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四川建设2
“表老，都江堰关系我四川农业的稳定。”
随着王永江的到来，段勋身上的压力立马是减少一半。
领导。
什么是领导，不是累死累活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就是领导。什么事情都干涉，什么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那不叫有责任的领导，而是叫不会当领导，不懂的当领导。这样的领导累死活该，因为实在是没有领导艺术。当一个好的上位者，要懂得用人。正所谓小官做事，大官做人。
怎么准确地用人，如何人尽其才，如何让最适合的人在最适合的岗位发挥他的才能，这才是上位者最该做的。
段勋也在学习。
目前段勋已经把财政问题丢给王永江，警察系统的事情给杨维负责，教育问题是朱之洪负责，整合重庆周围的矿产是宋育仁负责。
而他们不仅仅是具体负责某些事情，而是要建立起一个负责这些事务的机构，完善这些机构。就这样把具体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负责，而段勋要做的是把握大方向，控制大局，不让目前的稳定局面发生变化。
都江堰的事情，或者说关于四川农业的问题也到了要解决的时候。
张澜。
段勋准备把都江堰的事情交给张澜负责。这位“川北圣人”绝对是一位很多人都不理解的人物，是民国历史上的一位传奇人物。此人在四川大名鼎鼎，历史上更是轰动一时。
就连新中国成立之后，这位都是新中国高层的座上宾。新中国高层每次见到他都是非常尊重，能够得到如此尊重的人绝对不多。
当然这位不被人理解，不是因为这些，而是此人的操守。在历史上张澜在四川担任地方官员开始一直到四川省长的位置，在四川当了差不多十年的官员。别看民国混乱，但民国官员的工资还是非常高的。不仅仅在四川当官，张澜还是国会议员，议员的薪水就更高了。以张澜的地位，就算不贪污，每个月都能够拿到几百银元的固定薪水，这在当时的民国薪水高的不得了。可是拿到高工资的张澜本人却是一贫如洗，挣到的钱都被他投到了教育当中。四川很多学校都得到过张澜的支持。以至于他的家人还在农村生活。
新中国成立之后也是一样。
张澜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官至副主席、政协副主席、人大副委员长。这些职位在二十一世纪的含金量越来越低，但在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并不是虚职，反而是权力很大的国家领导人。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政协是一个实权部门。因此张澜当时地位非常高，国家按照张澜的级别分配给他很不错的四合院，但他都拒绝。反而是在一个简陋的房子，吃的菜基本上都是自家院子自己种的。
如此清廉的官员，在中国历史上都是非常少见的。在民国时期出来过不少很有操守的官员，可是很少张澜这样过着清贫日子的，主席的老师徐特立算是其中一个。此人有能力、有思想，又有如此的操守，因此才会被人称为“川北圣人”。
他在四川名声太好，以至于他当四川省长路过的时候，连当地的土匪都纷纷让路。
“是。”
张澜虽然是一位道德君子，但绝对不是有道德洁癖的人。张澜在护国战争的时候，不仅仅是鼓动川军第二混成旅旅长钟体道反戈一击，呼应护国军。而且在川东、川北的不少护国军游击队，都有张澜的身影。护国战争的时候张澜在川东和川北非常活跃。
不过现在护国战争结束，四川局势如此明显，而且中国局势也已经稳定，张澜就不会考虑继续折腾。更不会因为段勋曾经是护国军的敌人，就会敌视段勋，顶多就是不怎么喜欢段勋而已。相反他是真正的为四川考虑，因此段勋跟张澜讨论四川农业问题，张澜一点都没有推辞，来到了段勋的督军府。
“近十年都江堰都没有好好修筑过。”
张澜点点头。
只要是四川人都知道都江堰的重要性。只不过这些年四川局势动荡，都江堰的岁修就很是马虎。张澜作为四川本地人，对于这些情况非常清楚。
“表老（张澜），我想要对于都江堰进行一次大修，然后恢复原来的岁修制度。保住都江堰就是保住川西平原。”
“省长，好想法。”
张澜很高兴。
笑着道：“省长，这想的太好了。这些年一直没能够好好修都江堰，我一直很担心。一旦都江堰出现任何问题，有几条坝一旦溃坝，损失就不是一点点。川西坝子（成都平原）这边可都是靠着都江堰，都江堰安稳，川西坝子才能够安稳。”
君子。
张澜是君子，一是一，二是二，不会违心的说话。对于段勋要大修都江堰，张澜举双手支持。这件事情张澜一直都很在意，只不过之前的四川政府谁也没有精力，谁也没有多余的资金投入到这里面。
“不知省政府可有预算？”
张澜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段勋跟自己谈论都江堰的事情，张澜就知道段勋想要把这个事情交给自己处理。因此张澜立马就进入工作状态。
钱？
想要大修都江堰，那肯定是需要钱，而且不是小数目。毕竟要动用大批的人力物力，没有钱根本不可能。现在护国战争结束才半年时间，省政府可有这方面的预算？只要有钱，那么就不是问题。
“表老，说实话我手头还是很紧的。你也知道我目前整编军队，还有完善各机构，以及战争结束不久还要善后，各个地方都要花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四川虽然不是富裕的省份，但每年的政府收入还是不低的。像豫西那个破地方，跟四川完全不能相比。但同样四川收入多，但花的钱也多。
段勋现在控制四五万的军队，加上完善各级政府机构，花费的钱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听着段勋的话，张澜点点头。张澜也是做过地方官的，明白当家人的不容易。对于段勋的话并不怀疑，而且也很理解段勋。不过段勋很快笑着道：“不过，表老。天大地大都没有老百姓吃饭大，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老百姓一旦没饭吃，那么我这个位置坐的也不稳当。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我就算是挤，政府实在没钱就算是用我私人的钱，都江堰也要修。可是表老你也知道，我不是四川人，对于都江堰的情况也不熟悉，也不清楚该从哪里着手。因此我想请表老主持此次都江堰大修的工程。”
