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女空雪
秋辞生走进教室，若无其事地开始上课，仿佛刚才那荒唐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弟子们只好按捺住心底的好奇，乖乖翻开书本认真上课。
一堂课在弟子们的意犹未尽中飞快地结束，下课的钟声响彻斗灵分院，秋辞生也不拖延，宣布下课。弟子们齐刷刷地起立弯腰，躬身喊道：“秋夫子再见。”
秋辞生受用地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门口的碎木屑，感慨万千地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教室。
秋辞生前脚刚走，弟子们就各自组成小团体，聚在一处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叶琉枫独特开放的性取向以及他与樊空雪的纠葛。
“叶少爷算是南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人一枚，放着如花似玉的樊家大小姐樊空雪不娶，偏念着要娶个男人，这不是让叶家绝后嘛，难怪家主那么生气。”坐在无殇这一排最前面的一个小个子弟子发表了自己中肯的评价。
“这樊家小姐到底什么来头啊，家主非逼着叶少爷娶她不可？”非崛州本地的弟子表示困惑不解。
“这你还不知道吗？樊家家主樊烈阳可是崛州乃至南轩所有佣兵组织的总会长啊，只要是南轩的佣兵都要服从他的指挥，权力大吧？而樊空雪正是他的独生女，你说来头小吗？”
“天哪！是我我就娶了啊！”有人痛心疾首，直叹叶琉枫不懂珍惜。
家庭背景雄厚，自身相貌不俗，这样的完美女子还能去哪里找得到？
也有弟子佩服叶琉枫不惧强势，敢于打破世俗约束追寻真爱，一时之间教室里争得沸沸扬扬。
无殇和安若是教室里最沉默的两个人，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看书，一点都没受周围喧闹环境的影响。
是真的没受影响吗？当然不是。
当这一天终于快要结束，无殇洗了澡换上一身洁净的白衣后，心底隐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一刻也不耽搁地去找安若。安若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自然而然地推开门。
下一秒她愣住了。安若显然也是刚洗完澡，背对着她正在穿衣服，未干的墨发散在身前，背后一大片雪白剔透的肌肤被衣服包裹前一不小心让无殇一扫而光。这个少年不知不觉长到她肩头一样高了，她略微失神。
“无殇？”安若穿好衣服感觉背后的气息异常，转身发现是无殇。
“咳咳，你洗好了？”无殇不自然地咳嗽，还好安若没发现自己看了他的裸背，不然就有点尴尬了。
“怎么了？”
“陪我去趟叶琉枫那里。”想到正事，无殇正了神色，“我说过要拉拢叶琉枫，现在就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安若很聪明，一点就透，“你打算怎么帮他？”
无殇笑若一只狡黠的狐狸，“走，先去看看他。”
……
叶琉枫此刻很憋屈，他已经被困在房间里一天了！虽然斗气恢复了，但是那两个制住他的侍从就守在门口，寸步不移。
他百无聊赖地背靠着床围，手中翻着两叠厚厚的纸，纸上正是叶二叶三替他画的无殇和安若的画像。
墙上还有两幅大图，一幅是无殇对他抛了个媚眼，这是他当天晚上凭着清晰的回忆自己画的，娇俏少年，媚态横生。另一幅是叶三画的，安若坐在窗前，精致的轮廓，白皙的侧颜，优雅少年，温润如玉。
好想他们。
盯着墙上的画像太久，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叶琉枫揉揉眼，“我这是盯出幻觉了？”
“不是幻觉，是我们。”第一次走进叶琉枫的房间，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画，无殇不免感到无奈。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外那两尊门神要是这么好说话，他早就解放了！
“你爹只说不让你出去，没说不让别人进来。”无殇笑意盈盈，“我们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太好了，”叶琉枫一脸感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就知道你们是想我了。来，抱一个！”说着就要从床上扑过来。
“可是我们早上才见过面。”安若眼疾手快，一只手把他顶回去，“不妨先听我们说完吧。”
