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引导
据说，成为圣者最关键的一步，是要融合神性。
——然而神性从何而来？
这真是个好问题。
叶宁宁也想知道，神性从何而来。
她更像知道，神性的诞生与所谓的“神性种子”是否有密切关联！
——如果有人在旁边窥视，就能看静立远眺的少女，眼中迸发出与外表全然不相配的惊喜与贪婪。
这种充满欲|望的情绪太浓烈，浓烈到近乎有种非人的感觉，就好像少女美丽的皮囊下隐藏着一头狰狞扭曲的怪物，在强烈的外界刺激下陡然惊醒了过来。
“要冷静。”
叶宁宁对自己说。
她现在确实很兴奋。
兴奋的情绪强烈起伏，甚至不受控制地通过主宠间的联系传到了妮娜那里。
原本在池水边悠闲徜徉的黑猫忽然像受惊般，浑身炸成个黑球，在围观它的爱猫人士的惊呼中，蹭地如闪电般蹿上了树。
它警惕地逡巡四周，并未发现潜在威胁，于是又看看主人，有些迟疑着，不知要不要靠近。
叶宁宁给它传导的情绪一贯非常稳定，少有波澜，这样强烈的起伏并不多见，令这只已经几乎拥有少年人智力水平的黑猫感到了不安。
宠物的不安，叶宁宁当然感应到了。
她笑了一下，抬起左手盖住半张脸，以免有些扭曲的神色露在外面。
“……种子……圣者……呵呵呵呵呵——”
几不可闻的呓语溢出唇角，被夜风吹散。
叶宁宁低低的笑起来。
前世今生种种传闻，令她联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如果一切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就不是对方是不是盯上她；而是她，放不放过对方的问题了……
而要确认叶宁宁的推测也并不难，眼下就有一个非常近便的渠道。
黄昏转瞬即逝，夜幕降临，随着月华遍洒大地，这座银月圣坛的主祭带领麾下的牧师们开始对侍奉的神只进行每日的祈祷。
其余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有些是久居于此，有些是过路人，但无论是否是银月女士的信徒，出于对这位神只的尊敬，不少泛信徒都放下手中的事跟随牧师们进行祈祷，即便是不跟随祈祷的其他神只信徒，也保持着垂头祝祷或冥思的姿态，没有任何人随意走动喧哗，整个银月圣坛霎时充满一种神圣而宁谧的氛围中。
在这种氛围中，即便是无信者为主体的玩家也不会轻易打破——再无法无天的人，在游戏开启将近一年之后，也已经了解一些生存之道，知道信仰是Npc不可逾越的禁忌底线——哪怕只是表面做做样子，也有几个明显是玩家装束的旅客双手交握放到胸口，在牧师们祈祷时做出一副虔诚祷告的模样。
这座银月圣坛的日常祈祷仪式并不繁复——当然这与银月女士本身的作风也有很大关联，这位掌握了月亮、航海、探索、星辰、流浪者等神职的神只并不推崇繁琐的仪式，也不需要信徒以昂贵隆重的祭品取悦自己，这从祂的祭坛会随随便便建设在非人流聚集的荒野之中就能看出——因此信徒的日常祈祷礼仪也很简单，只是奉上一罐清澈的甘泉、一束鲜花以及几个枝头刚刚采下的果子，整个祈祷从头到尾不用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叶宁宁在祈祷结束后找到那位昨晚接待他们的少女牧师，要求与主祭见面，那位青涩的牧师略显迟疑，原本并不想多事，但很快在叶宁宁超凡魅力和言辞双重攻势下屈服，同意帮她给主祭递话。
一般情况下，能够主持一个圣坛的主祭对自己教派的信徒都会较为亲民，甚至能记住每一个信徒的教名和身份背景，但这并不代表外人很容易接近他们。
这也是叶宁宁需要找年轻牧师引荐的原因。
第一印象还是比较重要的。
如果不想一开始就留下唐突无礼的坏印象，导致后续发展出现曲折，还是得入乡随俗，以符合Npc观念的方式办事，才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是叶宁宁前世多次实践得出的经验。
这座银月圣坛的主祭名叫帕薇儿·多兰，是一位外表看起来三十许的美丽贵妇。
她身着银白色的丝质长袍，发鬓、颈项、手腕几处不夺目但足够贵重的嵌珠首饰——其中的手镯与项链都有隐晦的神术波动——显示出其不凡的出身，高挑修长的身材和白皙红润的肤色表示她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身上有种神职人员特有的沉静温柔，气质中又难以掩盖贵族特有的距离感，这与她圣坛主祭的身份相结合，不仅不让人感到难以亲近，反而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令人下意识觉得银月女士麾下的主祭就该是这样充满亲和力又不可亵渎。
这无疑是高魅力属性的作用。
