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香饽饽
“哈哈哈，鼎和兄，自从你离开京城这都快五年了。”
段勋回到自己的指挥部。
进入会客室之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段勋在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姜梅龄。两个人的交情还是不错的。当初两个人在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国之后都被分配在保定军校当教官。
不过没几个月就发生了武昌起义。
姜梅龄是同盟会，就离开了学校，跑到了江苏，在江苏都督程德全的麾下效力。很快云南都督蔡锷邀请他回到云南。当然自己这个老同学，最辉煌的时刻还是辛亥革命结束之后，滇军入藏平叛。当时自己这个老同学就是入藏平叛的西征军参谋长，兼任右纵队的纵队长。
在西藏可是立了大功的。
也算是为国征战。
“德功（段勋），多年不见。”
姜梅龄立马上前，两个人互相拥抱一下。段勋摇头，没想到蔡锷竟然是派出了自己的老同学当说客。不过也是，段勋是北洋军出身，和目前的滇军几乎没什么关系。
唯一和滇军有关系，那就是姜梅龄这个同学。
“鼎和兄，坐。上茶。”
“是。”
段勋和姜梅龄分开坐，但距离很近。段勋笑着问道：“鼎和兄，你现在是……”
“我现在是护国军第一军第三梯团的参谋长。”
“第三梯团？”
段勋连连摇头，然后道：“都言蔡锷、唐继尧、李烈钧是当代英雄，可惜我看是名不副实。鼎和兄，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才是第三梯团的参谋长。我听闻这个第三梯团，甚至是匆忙组建的，都没有多少人。浪费，浪费，实在是浪费。”
“鼎和兄，你的大才我知道。这样，你来我这里。我保举你担任我部旅长，其他不敢说，你手中有个四五千人是没有问题的。”
姜梅龄看段勋这个样子实在是无奈。
虽然段勋说的前面有部分是正确的。护国军第一军第三梯团是一个临时编制的部队，因为滇军没有那么多部队。辛亥年滇军实力强大，但辛亥革命之后滇军因为军费的原因，也是缩编了不少。护国战争爆发，滇军只能是再次扩军。护国第一军第三梯团就是扩编的部队，临时凑足两个团，隶属于第三梯团。
禄国潘的团变成了护国军第三梯团第五支队，而护国军第三梯团第六支队是王楷（真实名字不好写，乃是朱总司令，大家知道就行）的团。而王楷在这之前只是一名营长，他的部队也只是一个营，是为了这一次护国战争临时扩编为一个团。
不过虽然第三梯团是临时整编的，但不代表姜梅龄的位置就低。毕竟滇军本来部队就不多，姜梅龄作为旅参谋长，在滇军地位已经不低。
“德功（段勋），你我之间就不要这样拐弯抹角了。”
“那你说。”
“德功，我来的用意你应该知道。我们护国军想知道你的态度。”
“你们希望我干什么？”
“通电反袁。”
“不可能。”
段勋立马拒绝。
虽然袁世凯没剩几个月的命，但让段勋通电反袁，这完全是开玩笑。就算袁世凯不能对段勋怎么样，可是段祺瑞上去之后也不可能绕过段勋。
毕竟段祺瑞以后掌握大权，他也不可能全盘否定袁世凯。毕竟北洋军就是袁世凯一手创建的。否定袁世凯就是否定北洋军的正当性。
其他人都可以通电反袁。
但是段勋如果敢通电反袁，段祺瑞第一个就不放过段勋。因为段勋通电反袁，那等于是当北洋军的叛徒。现在的段勋还没有资格和段祺瑞叫板。
“德功，难道你真的要死心塌地的维护袁世凯这个皇帝？”
“不管我支不支持大总统的决定，我都不会通电反袁。我跟你不一样，我在北洋军的军校学习，又在北洋军当兵，没有上面的示意，我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通电反袁这种事情是段总长、冯河间（冯国璋）或者是成武将军（陈宧），他们该做的事情。我作为军人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
姜梅龄听到段勋的话，没有生气。
因为他也知道这个很难。因此他立马道：“那么我们希望你不要和我们作战。”
“哼。”
段勋冷哼道：“鼎和兄，你要不说这个，我还不会这么生气。但既然说这个，我就直接告诉你。从你们打出护国战争的旗号，我就没想过和你们打仗。但你们滇军欺人太甚，我要是不跟你们打上几仗，不给你们滇军看看我的实力，你们滇军肯定认为我段勋懦弱不堪，你们滇军肯定以为我的兵不会打仗。”
段勋立马生气。
甚至是拍了桌子。这让姜梅龄莫名其妙，刚刚说的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因此他立马道：“德功，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们滇军第一梯团拿下叙州。成武将军（陈宧）命我赶赴战场，夺回叙州。当时我就不想跟你们打仗。所以派人跟你们第一梯团的刘云峰联系，跟他好好商量，大家就朝天放几枪，然后我的部队后撤。可是你知道他当时说什么？”
