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 章 救赎
“我们是罪人啊！”
这句话说出来，族巫老头儿的眼中有浑浊的泪珠滚落。
姜羿悚然，他看着族巫，面带惊异。族巫老头儿他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浑身精气神，仿佛都要散去。
“巫！”
姜羿走上前，握住老头儿的手，紧紧握着。
族巫老头儿苦涩一笑，道：“我，没事儿。一直以来，我都不敢把这个说出来的。现在，真的说出来，仿佛解脱了。”
姜羿苦笑，心道，您老人家是解脱了，可是哥却背上了这包袱，有这么坑人的吗？
“好孩子，你也别有负担。严格来说，你并不是我们草部落的一员呢！”
“巫，之前的时候，我跟岩和烈，去了石部落的祖殿，看到了石部落的历史。我们草部落，是怎么来的？我们的祖地，又在哪里？”
姜羿望着族巫，他们是罪人，谁给他们定的罪？何罪？为何？这些，姜羿都要弄个清楚。
“草部落，呵呵，傻孩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天地间，并没有草部落！”
族巫的语气带着几分落寞。
姜羿却在瞬间明白了族巫老头儿的意思。没有草部落，也就是说，他们草部落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属于同一个部落，他们是罪人。罪人聚在一起，被放逐，被遗弃，就如同野草，只能在荒野生存。
也是在刹那间，姜羿明白为何岩会有石部落的血脉，而烈却能继承炎神传承，因为，草部落并不是真正的一个部落，他们只是一个聚居地。
“巫，您应该是属于什么部落？”
“我的祖上出身南蛮狼部落。”
南蛮，是人族的一个分支，但却一直不被人族正统承认，认为他们并非是纯粹的人族，是异族。
即便是三皇，对此也是缄默不语。
水月儿说过，人族目前的纷争，主要是源于南蛮的不安分。而青神，便是南蛮青神一脉的至强存在之一。
狼部落，地处南蛮。
当年，南蛮各部落因为不满人族正统的倾轧，联合诸多边缘部落，奋起抗争。战败之后，抗争的各部落，有许多族人被俘虏，或者成为奴隶，或者被贬为罪人，放逐蛮荒。
草部落的众人的先祖，都是被流放的罪人。
只是随着岁月流逝，除了各部落的族巫，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他们的出身。
人族正统，指的是三皇所处的地域的诸多部落，他们结成联盟，三皇共治。而在其他地域的人族，或多或少都受到这所谓的正统人族的压榨。
“就这样？”
姜羿听完了族巫的讲述，只想放声大笑。他还以为草部落的罪人身份是怎么来的，搞了半天，就因为他们是战败者的后裔。
切，多大点儿事啊！
族巫老头儿骇然地望着姜羿，继而轻叹一声，道：“你这孩子，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看法。如是他们知晓从蛮荒之地出来，即便是你再有能力，也不会被接纳。因为，你的身上，流着罪人的血！”
“巫，您错了！”姜羿淡淡开口，“当年，南蛮诸部落抗争那所谓的人族正统，虽然战败，但如今，南蛮诸部落，依旧能存在。而且，在人族的核心之地，南蛮诸部，依旧有着强大的势力！”
“你，从何处听说的？是那个女娃？”
族巫老头儿不愧是部落的智者，一下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姜羿嘿嘿笑，道：“巫，其实，所有的事情，归根到底只是一个道理。成王败寇！若是将来，我们成为胜利者，那么，我们就不是罪人，而是正统！”
“想来，部落的先祖们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姜羿继续开口，“草部落，命如野草，天生天养。但野草却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只要有一点的土壤，它们就能茁壮成长。巫，纵然部落的先祖被定为罪人，但我们不是罪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族巫完全被姜羿的言论惊呆，他从未想过这些。
“我要好好想想！”
族巫老头儿起身离开，身形微微有些蹒跚。
姜羿也不多说，有些事情，有些观念，需要自己转变，他只能推波助澜，却不能代替他人作出决定。
这一夜，草部落众人狂欢尽兴。
数吨重的大地暴熊，被众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姜羿也吃了不少的烤肉，美中不足的是，有肉无酒。
酿酒，需要粮食，或者是水果。
但在草部落，没有这种技术。
第二日，日上三竿，姜羿就被烈给吵醒了过来。
“羿，赶紧的，巫召集所有人商议事情呢！”
听到烈的话，姜羿揉了揉眼睛，心道，这老头儿转变要不要这么快啊？
“你赶紧的啊，我还得去喊岩这家伙呢！”
“……”
闻听烈的嘀咕，姜羿彻底无言。貌似昨夜是岩洞房的好日子，指不定一夜多少次郎呢，烈去喊人，啧啧，估计会有好戏瞧。
可惜，姜羿注定要失望。
他才从石屋里出来，就看到岩迎面走来，烈走在岩的身边，在两人的身后，跟着的赫然是烈的妹妹，如今成了岩的婆娘。
“羿，你那婆娘呢？”
岩看到姜羿，登时眉开眼笑。
姜羿无力吐槽，他孤家寡人好不好？
“要你管！”
姜羿白了岩一眼，招呼他们赶紧去见族巫。
此刻，在草部落的图腾石柱前，部落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族巫老头儿精神抖擞，脸上可谓是红光满面。
姜羿看到族巫老头儿的面色，就明白，这老头儿是真的想通了！
厉害！
不过一夜的时间，就能从多年的执念中走出来。到底是这些人的心思简单，还是他自己想的太多？姜羿一时半会儿还真搞不懂！
族巫老头儿没有多废话，直接将草部落的历史讲了出来，将他们是罪人之后的身份说了出来。
“巫，什么是罪人？”
对部落历史的无知，对人族文明的无知，使得草部落的众人，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罪人？
文明让人族前进，而被遗弃，被放逐的他们，被文明排斥在外。若是不能回归人族大潮，他们或者真的会成为野人，失去语言，失去传承，最终沦落成为真正的野兽。
族巫老头儿莫名地想到这一点，不由打了个寒颤。
若不是跟姜羿的一席话，多少年后，他们真的会泯然野兽。
但现在，他绝不要这种情况发生。
他们的先祖无罪，他们只是不甘心被压榨，凭什么他们就该被欺凌？难道仗着正统的名义，就能拥有大义？
不，唯有强大，才是根本，胜者王侯，败者寇！
最终，这一次的议事演变成了一次文明传承的宣讲会。可怜的族巫老头儿，说得口干舌燥，才算是将部落众人的疑问一一解答。
自始至终，姜羿都在看戏，吃着可口的小果子，笑得跟狐狸一样。
族巫老头儿几次用眼神向姜羿求助，都被装傻充愣给无视掉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啊？教导一群什么都不懂的部落人明白这些东西，他觉累无爱啊。
“羿，巫说的这些东西，你是不是都懂？”
众人散去，岩和烈却是跟在了姜羿的身后。
“是啊，你们不是也懂吗？”
草部落并不都是蠢人，至少岩和烈在获得了传承后，都不笨。
岩和烈嘿嘿地笑起来，望着姜羿，道：“羿，你说，巫召集大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咱们带回来的那些兽皮典籍，巫可都没拿出来呢！”
“这个，我可猜不到！”
姜羿只是明白巫想通了，但这老头儿能做出怎样的决定，他却是猜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