——牧师是靠感知和魅力吃饭的：感知决定他们能否吃上神职者这口饭，魅力则决定了他们信仰的神给赏什么饭。
主祭女士同样一照面就觉察到了叶宁宁身上相似的特质，美目中掠过短暂惊疑，打量了一下，确认叶宁宁并非本地的熟面孔，身上衣服饰物也没有其他神只的印记，神情中不由带上了几分热情。
叶宁宁当然很清楚这位主祭对自己产生兴趣的原因。
神只们大力在物质界扶持自家教派的目的，就在于广布信仰，扩大神只影响力，以吸引更多信徒加入，因此像叶宁宁这样天生高魅力的年轻人，是任何神只祭司都不可放过的目标。
尤其神职职业等级和实力本就和神只的青睐有直接关系，而银月女士本就格外偏好年轻纯洁的少女成为自己的信徒，无论是出于取悦自家的神只，还是给这座银月圣坛培养优秀后继者的目的，让叶宁宁成为银月女士的虔诚信徒都会有莫大好处，综上所述，这位女主祭一照面就对叶宁宁产生巨大热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陌生的旅者，你是否有事需要求助于伟大的银月女士？”
“是的，尊敬的主祭大人，不知牧师小姐是否已经向您转述，我们一行昨晚的确遭遇了非常诡异的事情，那真是非常可怕……”
叶宁宁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将昨晚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
帕薇儿主祭此前已经得到过汇报，这时再听到当事人更详细的叙述，神情有些凝重。
“你确认除了你和你的七位同伴之外，和你们一同进入那个营地的商队成员近百人全都失踪，无一幸存？”
“是的，至少在我们脱离拿出营地前，就已经没有再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叶宁宁肯定地说。
主祭神色十分沉重。
她没有提及营地里原本的人，因为不能确认他们是否是误入的无辜者，还是这个诡异营地原有的诡怪。
即便如此，在银月圣坛附近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发生了近百人的商队无端失踪的事故，也足以令这位主祭女士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但她仍不露声色，沉稳地安抚道：“不要担心，在银月女士的庇护下，你们是绝对安全的！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很快女士的忠诚守护者布兰特阁下与他麾下的四位圣武士就会出发前往你们所说的那个营地去探查，相信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
因为无论是昨晚徐鹤等人还是今天叶宁宁描述的时候，都隐去了噩梦行者和神性种子的事，主祭女士从他们的描述中，只能得到疑似幽灵或别的什么怪物作祟的结果，虽然一次性失踪近百人商队很严重，但考虑到尚未见到尸体，不排除失踪者有幸存的可能，叶宁宁所描述的尚不足以令一个银月圣坛的主祭如临大敌。
这也是叶宁宁要的结果。
事发地附近正好有一座银月圣坛，这很难说是一种巧合。
无论这是否是那位疑似莎尔的神性种子的算计，当下暂时都不宜有过多的突兀举动。
他们将事情汇报给银月圣坛让对方出面，算是正常的反应，叶宁宁正好能顺水推舟躲到幕后，看那位神性种子是否要借此拉银月女士下水，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对叶宁宁来说，多出银月女士的信徒来制衡那位神性种子，也会让她有更多辗转腾挪的余地，这对她的目标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所以帕薇儿主祭的反应早在她预料之中，她只是有点惊讶于这座露天圣坛的武力，“您这里竟然有五位圣武士守护？”
算上主祭麾下的几名牧师，这座银月圣坛的职业者已经超过十名，其中至少有主祭和那位叫布伦特的圣武士是高阶职业者。这样的实力，如果是一座建立在城镇等人流汇集之所的神殿，叶宁宁不会觉得奇怪，但出现在一座建立于荒野之中的露天圣坛中却是不多见的。
要知道，这个游戏里的牧师职业，可不是末世前那些日式游戏中弱不禁风的文职和后勤职业，而是真能套上盔甲和神术加持，挥舞着铁锤大剑冲进战场和敌人肉搏的猛人。
别看这位主祭女士外表看起来高贵又亲切，可只要细看她露在外面的双臂肌肉线条和丝绸长袍下修长有力的腿部曲线，就知道人家绝对是练过的，可不是玩家群体中那些偏科瘸腿的牧师能比。
因此这座露天圣坛的内在实力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