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节 尚家之变

  如果此时尚大官人要是变为尚大穷光蛋,恐怕早就没人勒他那个胡子了。家里所有的人都围到了尚大官人床前,嘘寒问暖,大老婆来了,二房妾来了,三姨太春红来了,尚兴也来了,这个时候尚大少爷必需得在场的,因为身为长子,怎么能不在病父面前尽孝,危难时刻显身手,紧要关头见忠心。
  此情此景尚大官人看在眼里,暖在心头,虽然是饱受疾病折磨,脸上却充满笑容,为有这些懂事的妻儿老小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可怜的尚大官人,做梦都不会想到,死神正一步步向他逼近,杀机悄悄的向他潜袭。
  就在尚大官人病倒的第五个夜晚,尚兴以各种原因加理由将尚大官人身边所有的人都支走,
  家长卧床,长子说得算,这个时候谁敢不听尚兴的,如果不听,将来老爷子赶赴了阴曹地府,那么还想不想在这个家里混了。
  这就好比当年大隋朝杨广那样,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你就不可能君临天下,让人俯首称臣。当然尚兴不需要别人俯首称臣,他只需要小妈温暖的怀抱,只需要老爹的千万贯家财。
  大家都走了,尚大官人也闲上了眼睛,进入梦乡之中。
  夜慢慢的接近了深更,正是杀人放火的最佳时辰,尚兴轻轻推着尚大官人道:“爹,醒醒该吃药了。”
  尚大官人从梦中醒来,伸手接过尚兴捧在手里的药碗,一仰脖子把碗里的药喝了下去,然后又躺回被窝,眯上了眼,不一会渐渐沉睡在了梦乡之中。
  夜幕渐渐拉开,东方现出的鱼肚白,房间里也洒进了斑驳的光亮,尚兴的母亲,也就是尚大官人的首席夫人,端着一盆洗脸水进了房间,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尚兴,心疼的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后背道:“兴儿,天亮了,你回自己的房间睡去吧,我在这里照顾你爹。”
  说着从脸盆的温水里捞起的湿毛巾,轻轻拧了一下道:“老爷,醒醒别睡了,先擦把脸,一会该吃早饭了。”
  谁知,平时一叫就醒的尚大官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仍然蒙着被子躺在那儿,大老婆走了过去,轻轻掀起被子道:“老爷天亮了,别睡了。”
  可是尚大官人仍没动静,大老婆察觉不好,伸出手放在了尚大官人的嘴边,发现自己的丈夫出气没有,进气更无,没有了呼吸。吓得她大叫道:“兴儿,你爹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气了呢。”
  尚兴跑上前大声叫道:“爹,你醒醒呀,你可吓着我娘呀。”
  接着就咧大大嘴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哭的鼻子嘴里都流出了血,尚兴这可是真哭啊,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自己的亲爹,尚大官人他老人家了,偷偷摸摸的把老爹视为眼珠的女人给睡了不说,给老人家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不说,还亲手把正值壮年的老爹送到了阎王殿。
  所以尚兴就哭,使劲的哭,因为他感到只有哭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只有哭才能减少自己负罪之感。
  听到哭声,大家都来了,二房小妾抱着小尚志来了,三房姨太太挺着大肚子来了,管家来了,佣人和长工们都来了。
  挺着大肚子的三姨太春红,一看尚兴哭的眼泪,鼻涕血水一起流,差点没笑出声来,心想:“你这个畜生可真能装,而且还会装,那老东西就是躺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想到是你这个不孝之子把他送进地狱的。小子,你这个装b的技术就连当年柴桑口吊丧的诸葛亮见了都会自叹不如。”
  在场的人,除了春红心知肚明,谁能想到是尚大官人的接班人尚兴尚家大少爷害死了老爷呢。
  其实昨天半夜,尚兴在端给尚大官人的那碗药里下了一种春红交给他的蒙汗药,这种药少量使用,会使人头晕脑涨,昏睡不醒,如果过量服用,那么服用的人就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且这种药无色无味,以那个时期大宋提刑官的破案手段和技术根本是看不出来的,而且尚家又没报案,有那个当官的闲着没事愿意扯这样费力不讨好的麻烦。
  哭吧,哭吧,害死亲爹哭出声来不是罪。
