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终于醒了

  见鹿晓白兀自发愣,刘嬷嬷又重复了一遍:“姑娘,喝汤了。【千↑千△小↓说△网w ww.xqq xs.com】 ”
  鹿晓白回过神来,把布条团在掌心,抬眼望去,刘嬷嬷正端着汤药站在帐外,许是隔着纱帐,又站在阴影中,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一抹阴森。
  鹿晓白不由得打了个冷噤,心中有些慌:不知刘嬷嬷是否看到香囊?还好她到底不是主子,不敢擅自来掀帐子,鹿晓白悄悄把香囊连同布条压在枕下,这才掀帐下床,望着那碗褐色的汤,苦着脸道:“都这么晚了,就不喝了吧?”
  “王爷刚吩咐了,务必要姑娘喝下。”刘嬷嬷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却是鹿晓白最怕的。虽说她很快便成为主母,根本无须看这个老女人脸色。然而这一年来寄人篱下的窘迫感,始终挥之不去。
  她乖乖地接过碗,刚喝一口,眉尖一蹙道:“怎么味道好像不一样?”
  “这是袪寒暖宫的。王爷说,姑娘今晚着了凉,喝了这汤,发发汗就好了。”
  他想得可真周到。鹿晓白心中一暖,没再说什么,把汤药悉数喝下。
  刘嬷嬷接过空碗,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悦色,又道:“老奴进王府十几年,还从未见过王爷对人如此上心过。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要她惜福。
  鹿晓白笑了笑道:“替我谢谢王爷!你下去吧,我乏了。”刘嬷嬷却絮絮叨叨,直至见到她连打几个呵欠,才走了,她忙把布条从枕下摸出来看。
  “我叫鹿晓白,也叫鹿小小,长乐王元子攸是我最亲近的人。【千↑千△小↓說△網w ww.xqq xs.com】”
  她惊呆了。这是谁写的?我?不可能,我的字不是这样的!谁替我写出这样一段话?舞月吗?应该不是,因为元子攸似乎早就知道有这段话的存在,所以他才急于询问香囊的下落。
  难道是他写的?鹿晓白把布条凑近灯火细看,只见那字,比苍蝇略大的黑色字体,隽永飘逸,丰神俊秀。看到这样的字体,她的脑海中马上浮现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形——元子攸。
  应该是他!看来“字如其人”之说,是有道理的。他为什么写这样的一段话,却会放在她身上?难道他有预见,知道她会失忆,于是用这种方法来提醒她?
  “长乐王元子攸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写这话的时候她与他是夫妻,那么这样说是没错的。可是她为什么叫鹿小小?
  还有舞月为什么把这香囊藏了一年?是不想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怕被他人看到?或者两种可能皆有?
  应该是,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来跟我说,而今天正好。可她为什么要瞒着元颢?难道……元颢才是那个不想让我恢复记忆的人?
  这个想法忽如电流般把鹿晓白的灵台激得一片清明,上午的诸多疑惑也在此刻渐渐明晰——
  因为元颢要娶她,所以不希望她记得曾嫁与元子攸之事。而舞月是知情人,所以不让舞月靠近她。刘嬷嬷是元颢的人,当然帮着元颢提防舞月泄密。
  只是她已经和离,两人之间不会再有障碍,元颢何须顾忌这些?
  又有一丝尖细的刺痛掠过,原已清明的脑子又乱哄哄一片,各种影像不断变换跳跃,却无法串成完整一片,原本以为理清思路的鹿晓白又陷入困惑当中。
  一阵困意袭来,她把香囊贴身藏好,闭眸沉睡……
  翌日黄昏,鹿晓白奔跑在大街上。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头很痛,睡了很久,醒来天已暗沉,空气闷热,铅灰的云层中似蓄着万钧雷霆,随时都会炸响。
  鹿晓白想加快脚步,一来怕下雨,二来怕元子攸等急。然而两腿灌铅似的,越急越迈不动。头越发地痛,似乎里面有无数个锥子正试图往外钻,要把脑袋钻出一个个洞来。
  她很想停下来坐会儿,然而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催她快点,快点,再快点。她似乎看到元子攸正背负双手在客栈里焦急万分来回踱步,她甚至听到彩鸢在喊:小姐,您快点走!
  后面更是有急促的马蹄声,像是在追她而来。难道是元颢发现她不见了?她心中一阵害怕,转念一想,怕什么?她只是去跟元子攸道别,并非要与之私奔。再说元颢一向疼她,不会责怪她的。
  但她心里仍是怕,怕来不及,怕元子攸不等她。她双手捧着头,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街道。
  天色灰黄黑沉,街上景物如蒙着一层黄沙看不透,没有行人,只她踽踽独行。所幸不管走得多慢,终于还是到了。
  “得月楼”的匾额嵌在恢宏的建筑墙体上,楼内金碧辉煌,却没有一个人。玻璃幕墙上的霓虹灯映清了天上的云层,一块一块的有序堆积着,像是地震云。她站在门口犹豫着,突然一股大风拔地而起,卷起落叶满天乱飞。
  正当她慌乱无措时,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男子站在她身后。一身湖蓝锦袍随风翻动,如玉莹润的脸庞上,灰紫眸瞳满含笑意,如稀世的紫水晶在七彩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元子攸!他还在等!她顿时心中暖流如注溢出眼眶,刚要朝他走去,忽然脚下一阵奇怪的轰鸣,继而头顶一黑,高耸的“得月楼”直直朝她压来。
  地震了!她惊叫起来,却见元子攸被压在一堆残砖断垣中。她只觉得心被一只利爪紧紧攫住辣辣生疼,不顾一切扑上去连声大喊:“元子攸!元子攸!你不要吓我,元子攸!”
  她手忙脚乱地搬开压在他身上的重物,不知为何那些砖瓦一块块巨大无比,她费力地搬啊搬怎么也搬不完,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趴着,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元子攸!元子攸你不要死!啊啊!快来人啊!救命——”
  然而路人一个个表情冷漠地从身边走过,黑沉的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几声霹雳过后,她惊奇地发现趴在地上的人不是元子攸,而是彩鸢!
  “彩鸢!彩鸢——”鹿晓白脑子阵阵刺痛,似要炸裂般难受,她艰难地甩头,试图甩掉塞满脑袋的锥子。
  “姑娘?姑娘终于醒了!”
  是谁在喊我?我这是怎么了?被雷炸晕了?头好痛!痛痛痛!眼睛睁不开!
  那女孩提高声调在喊:“刘嬷嬷,鹿姑娘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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