“什么？”
“说起来我就生气。他竟然跟我说，要么就通电反袁，要么就让我缴械投降。岂有此理，我自从离开军校带兵以来，在豫西剿匪，后来围歼白朗，就没打过一场败仗。我浩浩荡荡带着上万人的部队入川，好心好意跟你们联系，但你们滇军竟然如此瞧不起我。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地打一仗。早在清末就有‘北吴南蔡’（吴禄贞和蔡锷）的说法。辛亥年的时候，更是听闻蔡锷是滇军名将，我早就想和他较量较量。看看是蔡锷这个滇军名将厉害，还是我这个北洋军出来的将军厉害。”
姜梅龄皱眉。
怎么会这样。刘云峰也太过分了。让对方缴械投降，这不是直接刺激人家。而且段勋还表现出善意的时候，简直是把朋友往敌人那里推。
愚蠢透顶。
不仅仅愚蠢，这简直是侮辱军人。
所以姜梅龄赶紧道：“德功，息怒，息怒。我来之前蔡司令就说了。袁世凯称帝，倒行逆施，众叛亲离，很多人只是不说，但其实都是反对的。蔡司令认为你也肯定是如此，所以希望避免和你部发生冲突。”
“鼎和兄，今天也就是你来了。如果换一个人过来，我直接就把他轰出去。不过就算你来了，我也直接告诉你。你们滇军和其他部队怎么打仗我都没工夫搭理。我给你们划条线，只要你们到了此地停步，那么我就对不会主动攻击你们。但你们要是踏过这条线，那么就不要怪我不给面子。”
段勋走到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姜梅龄看了段勋画的线，犹豫片刻道：“德功，如果我们护国军不拿下泸州，那么护国战争还怎么打下去。”
段勋划线很明显。
其他地方怎么打，段勋都不在意。但护国军不能越过纳溪，纳溪是段勋的底线。因为这些地方段勋已经拿下，是绝对不可能重新交给护国军。
“鼎和兄，这不是我为难你。我从去年入川以来，就一直驻扎在泸州。我划得这一片区域是我经营半年的地盘。就这个地方，我不管来的是你们滇军还是黔军，又或者是川军，甚至包括北洋军其他部队，只要谁想要这个地方，谁就是我的敌人。你可以回去告诉蔡锷，只要不动这里，那么你们滇军怎么活动我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我还可以给你们出一个主意，你们的大部队可以去攻破綦江，然后沿着綦江进入重庆。到时候我绝对不管。”
“好。”
姜梅龄点头。
因为他看出段勋的态度很坚决。
可是姜梅龄叹气，因为这个基本上不可能。滇军第一梯团拿下叙州，可能要进攻自贡。而自贡的军队也是段勋的部队。而自己这边如果停步在纳溪，停步在泸州，那么这不是僵持在这里了。
至于綦江？
那里现在看起来北洋军兵力不多，只有川军一个混成旅和李炳之的一个混成旅。但谁不知道目前北洋军援军部队加快步伐入川。等滇军部队放弃泸州，重新选择綦江作为攻击目标，到时候北洋军援军估计都到了重庆。綦江一样难以攻破。
因此蔡锷估计是不可能同意。
打仗？
如果可以姜梅龄当然不愿意打仗。可是如果真的要打仗，姜梅龄也是不害怕的。因此看了看段勋，然后道：“德功，我是真的不想在战场上见到你。但如果迫不得已，我必将全力以赴。”
“你们滇军先战胜张敬尧的十三旅和熊祥生的旅再说。”
张敬尧是真的很积极。
段勋都没有想到，张敬尧竟然是目前四川部队当中最忠诚的。和段勋在纳溪闹翻之后，张敬尧并没有在纳溪停留多少。只是修整片刻之后，他立马带着自己的部队和熊祥生的部队南下，要一鼓作气击溃进入四川的护国军。甚至张敬尧要带着部队打入云南，灭掉滇军，这是何等的忠心。
相比起来不管是成武将军陈宧还是其他几个入川的北洋军将领伍祥桢、李炳之、段勋态度都非常暧昧。并不愿意和护国军打仗。
都是尽可能的避免打仗。
“这个很简单。”
姜梅龄很自信的道：“那个张敬尧实在是不会打仗。他的十三旅全是北方人，千里迢迢入川，根本就不适应四川的气候。而且四川道那么不好，他竟然还带兵出击，必死无疑。”
“打过再说。”
段勋笑笑。
其实段勋是同意姜梅龄的说法。张敬尧实在是太着急。四川这个破道，部队作战非常困难。特别是那些重装备就更困难。而且张敬尧的兵都是北方兵，非常不适应现在四川的气候。
毕竟现在的北方已经是冬天，而四川温度却一点不低。张敬尧的部队不仅是北方人居多，而且他的部队就是从直隶开始入川，气候变化如此之大，很多士兵完全不适应四川的饮食，四川的气候，病倒的不少。
部队本该修整，适应一下四川。可是张敬尧的部队刚刚入川就打了一仗，现在又是这样急吼吼的南下，简直是自寻死路。
“德功，那我就回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