“如果省长相信我，我愿意主持都江堰大修工程。”
张澜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很痛快的答应段勋。在张澜看来，这是民生工程，这是四川最重要的工程。这个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就算不给钱自己也应该当仁不让。
“太好了。”
段勋大喜，道：“表老，除了都江堰的工程，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让您负责。”
“省长，请说。”
短短的接触，张澜对于段勋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是自己不喜欢的北洋军出身，而且是军队出身的省长，但是刚刚入主成都就能够想到都江堰这种民生工程，真的很是不错。
辛亥年之后除了陈宧之外，其他的都督都是四川本地人。可是这些人入主成都之后，谁还关心民生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第一个重要的就是如何控制军队，如何控制成都，民生工程都抛到脑后。
段勋算是第一个。
入主成都之后想要大修都江堰的人。光是这一点就得到了张澜这位“川北圣人”的肯定。
“表老，我准备好好地查勘一下我四川的农田，了解一下我四川到底有多少田地。这些天地当中有多少上等田，多少种植困难的田地，以此来掌握四川农田第一手资料。可是我有很大的担心，因为一旦查勘四川农田，有些地主隐匿的田地也要查，可能会有不少阻力。可是就算有阻力，我也希望有一个准确地数据。只有掌握一个准确的数据，政府才能够做准确的计划。”
进入四川，段勋是战战兢兢的。
因为自己不是四川人，担心惹怒太多的四川本地实力派，影响自己在四川的统治。查勘四川的土地，段勋想过很久。不管以后怎么实行土地政策，但最起码对于土地要有准确的认识。要知道四川到底有多少土地，多少农田。这些农田当中有多少是政府控制的，有多少是地主控制的，有多少是自耕农的土地，还有多少是被人家隐匿的土地。其实隐匿土地，不仅仅是那些地主，就是那些管理政府土地的人也有隐匿的，反正整体来说目前四川土地的情况还是很混乱的。目前政府掌握的数据，都是十几年前清政府的数据。因为中间还经历了辛亥革命，以及辛亥年之后四川战争频频，导致农田情况就更加复杂。
所以段勋希望这一次好好地查一查。可是只要开始查勘田地，必然要触及那些隐匿土地的地主。这些人可都是地方士绅，是地方非常有影响力的人，并不好惹。段勋自己不愿意亲自出马，自己这边的人也不好负责，毕竟都是外来人。
因此段勋就想到了眼前这位。
“应该。”
张澜不是糊涂人，知道查勘土地，特别是查勘那些地主隐匿的土地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张澜现在四十多岁，在四川这么些年，来来往往不少士绅。知道这些地主，甭管是大地主小地主，隐匿土地的现象非常普遍。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主都或多或少隐匿了一些土地，来规避税收。因此真要认真的查勘农田数量，这会得罪多少人，张澜并不是不清楚。而且得罪的全都是四川本地的地主阶级，这压力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些地主的吐沫星子就能够淹死大批人。
不过张澜对自己苛刻，甘愿过着清贫的日子。张澜同样也是对别人苛刻的人，张澜是一个不怕艰难，不怕压力的人。只要觉得事情是对的，他就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
虽然有压力，但张澜知道准确地查勘土地数目是很正确的事情。查处那些地主隐匿的土地，让地主交税也是非常正确的事情。因此虽然知道困难，但张澜还是点头。
“都江堰大修之后，我立马着手查勘田地的事情。”
“太好了。”
段勋大喜。
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需要用利益捆绑，有些人需要用官位诱惑，有些人需要用革命理想鼓动。张澜这样的人则是以天地苍生为己任的君子，就要让他们负责这些民生的工程。
“表老，我准备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专门负责我四川农业方面的事情。准备命名为农业厅，望您亲自担任农业厅厅长。”
“这……”
张澜是愿意出山，负责都江堰的工程，也愿意负责查勘农田的事情。但担任农业厅厅长的职务，倒是让张澜有一些犹豫。看张澜犹豫，段勋立马道：“表老，农业厅的工作很是繁忙。除了都江堰，还有查勘农田，我还准备认真推行储备粮制度。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任何事情都是有备无患。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储备粮的制度，可是这些年局势动荡，所谓的储备粮有名无实。我四川一旦出现什么天灾人祸，到时候应急都来不及。四川的情况表老也知道，想要从外面引进粮食，那些粮食想要运入我们四川需要的时间太长，面对突发的事情根本无能为力。还是自己手中有粮食才能够真正的安稳，因此我想认认真真的执行储备粮制度。我想表老是最适合负责这些事情的人选。”
张澜沉默。
对于段勋的这些举措，张澜的确都同意。甭管是都江堰大修、查勘农田、储备粮制度，都是对于四川农业非常有利的事情。如果真的做成了，对于四川有非常大的好处。
因此慢慢的点头，道：“我接受任命。”
“表老，我替五千万四川父老感谢你。”
“不敢。”
“表老，你在四川多年，我相信认识不少农业方面的专家，可以都介绍到我们农业厅，为我四川农业的发展加一分力。”
段勋非常喜欢用张澜这样的人物。有能力、有操守，而且负责的都是民生工程，不会对段勋的统治产生什么威胁。而且他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会让段勋的统治更加稳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