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合作
宋育仁答应，蒋鸿遇很高兴。
算是完成了段勋交代的一个任务。虽然都是四川，但四川也分很多不同的派系。就如川军也分速成系，也就是四川陆军速成学堂毕业的学生为主的派系。还有保定系，当然是以保定军校毕业的学生为主。他们的上面就是士官系，也就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学生派系。
川军如此，四川在政治圈、文化圈也分成派系。最大的两个派系就是成都和重庆这两个圈子。这两个城市虽然都隶属于四川，但两个城市的圈子不是很一样。不仅不一样，成都和重庆两个城市在四川彼此竞争，彼此看不惯。不管是从政治还是经济，或者是文化，甚至于军队方面，成都和重庆都是分派别的。
成都看不起重庆，重庆不服气成都。而且成都这边保守派居多，而重庆这边革命党和哥老会居多。彼此的政治立场也有很多不同。
段勋是外来人。
来到四川之后，想要稳定四川，只能是混搭。
把重庆的人调到成都，把成都的人调到重庆，进行一些交叉。这样可以不让他们在某个地方盘踞太久，而且他们彼此之间有矛盾，都大大有利于段勋控制四川。如果四川人太团结，那么段勋这个外来人就会不舒服。
把宋育仁调到成都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感谢复老。”
蒋鸿遇和宋育仁说完之后，转过身对向楚道：“仙乔公，省长也希望你能够出山。”
“我？”
向楚笑了笑。
今年三十九岁的向楚也是四川名人，应该说是四川革命党大佬。是重庆辛亥革命的主要宣传者、组织者、领导者之一。重庆光复后任蜀军政府秘书院长、四川军政府秘书厅长。护国战争当中，参与策动“肇和号巡洋舰”起义之谋。
此人在四川名声很好。
因为辛亥革命之后，重庆军政府缺钱，而且缺钱非常厉害。向楚受命接收清政府的大清银行和浚川银行。仅仅带着两个人就去把银行账册全都拿了下来，而且又将两家银行的全部存款270万银元一并提走，才解决了重庆军政府的财政危机。而向楚在如此肥差的情况之下，竟然没有损公肥私，把钱弄进自己的腰包里，操守得到整个重庆的肯定。
就在不久之前段勋和向楚还是敌人，因为向楚是支持护国运动的。
“他段勋还想我出山？”
段勋。
现在是四川督军，是四川省长。但向楚这等人，从来就不惧怕权势。因此在蒋鸿遇面前毫不在意的道：“哈哈哈。他段勋一个镇压护国运动的人，也想让我出山帮忙。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仙乔公，大家各为其主，战场上哪里有什么对错。”
蒋鸿遇没生气。
蒋鸿遇就是这种人。能够给段勋当参谋长，能够处理军队的矛盾，也能够处理地方矛盾。甚至现在这样成为重庆市长，处理事情一样游刃有余。
“过去的事情，分对错也没用。而且谁又能说过去的事情谁对谁错，历史就留给后人评价，对大家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现在吗？仙乔公，你可能知道，现在段合肥（段祺瑞）担任国务总理，担任陆军总长。段省长作为段合肥的外甥女婿，而且手握重兵，甭管如何，未来几年四川省长的位置稳如磐石。”
向楚脸上浮现怒色，但慢慢的变冷静。
因为蒋鸿遇说的没错。目前来看，段勋的这个四川督军、四川省长的位置非常稳固。因为这个位置可是段勋用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获得的。
加上上面还有段祺瑞的支持，目前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威胁到段勋的位置。
“仙乔公，事已至此，难道我们不应该是为四川的未来着想吗？你出山，可以认为是帮助省长，其实又何尝不是帮助四川父老。就像你现在这样，如果省长做什么事情，你认为不对，但你说什么省长也不会在意。因为你和省长完全是两条平行线，省长怎么会在意你的说法。但如果你身居高位，就在省长左右，那么在省长做错什么事情的时候，你就有足够的地位和机会来规劝省长。这样就可以避免省长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同样仙乔公身居高位，可以为我四川做很多有益的事情，难道这不是为我四川好吗？”
看着蒋鸿遇侃侃而谈，宋育仁、李湛阳、李龢阳这些人都忍不住互相传递一下眼色。因为蒋鸿遇此人太厉害，几下之间说的向楚避无可避。
好像不答应，那么就是四川父老的罪人一样。
不是普通人。
其实蒋鸿遇真的没什么名气，因为蒋鸿遇是军人出身，军校毕业之后一直都在军队。要不是因为这一次蒋鸿遇突然成为川东镇守使，成为重庆市长，很多人根本不认识蒋鸿遇。毕竟在此次护国战争当中，蒋鸿遇也没有亲自参与，不像是镇压护国军的李济深、商震、刘湘他们这些将军有名气。突然降临重庆，让重庆很多实力派人物试探蒋鸿遇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段勋把重庆这个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蒋鸿遇。
几个人对于蒋鸿遇是非常好奇。今天见到蒋鸿遇本人，几个人对于蒋鸿遇的评价陡然高了很多。甚至宋育仁都有些期待和段勋的见面。段勋能有蒋鸿遇此等人物的辅佐，会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肯定不是普通人。
