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对不起,漏传,补上)

  心情实在是不错。
  其实李卉芷也留意出,唐朝虽然说以肥为美,却不是越肥越美。因为那些会被称为美的小娘子,除了轻肥之外,更多的是一种风韵,顾盼之间透着一股子端庄的仪态来,她们毫不顾忌的把自己的美展现出来。这比其它朝代女人的缩首含胸的娇怯美更多了一些自信与优雅大方出来。这样的女人,即使到了现代,虽然称不上主流的美女,但依然是十分有魅力的。
  街肆人来人往,有年轻的,有老的,有帅的,有丑的,不需要丹青,就是一副活生生的唐代街肆图,将大唐南方这个未经战火的富足之地渲染得如诗如画。
  李卉芷沉浸在被夸张化的感慨中。小玉忽然把李卉芷拉得转了个身,这个动作很明显,是要假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避过某人,然后若无其事的朝反方向走。
  李卉芷笑笑:“谁呀?”
  小玉小声说道:“嘘!不要出声。是张家那个泼货,她正走过来!”
  张家的泼货,李小姐不敢惹的?李卉芷正想回过头看是何方神圣,忽然手一沉,多了样东西。只闻见一阵脂粉的香风飘过,那个穿着黄裙子的重量级小娘子就跑远了,还回头朝李卉芷笑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一个新鲜的香瓜,沉甸甸的。
  这是怎么回事?
  小玉抿着嘴戏笑道:“我家小姐就是美,穿着大公子的衣服也迷人,连俏娘子也迷上了!”
  俏娘子?刚才那个也算俏娘子?不对,问题重点不在她,而在自己手里——她为什么要送瓜给自己?联想到小玉那戏笑的样子,李卉芷想到了一个成语:掷果盈车。
  那形容的是像潘安那样的美男子啊!
  那个成语和今天这一出有关吗?但是自己没有推车啊。
  俏娘子这一开了头,其他女人也嘻嘻笑笑地过来,什么桃子李子的都往李卉芷怀里堆。有个年纪大一点的更夸张,她见李卉芷手里拿不下,干脆送了个篮子过来。
  小玉笑着把帮忙瓜果放入篮子。
  历代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习俗,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帅哥的追捧。简直成了明星见面会了!
  这个……你们这些瓜不用钱买吗?这样给出去,不心疼?
  但是李卉芷没有说出口,满满的意外惊喜几乎要溢出她的心。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幸福来得太突然,不行,要先释放一下。
  “哈哈哈哈……”不可抑制的笑声爆发了出来,响彻了天际,直上云宵。
  李卉芷以为这笑声只在自己的心里爆发了,没有影响自己完美的形象,但是,她想错了,很明显有人真的听到了她的笑声,而且很明显,听到这笑声的人并不为她高兴。
  因为,李卉芷那张豪放大笑的大脸与迎面而来的那张斗鸡眼的脸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而那个人手里则一个果子都没有——所以,他将李卉芷的笑声理解成了对自己赤果果的嘲笑,炫耀,与宣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气得剑眉倒竖——其实剑眉是强加给他的,那么稀松的几根眉毛,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其实眉头很关键,一张脸英气与否,就看眉形了,很显然,他不能被归类为帅哥了。
  剑眉底下是一双斗鸡眼——那是瞪着李卉芷造成的,并非天生。鼻子嘴巴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脸长——不低于42码鞋底的长脸,竟然不懂得留流海!败笔啊!现在韩国欧巴谁不知道脸长就用流海盖?这一盖,兴许还能丑变帅呢!唉,内什么,人丑就该多读书啊!
  说完眼前这位,哦,糟糕,他旁边还有那么多帮手啊!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似的护着长脸丑哥,这是要干嘛?打群架吗?你们不能这样,大唐是个法制的国家啊!
  李卉芷详细点评了眼前诸位丑哥后,才意识到,此刻不安全!
  自己只有两个人啊,还是两个穿着男装的女人,眼前这至少也有六七个吧,李卉芷真想用这六七个人听不懂的英语什么的来问小玉:“你跑得快不快?”
  但是很明显,这些人听不懂,小玉就更听不懂,所以,问了也白问。
  其实李卉芷一个人想了这么多,时间也只用了那么一两刻而已,因为想东西是很快的。
  斗鸡眼看着李卉芷,怒吼道:“笑什么笑?不过就是脸长得俊一点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是在骂自己吗?李卉芷却觉得,心里为什么好舒服啊!