“好，你们说。”叶琉枫老老实实地坐好。
“叶少爷，你想不想出去？”无殇不绕圈子，开门见山。
“当然想了，可我爹不放啊，硬要我去向那个女人提亲。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想要出去，你就必须去、提、亲。”无殇一字一顿。
“无殇你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娶那个女人的！打死我也不娶！”
“谁说你要娶她了？”无殇反问道，“婚姻是要建立在彼此自愿的前提下，否则怎么成得了亲？”
“我不愿意也没用啊，我爹是铁了心要我娶她。”
无殇笑笑不说话，她就提点到这份上。
“你不愿意的确没用，但是如果樊空雪不愿意，这亲就一定结不成了。”安若代替无殇继续开导叶琉枫。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叶琉枫谈起这个也是一脸心酸，“跟见了鬼似的，她巴不得嫁给我呢。”
安若被逗乐了，“所以你明天去向她提亲，务必想办法使她打消此念，只有这样，你才能重获自由，也好向你爹交代。”
“这能行吗？”叶琉枫心动是心动，仍有一丝顾虑，“我要是失败了，岂不是真得娶她了？”
“这就看你明天怎么做了，加油吧。”安若送出鼓励，和无殇走出叶琉枫的房间。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墙上无殇的那幅画。
还没走出别院的大门，就听见叶琉枫撕心裂肺的喊叫，“天哪！我的画怎么烧起来了？这可是我花了一天一夜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啊！无殇，我对不起你！来人啊，快救火！”
无殇心领神会地和安若对视一眼。
当夜，无殇独自一人悄悄去了一趟樊家。
不确定樊空雪的住处，她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逐步摸索。她的神识覆盖范围很大，顷刻找到了樊空雪的房间。
樊烈阳在书房办公，猛然抬头看向无殇隐身的方向，什么也没看到。奇怪，他明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从空气里扫过。还是自己多疑了？很久没发现异样，樊烈阳又埋头办公，最近佣兵的伤亡率又高了一点，是任务太难了吗？
“你好，樊姑娘。”
无殇在樊空雪的房间现身，把樊空雪吓了一跳，但是她没有失控地尖叫，而是冷静地打探无殇，“你是谁？”
“在下无殇，是叶家新进弟子，此番冒昧地打扰姑娘，是想帮姑娘一个忙。”
……
一番夜谈，无殇取得了满意的结果，带着笑容离开了樊家。
第二天上午，无殇和安若照常上课，听说叶琉枫单独去了樊家。
樊家。
叶琉枫单枪匹马上门，樊烈阳不在家，他直接找上樊空雪。
“琉枫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明知道不可能，樊空雪还是问出了心里的期盼。
“你不要想多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叶琉枫一扫昨天的憋屈，神情无比高傲。
“这辈子还很长，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不是吗？”樊空雪被叶琉枫的话堵得脸色苍白，揪着桌角强颜欢笑。虽然知道今天只是一场戏，但是能和叶琉枫共同演绎，她说什么也要忍住心痛。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更何况是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的蛇蝎女人。我劝你还是早日放弃我会娶你的白日梦吧！我爹看上的只是你家的家世，抛开家世，你什么都不是！若论家世，我叶家不比你家差，全天下我就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么？”一番话叶琉枫说得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他解了气，却没想到对上樊空雪眼角滑落的两行清泪。
眼泪竟如此不争气，樊空雪心想，也罢，还是自己贪心，奢望了不该有的幸福。无殇说的没错，叶琉枫要的是自由，是主动，她不该用两家的交情牵绊住他，不该束缚他的思想，是时候，放手了。
“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有此意，提亲这种笑话以后还是别闹了，免得有人误会。”咬牙忍住哭泣，樊空雪镇静地说道。声音里的颤抖恐怕只有她自己听得清。
