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没有愚蠢的敌人
火筛明白了,自己已经陷入绝境!看看战场的形势,一咬牙,弯刀指向东南:“不惜代价,冲出去!萨日楞!冲!”
两万多骑兵聚在一起,铺天盖地狂潮浪涌,义无反顾的冲向东南还未合拢的里许缺口。朱厚照在山坡上看的真切,指挥炮兵拦截。
“陛下!够不着!”
朱厚照气的一拳打在白桦树上,震落几片黄叶。看着远方的烟尘,一颗心七上八下。
“黄耀宗!抽调火凤凰,全都交给你,只带一个基数的弹药,轻骑疾行,堵不堵得住火筛,全看你的了!”
黄耀宗带着一营人马绝尘而去,鲍大海的心在嗓子眼里乱跳,黄耀宗,能否竞全功全看你的了!
时间就是生命,战场上从来都是以多打少以快打慢。火筛清楚,朱厚照也清楚,鲍大海更清楚。除了比谁快,还要比谁狠!火力点中的王山耀看着视野之中蚁群一般的鞑子,咬咬牙指着东南方:“刘三魁,打那里!”
刘三魁应一声,调转枪口,手中的火凤凰欢快的鸣叫起来,无数黄橙橙的弹壳在眼前跳跃。
“老王,正面的鞑子也不少!你这是干嘛?”
“睁眼瞎,决不能让火筛跑了!”王山耀知道睁眼瞎的意思,就算迟滞火筛,论功行赏也轮不到自己,干嘛冒着正面被突破的风险,侧击火筛?可是若不是有这样的万岁爷,傻子才干!王山耀对朱厚照那是从心底往外敬佩,既然皇上如此看得起,那就往死里干!
雷布雨带着另一支人马拼命前插,满速儿的后路能否截断,关系到今后对吐鲁番,乃至整个西域用兵的大局。决不能让满速儿跑了,最起码这些兵不能让他撤出去。雷布雨想起曾经华侯伟说过的话,打仗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首先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那样才可以游刃有余。
“白司善,只带火凤凰、霰弹枪,轻骑前进,能堵多少,给老子钉在那里,死都不能后退一步!”
相同的战术不同的选择,鲍大海和雷布雨的高下不言而喻。
仗打到现在,局势一目了然。满速儿早已经清醒过来,完全没了夺取大纛的心思。他突然站上马背,极目远眺。西北还有一个口子,但沿着大黑山山麓,有一支骑兵在狂奔。不能去!否则跑不出去多少!东南方火筛的人马正仓皇逃窜,前面也有个口子,也有追兵堵截。
满速儿跳下马来,瞬间有了决断。他一扬手中的弯刀,指着火筛逃窜的方向,大声下令:“跟着火筛,全力冲击东南!阿苏巴,带着你的部族,原路返回吐鲁番!”
出人意料的选择,却也是绝妙的一招。和火筛合兵一处,一起冲击东南方的守军,明军定然阻挡不住。火筛在前,自己在后,火力全让火筛挡着,自己捡现成的。派出一部原路返回,那穿插堵截的追兵就不能不管,也就能给自己赢得时间。这算盘打得脆响,不愧是阿黑麻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火筛得到禀报,回头一看,马上明白了满速儿的企图,气的牙根直痒痒。明白又如何?自己能返回去和他火拼?还是再找一个方向突破?正面就是哈密城,那里的明军再烂,也是能防守住哈密的。从那里走,损失绝对小不了。也只能让这货捡个大便宜!
朱厚照举着望远镜,也马上秒懂满速儿的计谋,心中对满速儿的评价提高了一个层次。不过鲍大海的压力就倍增了,他能不能顶得住?只能是用炮弹支援他了。
“陛下,那里够不着!”
朱厚照瞪着双眼,大声下令:“够不着也打!最大射程,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能减少点压力是一点!”
轰!轰!迫击炮全都朝着成为主战场的东南方打了过去,不断炸起的泥土枯草到处飞扬。只是最大射程准确度下降太多,根本形不成规模效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炸点非常散乱,根本起不到滞敌的作用。
朱厚照突然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停止射击!”马德,老子真笨!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就山啊?朱厚照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才反应过来?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炮兵阵地前移,全军压上!”
“万岁爷,江彬抬回来了,还活着!”钱宁大声说道。
“好!全力救治!现在还顾不上他,以后论功行赏,第一功肯定是跑不了的!”
朱厚照的反应不算慢,无数人的牺牲也不会没有任何作用。三个阻击点已经有两个再无枪声响起,明显已经殉国,只剩下王山耀的火力点还在不断喷吐着火舌。
“我草!”火凤凰的枪管已经通红,烫掉了刘三魁的一块皮。
王山耀大叫:“浇水!”
“没水了!”
“那就尿!”
嗞!一股白气腾空而起,刘三魁皱着鼻子大骂:“我草马六,泥塔妈吃什么了?怎么这么骚!”
嗖!一支羽箭正正插在稍稍探出来身子的马六腋下,他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水囊中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浑浊的尿液。
“马六,浇啊?马六?”
“别叫了,马六殉国。咱们也快了!”王山耀淡淡地说道。
“我草尼玛!”刘三魁恨恨扣动着扳机,不断横扫冲过来的鞑子。
“换枪管!”
“没了!能打多少算多少吧。”王山耀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把抄起上好膛的霰弹枪,扣动了扳机。
正面只剩下一挺火凤凰在吼叫,王山耀和钱三明不断拉动着枪管下方的弹仓,霰弹枪一支接一支的扔在地上,压根没时间重新上膛。
“靠!”刘三魁只来及吐出一个字,就耷拉下脑袋,再无声息。
王山耀抢过去接住下落的火凤凰,顶在肩上不停地扣动扳机。
满速儿的人马杀到,一阵旋风般的冲击过后,这个深坑里再也没有活人。
黄耀宗的第一伍终于赶到预定地点,来不及喘息,就跳下早已挖好的壕沟当中。地面的伪装没有去掉,几个战士被尖锐的木刺划伤,鲜血涔涔,很快就浸湿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