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克洛斯贝尔的黑暗
虽然卡鲁门武器商店没有窗，但内部一点都不昏暗，顶上装着两排灯，从亮度上不难看出，一排是导力灯一排是传统的火烛灯。
穿过正常的贩卖区通向地下室，走廊很窄，即使是提欧那种小孩子，两个提欧并肩而行已经是极为勉强了。走廊不仅很长，而且有着数个分支，光是游·辰巳能注意到的通道就已经连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没有窗户也好、导力和古典灯同时使用也好，狭小的躲避空间也好，都是为了应对突发战况的。说实话，这个商店如果当做堡垒来用一点都不为过。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几人才终于到了会客厅。
华丽的顶灯，白漆的墙壁，各种各样的名画，柔软舒适的高档沙发，红木酒柜里装着价格不菲的酒，以及……数把狰狞的重火器。
几人刚刚坐下，就立刻有管家打扮的人端着上品红茶给三人倒茶。卡鲁门和格雷丝、游对面而坐，三个保镖站在卡鲁门身后。
格雷丝暗暗为卡鲁门财团的土豪而咂舌，光是装饰这个堡垒似的商店花的钱，足可以买下七八栋办公楼了。
“怎么样？我的卡鲁门武器商店？”卡鲁门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颇为自豪的问。
“怎么说呢，真是惊人啊！不愧是……被称为死亡军火商的卡鲁门·哈斯呢！”格雷丝微笑着说出了极度挑衅的话。游面上一冷，不着痕迹的坐直了身子，腿悄悄伸到了桌子下面。如果对面要发难，他就一脚踹飞桌子，然后带着格雷丝逃出去。
这个神经大条的记者也是……这种话怎么能当人面说啊！游心里埋怨格雷丝，没有发现自己开始焦躁了，对面三个保镖的压迫感让他开始神经过敏。
“哦呀，还真是有趣呢，你就不怕我忽然发难，然后让你们出不了这扇门？”卡鲁门脸上露出一个狂暴的笑。“这个黑发小哥貌似也没法带你出去吧？”
游的身子立即绷紧了。
格雷丝却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甚至，还有些促狭？
“如果卡鲁门先生是这种人，一开始就不会接受采访吧？”
“哦哦？有点意思？你是怎么看我的？”
卡鲁门大感有趣，他原以为会是这个白发记者颤颤抖抖的说不出话，然后黑发小哥暴怒而起，不过看样子，是黑发小哥唯唯诺诺，白发记者倒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看起来，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我这三个保镖的实力啊。卡鲁门若有所思的看了身后的保镖们。
“在我看来啊，您是一个，既低俗又无良，喜欢宣传暴力而且不在意别人看法的商人。恐怕，你是希望我写一写您是怎么用强大的武力压迫我这个可怜的小记者，然后侧面凸显一下自己的军备实力，让警备队开始思考能不能对付这群暴徒，然后再去和警备队协商把武器卖给他们吧？”
格雷丝一口气说完，蓝色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盯着卡鲁门的眼睛。卡鲁门一愣，俄而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真是一点都没错啊。格雷丝小姐随便问，不管是我们的武器储备量还是新武器性能，我一定知无不言。”
卡鲁门又是一阵爆笑，格雷丝小姐的采访，也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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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斯贝尔西街，格里姆伍德法律事务所门口。
穿着靛蓝色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从事务所里走出来。
罗伊德班宁斯等四人正准备进去。
是个高手啊。兰迪本能的多看了西装眼镜男几眼，他的身体结实，肩膀宽大，把西服撑得很满，不管怎么看，都是有学过什么格斗术的样子，而且，他的胸口似乎还藏着一把颇大的盒子状武器，应该是手枪一类的东西吧？绿色的头发梳的整齐，黑框眼镜后面的眸子透着冷静知性的光。
“你们是……哼，原来如此，是赛尔盖长官新养的几条小狗啊。”西装眼镜男略带嘲讽的一笑。
罗伊德心中一沉，是在不知不觉中观察了我们吗？身为搜查官，他刚刚和兰迪一样，在打量着来人，并收集信息。
对于搜查官来说，情报等于生命，收集情报已经成为本能的一种。罗伊德可以保证，刚刚这个西装眼镜男的瞳孔根本没有任何移动，就是说，他是用了一种特殊的观察方式，连罗伊德都骗过了。
等等？罗伊德忽然注意到他西服翻领上的小小装饰，那个装饰罗伊德也有，那是给警察局所属人员配发的身份象征之一。
“您也在克洛斯贝尔警察局工作吗？”罗伊德半确定的反问道。
“哼。我是什么并不重要。”西装男人面色冷傲的说着。“看来，你们也想访问伊安律师啊。奉劝你们一句，最好别浪费人家时间。和你们不同，人家可是很忙的。”他这么说着，不等罗伊德回答，径直向四人走去。四人赶紧让开一条路。
