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半圣、武侯,到——!

  三天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定国公府大喜的日子。
  “礼部尚书陈大人到!”
  “户部侍郎孙大人到!”
  “荣阳侯到!”
  “……”
  负责唱礼的是国公府的大管家唐远,看着比温道元还老,无论来人是谁,他都能在下马车之前精准的认出身份。
  唱礼也有讲究,地位越高,声音越高亢。
  而礼金则由外管事带着一众家丁负责登记和收纳。
  因为此次宴请的宾客多为高官显爵,为了避嫌,一应礼金无论多寡都不唱出。
  国公府张灯结彩,看起来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当然,只是看起来。
  “原来是入赘……”
  倒座房西二间,沈仙儿将脑袋从窗外收了回来,有些恼怒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水缸,“怪不得整天游手好闲,也不去做工,真是看错他了。”
  那日她躲在房里看苏平打人的时候,就知道苏平与自己表姐有婚约,但一直到今天,府上热闹了许多,她才从旁人的闲言中得知苏平入赘。
  然后她就将苏平当做了吃软饭的闲汉。
  “哼……没出息。”
  沈仙儿恨恨的骂了一句。
  如果正常嫁娶,她倒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苏平也不像好人,表姐配他正合适。
  但入赘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入赘给谁不是入赘呢?
  沈仙儿愤愤不平,忍不住扭头看向墙角。
  那里有一张拆得只剩下一小截的草席。
  在草席旁边,是一双尺码偏大的结实草鞋。
  我又不是养不起他……
  唱礼还在继续。
  作为沈家唯一在府的嫡系男丁,沈玉书不可避免的承担起了接待的责任。
  一边与宾客们寒暄,一边将一名名宾客引入对应的座位,就是沈玉书的工作。
  到场宾客,有当朝六部尚书、有内阁大学士,也有亲王公侯。
  但最首的右侧那桌,却始终空着。
  沈玉书没有领人过去,也没人想着要坐。
  直到又一声唱礼响起。
  “九皇子殿下到!”
  已经入座的人齐齐站了起来,等候皇子驾临,而其中有些人的面色却是不怎么好看。
  沈玉书连忙迎了出去,只见一名器宇轩昂、满身贵气的青年缓缓走来。
  正是永泰帝的第九子,吕承煦。
  “子瑜参见九皇子殿下。”沈玉书远远就开始抱拳。
  “本宫今儿是代父皇来观礼的,又不是宣读圣旨,子瑜兄不必客气。”
  九皇子紧走几步,托住要拜下的沈玉书,笑着说道。
  “多日不见,殿下风采更盛。”
  沈玉书捧了一句,侧身一引:“请。”
  “请。”
  九皇子点了点头。
  正打算迈步之时,又一声高亢的唱礼响起。
  “太子殿下到!”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精彩起来。
  九皇子僵在了原地,有些错愕的回头。
  “哈哈哈,子瑜贤弟,好久未见了。”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府门外跨步进来一个极其……臃肿的胖子,“咦?九皇弟也在啊?”
  “臣弟见过皇兄。”
  “子瑜参见太子殿下。”
  九皇子与沈玉书各自行礼。
  不论心里如何想,礼仪不可废。
  “行了,大喜的日子,别搞得这么严肃。”
  太子吕呈钧走过来,揽住九皇子的胳膊:“子瑜也忙的很,咱俩自己进去便是。”
  “皇兄所言甚是。”
  九皇子的面色不是很自然。
  “子瑜你忙你的去,我俩不用你招呼。”
  太子钧对沈玉书说了一句,然后拉着九皇子就朝里走去。
  沈玉书不由得松了口气。
  太子钧入主东宫,地位只在皇帝之下,自然不能视之等闲,无论是哪家权贵有喜事,都会有单独的请柬送上。
  然而收到请柬是一回事,参不参加是另一回事。
  通常情况下,若是太子没有被皇帝钦点代为观礼,只会有一份礼金送达,本人却不会到场。
  今天这情况,实属罕见。
  “东宫之争激烈到这种程度了吗?”
  沈玉书心中猜测,回归了迎宾岗位。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些先一步抵达的宾客。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九皇子殿下。”
  正厅中,众人齐齐拱手躬身。
  “免礼免礼。”
  吕呈钧连连摆手,“这是人家的喜事,可不能喧宾夺主了,都各自坐吧。”
  “是。”
  众人起身,等两位皇子走到尊位坐下,才各自落座。
  “哎,你说,这两位什么情况?”
  荣阳侯低声问道。
  “咱俩都不在朝堂,你问我?”
  宁德侯回了个白眼。
  “咳咳,下官倒是知晓一二。”
  邻桌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凑了过来,却是阳京有名的清流,都察院左都御史韩渡。
  “赶紧说来啊。”
  两位老侯爷兴趣浓烈。
  “上月中旬,有人上书,称九皇子年长,封王之事不可再拖。”韩渡神秘兮兮道。
  “切,还以为什么呢,这事儿不早就传开了么?”
  荣阳侯一脸不满,“我们俩是不在朝堂,不是不在阳京。”
  宁德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别急啊。”
  韩渡瞟了一眼太子钧的方向,再次压低声线:“这事你们知道,南渝府水患,九皇子领命赈灾你们也应该知道,但你们知道,九皇子前阵子回京,陛下赏赐了什么吗?”
  “什么?”
  “五采冕旒!”韩渡阴恻恻道。
  “嘶~!”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亲王冕服俱如东宫,第冕旒用五采。
  五采冕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亲王和东宫太子都是这么个打扮。
  但关键是,九皇子并未封王!
  用五采冕旒,就是逾制。
  然而,你还不能说他逾制,因为这是皇帝亲赐。
  荣阳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闭嘴。
  可宁德侯却是脸色阴晴不定:“东宫和礼制,都是国家之本,陛下想要干什么?”
  “慎言!”
  荣阳侯连忙拉住宁德侯。
  宁德侯带过兵,性子耿直暴烈,立过不少功,但这并不代表非议君上能被饶恕。
  “二位老侯爷是经历过风雨的,当深知国本不能动摇之理,不如与下官一起上书……”
  韩渡继续循循善诱。
  “等等。”
  荣阳侯抬手制止,“我们两个老家伙可禁不起折腾,韩小子你找错人了。”
  “那真是可惜了。”
  韩渡惋惜的摇了摇头。
  “话说,那次上书请封九皇子的,好像就是你吧?”
  荣阳侯琢磨出不对劲来。
  “正是下官。”
  韩渡嘿嘿笑了起来,“侯爷谬赞。”
  “???”
  荣阳侯一脸懵逼。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赞过你?
  正在这时候,一声比之前更加高亢的唱礼传来。
  “半圣温道元,武侯尹东丘!”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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