  以前做梦都想有人这样骂自己:
  你只不过长得漂亮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你只不过有点臭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你只不过找了个高富帅男朋友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你只不过看着年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
  今天,竟然如愿了!啦啦啦……好想飞啊!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长得这么俊!”识实务者为俊杰,看在对方人多的份上,就勉强给人道个歉算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就想走?至少也得留下名字来吧!”斗鸡眼不打算甘休。
  名字?李卉芷穿的是男装,总不能还报这个名吧?得报个帅气的男人名字才行。那么,就临时想一个吧!想名字,想名字……好难。
  “黄公子,我认识他,他叫李安,今年二月二赏园那天就有他,穿的也是这身!”旁边一个打手小声提醒斗鸡眼。“始终都不肯作诗的那个!”
  斗鸡眼眼前一亮,冷笑道:“好小子,是你啊!本来我看你认错态度还可以,打算就此放过你,但既然咱们是旧相识了,再见面怎么也得叙一叙才行啊!”
  说完手一扬,阴着脸就朝旁边走去,那是一间茶肆。
  六七个人立即簇拥着李卉芷和小玉向那间茶肆走去。
  这是什么?绑架?光天化日之下,胆子也太大了吧?
  “救命啊!……”
  “瞎叫什么呀!黄公子请你喝茶,谁会要你的命!”旁边的“打手们”纷纷鄙夷。这样的小白脸,只够在那些无知的少女面前耍耍帅而已。
  于是,六七个人加上李卉芷刚好凑一桌,小玉站在边上。
  祸之福所伏,这话实在是至理啊!假如今天没有那些小娘子们给自己扔瓜果,自己就不会那样大笑。假如自己没有那样大笑,断不会有此灾祸啊!李卉芷深切体会。眼前这些人绝非善类,该怎么脱身呢?
  还没开口,茶肆老板已经奉了今年的新茶上来,香浓碧玉的碧螺春。十三件的精美湖州茶具,清新的绿茶,古香的茶桌,七八个身着华丽的青年,乍一看,一派诗人士子欢聚的场面。李卉芷担心,即使有提着刀的捕快经过,也不会怀疑自己是被绑架来的。自己到底怎么办呢?
  黄公子率先品了茶,赞了一下,也邀请其余人品尝。李卉芷只得也尝一口应应景。以她的一点浅见,若是没有喝过李家的香茶,她肯定也会对这样的茶赞不绝口,毕竟在现代想喝到这么醇香的茶几乎是没什么可能了。先除去年代不同制作工艺不同这一方面不说,就是在陈茶冒充新茶,劣茶冒充好茶方面来说,很多人即使花了大价钱也不一定能喝上一口真正的好茶。
  远在一千多年前,人们似乎脑子单纯一点,不拿出最好的东西来,简直不好意思抬起头说话。这就是差距啊!
  但是,李卉芷这两天喝的全是李家的茶,话就得另说了。李家世代经营茶业,对各种茶什么时候好喝,什么颜色为最佳,那无不是精之又精了,自己家里人喝的东西,能差吗?
  所以,李卉芷又是象征性的赞了一下,应应景。
  茶也品完了,该谈正事了。斗鸡眼黄公子清了清喉咙,准备说话。
  “你那天为什么不作诗?你害得咱们输惨了,你知道吗?”
  他一直就把李卉芷当成李安了。
  李卉芷很想说:老子不是李安,老子怎么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如果这样说,会不会损了大哥的形象,会不会害得他以后再也不好意思出门了。大哥是这家人里仅有的对他还不错的人之一啊,因此,她只得假装不出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先看看情形。
  斗鸡眼继续伤感:“那天李括那个小子那个张狂样,我想着就有气,他一个北方来的,硬生生在南方把咱们都比了下去!咱们的脸往哪儿放!”他越说越气,手指将桌面敲得咚咚响。其余人也是一脸不忿。
  想不到这些像打手一们的人,竟然都是诗人。至于有没有作过什么名篇,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卉芷知道,古代很多才子经常聚在一起吟诗作赋,外加狎伎,所以难免会有输赢之争。
  这姓黄的似乎无限伤感,自己的主场却被客人赢了球,这能让人好受吗?
  但是,这个李括?李卉芷立即想到了李适。李适是未来的唐德宗,即现在的唐肃宗的嫡长孙。这个李括跟李适有关系吗?现在北方时局乱得很,很多皇族都是东躲西藏的,谁知道谁是谁?
  尽管不是很确定,李卉芷还是隐晦的回答了:“他……有可能是皇族!”这样说李安为什么不作诗就解释得通了,如果人家真是皇族,输给他们也不丢脸啊!赢了才麻烦多呢。
  想不到那个斯文的宅男大哥还有这个觉悟,真是看不出来啊!
  黄公子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色,还不止变了一次,他脸上阴晴不定,既有恍然大悟,又有愤慨,又有不屑,又有无奈,又有心酸……
  是啊,与这样的人作对手,实在不是一件痛快的事,赢又赢不得,自己寒窗苦读十年,白白输了又不甘心!算了,不谈了,喝茶喝茶!
  黄公子失意的朝桌上的人举杯。
  气氛太压抑。
  好茶也喝不出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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