叶琉枫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该这么说。
“是我想通了，趁我还没反悔你赶紧走吧。”好怕下一秒会崩溃地哭出来。
“走就走，小爷我还不想呆在这呢。”叶琉枫撇撇嘴。
看着叶琉枫的背影即将离开视线了，樊空雪抽出身边的长剑，向他挥去。
“叶琉枫，我恨你！”
要走，也要把最后一场戏演完。这样她才能洒脱地放手。
叶琉枫听见身后的哭喊，诧异地回头，只见樊空雪的长剑向他劈来。他本能地想要闪开，转念一想又放弃了，直直地站在那里任她砍。这一剑算他欠她的。
叶琉枫不抵挡，樊空雪吓坏了，她只是想要逼他动手，无意伤他。剑势迅猛，来不及中途变换招式，她硬生生地移开宝剑，但还是在叶琉枫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血很快渗出，染深了他蓝色的衣袖。
“再见。”叶琉枫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连一丝眉头都没有皱。
樊空雪坐在地上，哇地哭出声来。“琉枫哥哥……”她不想再见。
脑海里闪现无殇的面容和她的话语：“猎鹰不会信任捆绑它翅膀的猎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适时放手，打开囚禁他的牢笼，慢慢取得信任，重新追求自由的他。”
所以，她放弃了家族联姻的捷径，放下了曾经固执的自己。
正如无殇所说，她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
叶家弟子每周都有一天休息日，无殇还没想好当天的计划，就已经和安若一起被叶琉枫不由分说地拖到了崛州最好的一家酒楼，美名其曰庆祝十七年来首次成功逃离樊空雪的“魔爪”。
无殇瞪了他一眼，“有这么高兴？”少了一个这么爱他的人不该是一件悲伤的事么？可惜叶琉枫十七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整天被人纠缠着，他只觉得厌烦。
“当然高兴啦，你是没看见我爹目瞪口呆的表情，要不是我把血淋淋的手臂亮出来给他看，估计他还得亲自去樊家追问呢。”
“伤势严重吗？”安若看到叶琉枫的手臂并没有包扎起来。
“不严重，涂了药就愈合了。说起来我是得感激一小下那个女人。”
你才知道，要不是她松口，你现在还能活得这么自在么。
无殇朝他翻了个白眼，腹讳道。
突然，她看见楼下一行佣兵打扮的人向某个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能通往哪里？”她指指楼下的佣兵，问起叶琉枫。
“那边是崛州的佣兵分会。”叶琉枫的眼色立马沉下。
佣兵分会？那就是樊家的势力咯？怪不得叶琉枫脸色这么难看。
“我想去看看，既然你不方便，那我们叶家见？”
“别啊，我怎么放心你们两个去呢？带上我，我不会捣乱的！”最后一句话可信度为零。
“好吧，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
佣兵组织是从其他大陆传过来的，因此建筑风格承袭原版，和南轩的迥然不同，放眼望去很好辨识。
进去首先是一个宽阔的招待大厅，相关招待人员热情地过来询问，“三位顾客你们好，请问需要哪种类型的服务？”
“有哪些服务？”无殇好奇地问道。
“针对普通的顾客，有查询类和雇佣类，根据所需服务的级别收取相应的费用。”
无殇眼前一亮，“我可以查询历史吗？任意一个大陆？”
招待人员尽职地回答：“可以的，所有大陆的一切消息都在佣兵组织的工作范围内。”
“请帮我申请此服务。”
“好的，有贵宾卡吗？”
无殇摇头。招待人员周到地替她办了卡，因为贵宾卡的流通货币是金币，无殇把银票统统换成了金币，金币再以晶能的形式充入卡内，数值达到二十万，工作人员把她的卡升为白银贵宾卡。
招待人员带领他们去了收藏室，里面排列了无数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卷轴，卷轴下方各刻有一道凹槽。“所有佣兵组织能打探到的消息都在这里，这些消息为各大陆共享，你只要在具体分类的晶能卡槽里面刷卡，收藏相应消息的魔法卷轴会自动打开，消息隐秘指数越高，所需晶能越大。祝各位好运。”招待人员告别无殇等人，在收藏室外等候。
无殇按照分类走到历史类的书架前，在卡槽内划了卡，需要输入年代，她想了想，输入“三千年前”。
“嘀——”卡槽显示晶能不足。
“用我的。”叶琉枫掏出自己的黄金贵宾卡，他的卡里有一百万的晶能。
“嘀——”同样显示晶能不足。
“不就是一段历史么？隐秘指数竟然这么高。”叶琉枫暗自嘀咕。
“刷我的吧。”一只白嫩的手夹着一张钻石贵宾卡腾空出现在晶能卡槽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