“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罗伊德强忍着愤怒，声音低沉。
说得好像我们游手好闲一样！
“看起来，是总部所属的搜查官啊……”艾莉看破了西装男人的身份。提欧也学着他哼了一声：“态度十分讨厌。”
兰迪淡淡的说道：“那个眼镜男，是个高手。左肋还挂着大型手枪之类的武器。”
“这样吗？！”罗伊德一惊，他看出了眼镜男学过格斗术，但是武器他没有注意到。
“嗯，根据传感器的数据，是大型丨军丨用丨手丨枪丨。”提欧也肯定道。
“两个人都很厉害啊。”罗伊德这么夸奖着，兰迪哈哈一笑，说：“那么回去之前请我吃饭吧？”
“——虽然百忙之中打扰人家挺不好意思的。”
“我说，别转移话题啊！说好的请客呢？”
“——不过我们还是去打个招呼吧？”
“别这样啊……”
罗伊德无视兰迪的插嘴，笑着对两位女同事说着。
“绝对是在发泄……”艾莉悄悄对提欧说，得到了提欧一个肯定的点头。
格里姆伍德法律事务所的配置十分温暖，像是比起事务所，更像是一处普通民宅。各种各样的文件被编号，整齐的排在书柜上。
四个人分开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有着干净的大胡子的律师坐在几人另一边。微胖的身体坐的笔直。
“原来如此，你们就是赛尔盖说的【特别任务支援科】的新人啊……”
梳理整齐的大胡子下发出这样的声音。伊安律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一开始就觉着罗伊德眼熟，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三年前搬走的罗伊德。伊安律师作为政法界知名人士，以前没少被盖伊·班宁斯缠着打听情报。对于那个总是精力无限的大男孩，他总是苦笑着给他提供各种信息。
看到罗伊德那神似盖伊的脸，伊安律师不由得回忆起了和盖伊的种种往事，会心一笑。
伊安·格里姆伍德。被人称之为“大胡子熊”的律师，在大陆各国享有盛名的优秀政法人才。有着茂密又干净的络腮胡子，体型如同一只卡通熊，圆滚滚的肚子颇受小孩子欢迎，不过因为工作原因，他很少出现在孩子们的视线里就是了。
“说起来……我在最新的克洛斯贝尔时代周刊上也看过你们的报道，貌似十分活跃啊。”
罗伊德有点尴尬的一笑：“不过，听说那篇文章把我们写的很不堪啊……”
“没想到时隔多年，盖伊的弟弟也成了警察……真是命运的安排呢。”大胡子熊律师推了推眼镜，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那个，请问大哥和您的关系是？”罗伊德率先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和你们一样，他也是来和我交换情报的。他是一位十分优秀的搜查官，有些时候倒是反过来我收了他的帮助呢。”这么说着，伊安律师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请、请等一下？罗伊德，你还有一个当搜查官的哥哥？”艾莉颇为惊讶的问道，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什么嘛，你小子还真见外啊~~”兰迪这么说着一下子揽过罗伊德的肩膀，用力的揉他亚麻色的碎发。
提欧面无表情，黄色的眸子笼上一层无神的阴影，瞥向一边。
罗伊德好不容易挣脱了兰迪的胳膊，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抱歉抱歉，一直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大哥也已经过世了。”
“哎……”艾莉一愣，没想到一句无心的问句居然会得知这样一个让人悲伤的事实。
“是工作中殉职的……算起来，已经过世三年了。”罗伊德笑着说，不过，眼睛下意识的瞥向一边，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是吗……所以……你才会离开克洛斯贝尔吗……”兰迪的声音也有些低沉，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盖伊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我个人也追查过这个案件……不过……”
就在伊安律师准备继续说的时候，罗伊德开口打断了他。
现在不是来讨论大哥的事情的。
虽然罗伊德内心迫切想知道盖伊的信息，越多越好，但目前，还是要以任务为主。
“先不提大哥事情，我们是希望能从伊安律师这里得到一些情报的。关于【鲁巴彻】商会，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
关于鲁巴彻的负面信息很多，与帝国、共和国进行非法交易，贩卖赃物、洗黑钱、甚至还涉猎到猎兵团的中介和武器走私，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罪恶的不能更罪恶的组织。