  哭,哭、哭,尚兴和尚家所有的人都哭了起来,哭了许久,管家一看总是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啊,走上前搀扶起尚兴道:“少爷,节哀,咱们得抓紧时间为老爷办丧事呀。总不能把老爷就这样光腚拉查的放在床上吧。”
  尚兴这才回过魂来道:“管家,我现在头脑发蒙,老爷的丧事就由你全权处理吧。”
  于是在管家的指挥下,佣人、长工、短工、开始忙碌起来,买寿衣,搭灵棚,扯灵帐,挂挽联,抬棺材,穿寿衣,入殓。扎纸人,扎草马,牵黄牛,烧香嗑头。雇唢呐匠吹喇叭,请和尚念往生经。
  整整折腾了三天,在阴历八月十八黄道吉日,这一天早晨用十六条大抬杠,抬着装着尚大官人厚重楠木棺材,尚兴手捧老爹的灵位,前有招魂幡引路,中有送葬队伍哭嚎,和尚哼哼叽叽念经,后有纸人纸马纸牛押阵,一路浩浩荡荡,吹吹打打,把尚大官人送到了尚家专属基地,入土为安了。
  老爷走了少爷开始当家作主,发号施令。
  尚兴成了真正的一家之主,打理起家政来。
  尚兴也不管什么守孝期间不得行苟且之事的祖训,不管老爹的身体尚有余温尸骨未寒,竟然与小妈春红明目张胆的睡在一张床上,把尚大官人的首席夫人,尚兴的母亲气的泪水一串串的往下掉,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后是厉颜厉色的责骂,再后来就是拿着棍子追打,可是尚兴是王八吃称**铁了心,首席夫人一看任何手段与办法都没有效果,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弄了一大碗毒药一饮而进,去找尚大官人诉心中之悲哀,胸中之苦水去了。
  亲爹被自己害死,亲娘又被自己气死,这下可好的,整个尚家大院里再也没人对尚兴筋鼻子瞪眼说不字了。尚兴来个乘胜追击,把尚大官人的二房小妾和小兄弟尚志母子两人一同赶出尚家大院。
  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妇,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成了有家不能回,无家可归的人。娘俩儿只有靠沿街乞讨,过起四处流浪的生活。
  就在小尚志十岁那年,他的母亲不堪贫困生存的重压,一下子病倒了,不久就抛下了小尚志,告别了这个对她来说可恶,可憎,可恨的人世。
  成了孤儿的小尚志,更加孤苦伶仃,一个人睡草堆,钻猪圈,掏垃圾,争狗食,咬紧牙关顽强挣扎着,坚强的生存着,他要活下去、活下去,因为他心中牢记着母亲留下的遗言,一定要从尚兴的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一定要夺回来,夺回来……
  流浪,流浪,四处流浪,小尚志在流浪中慢慢长大,
  说来也奇怪,虽然是到处流浪,每天都是食不果腹,可是小尚志偏偏长的格外强壮,与同龄人相比整整高出一个拳头。
  流浪,在流浪中奔波,在流浪中成长,
  又过了两年,小尚志生命的脚步已经迈进十二年的门槛,这一年的春天,他流浪到了晋阳府。
  在晋阳府流浪中,小尚志救了一名自称是从终南山下来的道士。
  道士姓唐,大家都叫他唐天师。
  小尚志把身患重病倒在街头的唐天师背回了自己息身的一片草堆里,用破锅烧开的热水,救活了唐天师。
  从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又回到人间的唐天师,为了报答这位小朋友,将他带到了终南山无极岭通天观,
  这个唐天师虽然没有住在龙虎山顶大宋朝的护国天师张真人那般赫赫有名,也不如隐居于九仙山中的罗真人道术高强,但也不是泛泛之辈的寻常人,不是平凡寻常之人的,既然不是平凡之人,那可谓不是一般的炮,不是一般炮的人大多都有怪癖,
  唐天师把小尚志带回终南山无极岭通天观后,往那一扔也不问他的从身来历,也不问姓氏名谁,估计人家唐天师是这样的想法,你小子受姓什么叫什么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爱是谁是谁,本天师只知道是你就小子把我救了,从阎王殿的门口拉了兄弟一把,所以我也就不能让你在去四处流浪,过那流离失所猪狗般生存的日子。
  唐天师虽然对小尚志不闻不问,但大凡是人都得有个代号吧,总有能整天呼之为喂喂的,于是唐天师就给小尚志起了个名字,随唐天师之姓,名流,一加一等于二,唐流,有了新名字的小尚志从此以后就叫唐流,但让唐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天师他老人家为什么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是为了告诫唐流不要忘记过去艰难而困苦的流浪生活,还是说是小河流水东方去,过去了日子已经随波涛流走,再不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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