向楚好笑的看着蒋鸿遇。蒋鸿遇此人嘴的确很厉害，向楚现在都觉得蒋鸿遇说的很对。自己如果身居高位，不仅可以为四川百姓办点实事，还能够规劝段勋。
很不错。
因此向楚点点头，道：“不知道段省长希望我办什么事情。”
“仙乔公，此次省长入主成都重新统计之后，发现隶属于我四川政府的资产很多。可是这些年这些资产管理不善，造成大批的政府资产流失。因此省长准备在我四川成立一个四川省资产管理局，专门管理隶属于政府的资产。”
“都有哪些？”
向楚直接问道。
“那就多了。各级政府名下的田产、地产、房产，还有我四川的矿产，以及当年官府投资的产业都属于政府的资产。包括此次作奸犯科的刘培烈的资产一律充公，都是属于政府资产。以及以后政府需要投资的产业，我四川省的各种资源，包括川盐都是属于政府资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向楚点头。
管理政府产业，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早在清末的时候，就有类似的部门。只不过不像是段勋这样要直接成立直接管理这些产业的部门。
对于这个向楚并不抗拒。
因为当初重庆军政府成立之后，向楚就负责过这些。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官府强势，所以官府名下的资产是非常庞大的，是任何私人富豪根本无法比拟的。但这些资产一直以来都是管理不善，或者说上下勾结，导致财产流失非常严重。
可是同样这个非常不好管理。
因为胆敢侵吞这些政府资产的，那都是政府自己的人。一个个背景深厚，非常难以处理。
“我需要这方面全部的资料。”
“没问题。省长认为我四川能担此重任的只有仙乔公（向楚）一人。”
蒋鸿遇笑眯眯的说话。
然后继续道：“正好，仙乔公，你也在这里。虽然你还没有担任这个职务，但你也帮忙参考一下。裴知兄（李龢阳），你的川江轮船公司是我重庆最大的轮船公司。现在欧战爆发，长江航运越来越繁忙，我想你们李家的川江轮船公司也需要发展。这一次我们重庆市政府没收了刘培烈的码头和货船、轮船，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成立一个新的川江船务公司。”
“蒋市长的意思是……”
李家。
也就是号称四川首富的李耀庭家。李耀庭在辛亥年去世，留下了两个儿子，李湛阳和李龢阳。李湛阳更多的出现在政治圈，李家的产业则是李龢阳负责。
川江轮船公司就是李家的产业，也是四川最大的轮船公司。
“我们谁也不吃亏，就按照市场价来计算。看看如果我们合作，各自能够占到多少股份。我们政府的态度就是，我们不参与这样的企业经营，我们只派人监督财务。”
“能说话算话？”
“当然。”
蒋鸿遇点头，道：“裴知兄（李龢阳），我刚刚也说过，我们四川省即将要成立一个资产管理局的部门。对于和你们这种公私合营的公司，我们不参与经营，只监督财务。”
李龢阳心中在盘算。
李龢阳也是老牌同盟会，一直是支持四川革命的。甚至护国战争的时候，李龢阳宁愿把自己的两艘轮船给毁了，也不帮北洋军运兵。
但李龢阳同样也是商人。
虽然支持护国战争，但护国战争毕竟结束，四川也进入段勋的年代。他李家还要在重庆存活，在四川拥有庞大的产业，他是不可能和段勋直接硬碰硬。所以李龢阳是比较谨慎的，既不愿意和段勋走的太近，但也不愿意得罪段勋。
可是现在蒋鸿遇的提议让他很是心动。
重庆市政府此次打了刘培烈，刘培烈可是占据重庆非常好的位段，也拥有很多轮船和货船。在重庆实力很强。如果能够吞并他的产业，那么川江轮船公司的发展可谓是一日千里。
甚至川江轮船公司一跃成为长江最大的一家公司之一。
“裴知兄，最近省政府在讨论，讨论在重庆周围建设铁路的事情。一旦成功，到时候重庆的煤矿就能够利用铁路运送到码头。货运吞吐量会是多少，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
重庆，地势不好。
几次讨论铁路建设，都是没钱，没技术，四川政府天天忙着内讧，也没有精力在重庆修一条铁路。导致目前的重庆煤炭运送非常困难。每个人背着几十公斤的煤炭，要走几十里的路程，才能够送到江边。
但段勋现在来到四川，就开始研究这个。
要建的其实也不多，只是一个短途的铁路。但只要建设这样短途的铁路，那么对于重庆煤矿业的发展一定会巨大的刺激作用。段勋是希望用煤炭业，来刺激重庆周围的经济发展，以及刺激重庆货运的发展。
这都是钱。
“而且裴知兄，政府会有大批量的货运业务，到时候也都会交给这家公司。”
重重的筹码。
有四川省政府的支持，李家的川江轮船公司可以成为整个长江最大的公司。因此李龢阳最后点点头，道：“好，蒋市长。我这边会出人来计算，希望蒋市长这边也派人过来，和我们共同计算核算一下各自要投入的资产，以及评估一下双方的固定资产。然后合作成立一家川江船务公司。”
“行。”
蒋鸿遇点头。
现在长江航运非常挣钱，不是一般的挣钱。特别是因为欧战，原来占据长江航运的很多外国公司退出，给了中国公司巨大的机会。
这是好机会。
合作。
和李家这种重庆富商合作，也是把他们绑在目前的四川新政府身上。重庆李家，这可是在四川政界、军界都有巨大人脉关系的。把李家绑在段勋这条船上，可以安抚重庆商界不少人。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段勋希望利用李家，彻底控制长江航运。不希望未来外国商船再次控制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