虽然大多数没有证据，但毕竟无风不起浪，有这么多负面传闻，足见鲁巴彻的本质不纯。
如果是它处在埃雷波尼亚帝国，或者卡尔瓦德共和国，哪怕是公认的小国利贝尔王国，恐怕早就被政府取缔了吧？但，它在克洛斯贝尔。
这个经济飞速发展，但是政治不仅没有什么发展，甚至还有倒退倾向的特殊自治州。
拥有帝国和共和国两个宗主国的克洛斯贝尔自治州，一直在两个大国的剥削下求生，自治州的议员们，帝国派和共和派几乎能占到八成到九成，这就意味着，克洛斯贝尔几乎没有主权。
举个例子，在克洛斯贝尔，外国人只要别做出太出格的犯罪，比如拐卖人口再比如杀人，那么他的罪行基本不会收到惩治。
利用了这个特殊性，勾结帝国派的鲁巴彻只要不做出什么特别出会被市民、邻国谴责的重大犯罪，基本就是横行无忌。早在数年前，就有议员提案要取缔鲁巴彻这种黑手党，但是却被帝国派议员给否决了。
听到了这么多的黑暗，罗伊德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
大哥，您就是一直在和这样的强敌作战的吗？
“不过——就在最近，局势出现了变化。”伊安律师语调一扬，又戛然而止，他端起桌子上有些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滋润开始发干的喉咙。
“是……卡鲁门·哈斯吗……”罗伊德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豪爽的光头大汉，他说过的“试用品”以及基隆德老板“混蛋商人”的评价。
“你居然会知道这个名字啊。”伊安律师有点惊讶，继续解释着。
如果说鲁巴彻代表了克洛斯贝尔的黑暗，那么，卡鲁门财团就代表了世界的黑暗。
以极东的帝国【赛亚鲁】为根据地，向世界各国贩卖军火的财团。世界的各大国都有他们的财团分部。
武器装备十分先进，人员素质精良，几乎可以媲美精锐正规军。
光从这里看，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器贩卖组织……
但，他们的宣传手段让人不敢恭维……
为了证明自己的武器的优秀性能，袭击国家的正规军，破坏军事基地，这种明显是恐怖活动的行为屡见不鲜，最可怕的是，破坏别国的基地，还能若无其事的把自己最新的武器装备贩卖出去。
而且，仗着有赛亚鲁帝国撑腰，卡鲁门财团也不畏惧其他国家的胁迫。
最可怕的是，他们那诡异的武器开发速度，不管别国手里有怎样强大的武器，他们总是能第一时间拿出品质相当，甚至更为优秀的装备，简直，就像是无视了武器开发时间一样。
事实上，曾经，卡尔瓦德共和国联合埃雷波尼亚帝国，两个大国同时向卡鲁门财团发难。
结果……卡鲁门财团的战斗员和赛亚鲁正规军合作，以一比一百的超低战损率全歼两**队，事后卡鲁门财团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去向两个大国的兜售武器。理由很充分，因为我们击溃了你们，所以，我的武器比你们的更强大。
不过，这一战后，卡鲁门财团倒是低调了一些。勉强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自此之后，卡鲁门财团的领袖，卡鲁门·哈斯便被人称为【死亡商人】，卡鲁门财团的分部也没有人敢去过多限制——打又打不过，而且，除了那个过激的宣传手段，卡鲁门财团也只是一个不分对象出售武器的财团罢了。
“真是过分啊……”兰迪面色阴沉，抑制不住的暴虐的气息渐渐漏了出来。
出奇的愤怒。兰迪从没有想过居然光是听着就会这么生气。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这么危险的人。”艾莉回忆起自己曾经面对了这样一个疯狂的军火商，不禁一阵战栗。
“不过，卡鲁门财团是不分对象出售武器的，所以和我刚刚说的‘局势’无关。”伊安律师继续给四人说着。
“最近，出现了一股与鲁巴彻对抗的势力。在卡尔瓦德共和国的东方人街，盘踞着一个黑手党……日前，已经进入克洛斯贝尔了。”伊安律师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肚子。“组织的名字叫黑月，就在最近，他们在港湾区成立了一家黑月贸易公司。”
“真是有东方感的名字。”提欧这么评论着。
“黑手党之间的交锋吗……”兰迪想到可能产生的结果，脸色又冷了两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之间的争斗还没有公开化。”伊安律师颇有深意的感慨着。“不过，估计会有各种各样的暗斗吧。一科的人也在追踪这个事情。”
“搜查一科？那么刚刚的遇到的人是……”艾莉试着追问。
“嗯，他是搜查一科的达德利搜查官。真巧，他也是来问我相同的事情的。”
提欧敏锐的注意到罗伊德的心情不定，看过去，发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罗伊德前辈？”
“嗯……虽然没有全部理清。”罗伊德说着跳下沙发。“伊安律师，谢谢您了。多亏您的情报，我渐渐掌握了事情的真相了。各位，我们回支援科理一理情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