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五章 逆
这条蓝白双色的真龙很是老迈了,虽然不像人类老者一样,添上皱纹和白发,但秦天不过就看了一眼,就读懂了。
因为它的眼神,因为对撞在一起的人龙眼神,有一方太过没有情绪。
秦天的眼神灼灼而热切,它的眼神黯黯而哀腐。
那是多悲怆的一双眼啊,直径足有四十厘米的大眼表面闪动着极浅极表的华光,而那层黄蒙蒙下面,是几乎要漫出来的死寂,没有眼珠和眼白的划分,整个瞳孔是纸一样的惨白,是碎花零落成泥被碾作尘的无力,风都吹不出灵动。
它出了天池底,半昂着头‘看着’身前的渺小人类,像一截耸在水里的木头,不动也不愤怒。
即使它背上是一道深到露出脏腑的剑痕,即使它面前的众印师呼啦啦的御使着自己的印物对着它。
那先前的两声龙啸像是一场幻觉,幻灭前最后的一场疯狂。
秦天按住自己的右手,将炽阳剑指藏在了左手的掌心,他没有先动手的想法,心里衍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疼痛与怜惜。
它怎么能没有情绪呢?
想飞天,想自由,想纵横一方,想无敌一界。
想战斗,想反抗,想吞食血肉,想碾碎蝼蚁。
它为什么不想呢?它怎么能不想呢?
它是九天神龙,它不像九天神龙。
黑剑小队离得有些远,秦天没有选择接近,其他的三个队员也就不能接近。
夏大寒嘟囔了点儿什么,走近了一些,像是要提醒秦天。
李西河拉住了他,慢慢的摇了摇头。
夏大寒也就停了下来,跟同样略显急躁的姬昀站在了一起。
黑剑小队不动手,那些离老龙近的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好小子,吃我一拳!”王莽低喝了一声,双臂齐振,两只白老虎虚魂你争我赶的咬上了蓝白色的老龙。
绚烂的光影在老龙身躯上爆开,像是一蓬稍纵即逝的烟花,无力的烟花。
王莽眨巴眨巴眼,上前两步看了看又羞愧的倒退下来,他的招牌虎拳居然连老龙的一块鳞片都没有砸下来,一道印子都没留下来。
“嘿,看我的!”
王莽开了一个头,燕长弓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跃出了人群,在半空中抖了抖风衣衣摆。
摇晃的衣摆摇晃出淡色的波纹,像涟漪又像魂光。
嘶!
狭长的鸣蛇精魂绕着他,朝着老龙所在咆哮。
层层叠叠的音浪一波一波的打在了老龙的身躯上,冲刷着同一条线,同一块鳞片。
类似切割钢筋的嗡鸣声响起,让人听人烦躁又难受。
“小武!”燕长弓提醒道。
“来了!”
燕长弓的队友跟上攻势,食指伸出凌空一点。
一线天光乍现,精准的落在了燕长弓已经开辟好了的道路上。
咔咔!
老龙遭受攻击的那块鳞片正中在双重的攻势下浮现了一道由内而外的白痕,蓝色鳞片上的白痕很扎眼,也很直接。
直接到直接让那块鳞片分成了两截,一上一下的落进了天池里,砸溅起了两团高高的水花。
“漂亮,”燕长弓振奋的一挥手,带着几分挑衅的上瞟了秦天一眼。
“燕哥,好像不太对劲,”小武语气狐疑的提醒道。
“是不对唉,你们看,那些溅起来的水变成了冰雾,又聚集在了鳞片掉落的地方,变成了冰鳞!”
“这条龙不傻啊,还是有反应的嘛!”
“废话,妖王哪有傻的。”
“哼,这新凝结的鳞片一看就脆弱不堪,容我再破开它一次,”燕长弓不服气的道,扬手就连着挥击了三下。
三重鸣蛇音波落在了一处,嗡嗡嗡的合成一线,切向了那片冰鳞。
一样的方式,只是缺了小武的攻击补充,燕长弓好像也并不需要小武的补充,所以他只能自己倒飞了几米,自己满身碎霜的瘫在了地上。
“我去,怎么现在...反甲变成白色的了吗?”燕长弓虚弱的抱怨了一嗓子,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一众印师沉寂了一息,议论声在下一刻骤然轰响。
“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块冰鳞在破开之前重新化成了水雾,沿着燕长弓的攻势蔓延了过来。”
“燕长弓就直接被冻结,又被那反冲的力道击飞了...”
“好可怕。”
“是啊。”
老龙依旧停顿在那里,不动如泥塑,只那块冰鳞重复着气体和固体的转换,无声的嘲讽。
“阿天,你想什么呢?”夏大寒着急的问道。
秦天没有说话,看向了距离保持的极远的逆刃,一双瞪大的眼睛会说话,会质问。
是你?!是你限制了神龙的动作?!
逆刃笑了笑,摇了摇头。
印师们的议论仍在继续,有个人却跟黑剑小队有了互动。
一袭青衫的刺心轻微的瞟了姬昀一眼。
姬昀身子一紧,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刺心也便不再看他,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老龙,淡然的眼底孕育着焦灼的渴求。
轰!
空中落下一截巨柱,重重的将呆滞的老龙砸进了水里。
湮灭技,夔牛足踏!
“嗷!!!”将真龙踩在脚下的夔牛咆哮得志得意满。
八道虚影连成一线,争先恐后的停在了老龙的头顶,重比泰山石,镇压九州魂。
夏至紧跟着姬昀出手,‘八虚’威震四方域,嘲风的精魂几乎闪起金光,它将自己的祖辈真龙压制住了,没有血缘的影响,没有阶位的差距。
夔牛足踏跟八虚是两座大山,压得老龙良久都没有从天池水里出来。
老龙不知道因为什么像全无神志,它像一只被大力沉进水里的皮球,又拴着一块大石,极度艰难的才浮了上来。
出来的它是一如既往的沉闷木讷,不在乎被蝼蚁围观,也不在乎被子嗣忤逆。
像是,一心求死。
确认了这一情况,一众印师都雀跃了几分,纷纷祭出了自己的印物,御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印技,打砸向了老龙。
这可是妖王啊,难得难得!
他们的脸上飞扬着一种踏碎了规则的快.感,言语间尽是痛打落水狗的畅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