。”
“并没有，当初，官家下旨抄我家，我知道这事和你有关，我先想到的是你是否有什么苦衷，对我这么大的怨恨，才会参与到这里面。”
“后来，你在流云，在我的药中下毒，我只知道，那毒不会要我的命，只会让我的伤口好的慢一些，我并不伤心，而是在想着你心里有什么苦衷的。”
这几句话，说的苏华章倒是有些心花怒放，顿时转了笑脸，“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心里是有我的？”
自己不过说了这几句话，却被苏华章想成这样，如此一来，秦庭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己在一旁支吾其词，就是眼色都不敢再往那边苏华章那边看了。
这一瞬间，锦萝的心中都跟着紧张起来。
别管是锦萝，又或者是苏华章，等了好久，也没等出个所以然来。
锦萝看秦庭实在是说不出，又或者是不想说，便直接转醒，倒是直白，“若是说不出便不说！我可告诉你苏华章，我称你一声公爷，你还真的觉得我对有敬意？你莫要欺负秦庭！”
其实苏华章八成也明白，秦庭一直说不出，或许对自己除了那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没有其他的了。若是自己再装作不依不饶的，怕是也让秦庭难堪。
看着远处那蛮狠的锦萝，苏华章也跟着跳脚，“你是谁，可是千佛门门主，对我这小小的公爷，金地节度使，没什么敬意，我也不稀罕！至于秦庭，他可不光是你夫君，还是我兄弟呢！再说了，你这夫妻，除了一道婚书，你给我说，还有啥？秦庭不过就是把你当成了无荣弟弟来养罢了。”
苏华章说的这话对于锦萝来说倒是一点不错，可惜偏偏这话，是不能挑破的，这让锦萝颇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这锦萝觉得自己在秦庭身边一直跟着，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秦庭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是与不是，也和苏公爷没有任何的关系，苏公爷也不要忘了，秦家三口虽说是赔了你家三口的命，可是那三年，却是你对不住秦庭，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华章一天这话，原本心里只是微微有些怀疑的，这下子算是确定了。“看来这千佛君果真是厉害人物，一个徒儿，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可惜了，只要秦庭不想让我死，那你就杀不了我！”
这话说的蛮狠，却让人无法反驳。
秦庭却是还在震惊于锦萝竟然知道了那三年发生的事情，只能是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懑。
“我是不能杀你，可是你别忘了，我看的是你那三年的记忆。我可是能将西北王给杀了你信不信！管他君君臣臣的！”锦萝气急，她竟然不知道，秦庭是这样好的脾气。
这里面还有西北王赵禅的事，这让秦庭没有想到。忙问道:“锦萝，你给我说说，西北王怎么会参与其中？”
锦萝这边都快要在这初生的日头下和苏华章打起来了，被秦庭这样一问，倒是一愣，敢情秦庭啥都不知道啊，原本锦萝以为，秦庭是并着西北王一起原谅了呢。
“秦庭，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苏华章的语气有些慌乱，他知道那三年背后的事，不能让秦庭知道。一旦知道，他真不能保证，秦庭不会和自己反目成仇，毕竟本来这关系就岌岌可危了。
秦庭和苏华章是少年相识，又一起行走江湖，多的是默契，现在苏华章语气慌乱，自然是明白这里面还有隐情，只对锦萝，“锦萝，我信你，你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好不好？”
语气放软，让锦萝无端的多了几分的心疼。“好，我都给你说。”
听此，苏华章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现在在这参天大树下，自己都觉得阳光刺眼的很。
“从一开始，我就只看到你关在护国公府邸，苏华章倒是每天陪在你身边，日日不离。”锦萝已经是说的极其隐晦了，但是还是看秦庭微微的红了脸，垂下眼帘，不敢再看旁的，只盯着身边的一处土地。
锦萝忙绕过这一段，“后来，西北王赵禅来找苏华章，说是在秦家覆灭这事上是出了力的，所以要苏华章来报答他，要知道练死魂魄的邪术。”
“后来，苏奇是不是真的去了万象楼？”
锦萝点了点头，“苏华章将邪术的法子给了赵禅，再后来，就是你以死相逼，苏华章放了你。”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锦萝只能是挑拣了最重要的，将所有的都一笔带过，然后给就是怕秦庭多回忆起以往不好的回忆来。
秦庭红着眼睛，看着在一旁倚着树的苏华章，声音沙哑，“苏奇，你可知道，你将那法子给了赵禅以后，我弟弟的魂魄是第一个被炼化的？”
苏华章这才算是睁开了眼睛，不敢看秦庭一眼，压低了声音，“原本是不知道的，在千佛窟的时候，落雪断成两半。赵禅说我可以控制落雪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无荣的灵力，这才知道。”
秦庭听苏华章说完，只默默地说了一声，“不怪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的一切，他秦庭都可以承受的住。亲人的离世，忠君爱国想法的崩塌，又或者是好友的背叛。从大周有名的麒麟子，到罪臣之子阶下囚，他都受住了。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铁链，一环扣着一环，将秦庭紧紧的锁着，让秦庭觉得喘不过气来。
苏华章看着秦庭脸色难看，眼睛憋的通红，但是却一滴泪都没有掉下来，一如那年，秦家抄家，自己将他关起来，捆住的模样。
像是一只被捆住的小兽，不冤不挣扎，但是也不屈服。
“秦庭，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若是伤心，大可以哭出来，要是难受，也可以一剑杀了我。”
“杀了你？”秦庭苦笑一声，语气轻蔑，指着苏华章，一字一句，“苏奇，我自持背负麒麟子盛名，有济世安邦之才，敢为天下大义舍弃一切。你当真以为我秦家是你和赵禅两个人在官家面前使些手段，我秦家就能灭的？”
苏华章吃惊，“什么意思？”
“赵禅这人怕早已经有了不轨之心，官家是在用我秦家敲打赵禅。可惜的是官家应该不知道我秦家的覆灭，还有赵禅的一份，那这敲打，赵禅想来也看不出。不，是看出了，也不曾放在心上。我秦家！白死了！”
说到这里，秦庭总算是落下泪来。只堪堪一滴，很快落入土里不见了。
苏华章一时呆愣，不知所措。
“你是我知己好友，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你本心是纯的，让我秦家的死，让你消气也好，但是没想到你是借了赵禅的力。我秦庭怎么会将你引为知己？”说着，竟然自嘲苦笑。
这些事情，都是锦萝所不知道的。只看着秦庭失态，端的心疼。
原本这大周的小公爷，麒麟子是这样的难当。只为了这天下，什么家产，名誉，性命。统统可以拿去。
官家只是想让秦家当一个棋子，那秦家就可以没，但是一旦有用，便可以避免天下战乱。
但是怕就怕，失去了这么多，却没有任何的作用，这就像是一个笑话。
秦庭现在就是觉得这树林间窸窸窣窣的风都在嘲笑他，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自己的信仰。却什么成果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