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拉丝
天色已夜，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意，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长发男人压了压鸭舌帽，从温暖的屋子里走来，乍一接触这冰冷的空气，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忍不住骂了一声：“见鬼，都要四月了，怎么还这么冷！”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挺暖和的，甚至有点热，为什么一到晚上就这么冷了呢？
长发男人觉得最近东京的天气实在是太反常了。
突然，长发男子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他下意识伸手去碰自己的脖子，然后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头碰掉了。
人头掉到了地上，长发男子的眼神里甚至还保留着一丝迷惘，迷惘天气为什么突然变冷，迷惘为什么脖子突然冷了一下，迷惘为什么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带着迷惘的表情人头咕噜噜滚动，滚向了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
一脚将人头踢开，艾斯德斯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具无头躯体时轻轻拍了拍它的肩膀。
“麻烦让一让，你挡着门了。”
无头躯体闻声而倒，断头处覆有一层冰霜，将这个断口冰封住了，这也是为什么头都断了身躯却没有热血喷涌溅射的原因。
缓步走进长发男子出来的屋子，很快，屋子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你进来做什……”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对于他的遭遇，在屋外等待着的泉田准一郎就算没有亲眼见到，内心也非常清楚——艾斯德斯在进行“工作”的时候，可从来不会留下过活口。
“艾斯德斯顾问她……今天的兴致好像非常高呢！”
坐在轿车驾驶位的泉田准一郎轻声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他的身旁，靠在副驾上的冲田总悟轻笑道：“能杀人的时候，女王大人的兴致总是特别高的。”
对于药师寺凉子，他称呼其为“女王陛下”时多少带着点调侃的味道，但是对艾斯德斯的这声“女王大人”，就算刻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掩盖不住冲田总悟对于艾斯德斯的畏惧。
冲田总悟虽然也是个抖s，也曾亲手杀死过不少歹徒，但本身却不是什么残忍嗜杀之人。
而艾斯德斯……这个女人，她对杀戮和战斗的狂热是刻入骨子里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抖s狂人。
和艾斯德斯比起来，冲田总悟觉得自己最多只是有点腹黑而已。
“冲田……”
坐在后座的药师寺凉子突然说话了。
“女王陛下有什么事么？”
冲田总悟问道。
一个“女王陛下”，一个“女王大人”，冲田总悟倒是叫得顺口，而且也不觉得违和。
“艾斯德斯她最近是不是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药师寺凉子降下车窗，让车外的冷空气涌进来一些。
这些空气本来没有这么冷的，是在艾斯德斯出去后，这里的气温才突然下降了很多。
以前的她身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寒意，但绝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没有吧，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女王大人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冲田总悟想了想道。
以前他还能稍微感觉到自己和艾斯德斯的差距，但是现在，这个感觉越来越模糊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连看清艾斯德斯实力的全貌已经不能了，这显然是艾斯德斯在大剑豪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远，看来自己也要多多努力了才行，不能再仗着天赋每天睡懒觉了。
“确实。”药师寺凉子轻轻点头，“虽然以前艾斯德斯也给人很强的感觉，但是在上次‘水月宫’一战后，她给人的感觉却越来越……越来越不可琢磨了。”
“参事官，这样放任艾斯德斯顾问杀死这些犯人真的没问题么？”
三人中唯一的正常人泉田准一郎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这次他们来，是接到线报说有人在这里制造假钞，假钞案的性质当然很恶劣，将来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比普通杀人案更高，但这到底不是暴力犯罪，让艾斯德斯出面真的没问题么？
就算是真正拥有执法权力的“真武组”，也是只有在面对武术家和拥有热武器的犯罪者时才可以出动的，更何况艾斯德斯并不算真正的警察。
“没问题。”药师寺凉子想也不想地道，“事后丢一把手枪在现场就可以了。”
如果对方拥有手枪，那就不是普通犯罪者了，执法力度可以“稍微”强硬一点。
听药师寺凉子这么说，泉田准一郎心里叹气，但也只能点头：“是，参事官。”
“记得把枪塞到他们手里，最好你再控制他们的手开几枪，留下点硝烟反应，这样报告好写一点。”
药师寺凉子继续教导泉田准一郎该怎么做事。
“……是。”
泉田准一郎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但是已经上了女王大人的贼船……啊不，是龙舟，他想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药师寺凉子教导泉田准一郎怎么布置现场的时候，屋子里响起“啪啪”两声枪响，三人没有一个露出紧张害怕的表情，反而心中一喜。
“很好，省得我们布置现场了。”
药师寺凉子露出微笑。
“是啊……”
泉田准一郎更是松了口气，能少干一点违反警察条例的事情最好还是少干一点吧，他本来是非常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屋子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双手举着手枪。
枪口有硝烟升起，黑衣女人握枪的手在不住颤抖。
颤抖不是因为她杀人了所以惊慌失措，而是因为……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两枚子弹，黑衣女人忍不住大声嘶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刚刚，她对着突然闯入还杀了一人的艾斯德斯连开两枪，结果那两枪不是没有打中艾斯德斯，而是打中艾斯德斯之后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护甲挡住了，不仅没能伤到艾斯德斯，甚至连在她的衣服上留下痕迹也做不到就从她的胸口滑了下来。
掸了掸胸口，艾斯德斯微笑道：“你这种型号的手枪我记得有六发子弹？还剩四发子弹，不如一起打过来吧！”
“啊啊啊啊！”
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的黑衣女人陷入癫狂，她疯狂扣动扳机，四枚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虽然她用的是小型手枪，而且是双手持枪，但后坐力也让她双手发麻。
进门之后什么话都不问直接拔剑杀人，这个女人虽然穿着警服，但很明显就是来杀人的，她想投降都没有门路。
黑衣女人不知道这四枚子弹能不能杀死艾斯德斯，甚至可能伤不到艾斯德斯，但这已经是她手边最强力的武器了，她只能靠这把手枪殊死一搏。
四枚子弹射向艾斯德斯，艾斯德斯脸上露出笑意。
剑豪级的高手就已经拥有快过子弹的反应能力，虽然速度比不上子弹，但要躲避直线射击的子弹是很轻易的事情，连剑士经过训练，也可以通过观察枪口方向提前预判子弹轨迹避开子弹，更不用说大剑豪，手枪对于大剑豪来说简直和玩具一样，而且还是没什么杀伤力的玩具。
面对四枚飞射而来的子弹，艾斯德斯依旧不闪不避，但这次她没打算用身体硬接。
之前已经这样试过了，事实证明，这种程度的子弹根本突破不了她的护体罡气，现在她想试试其他的。
子弹在靠近艾斯德斯一米时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艾斯德斯身前变得朦胧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子弹扎进这片雾后立刻被无数丝絮缠上，速度越拖越慢，力道越飞越弱，只钻入了那层莫名的雾半米，四枚子弹就被消耗掉了所有的力量，“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
“怪物！怪物！有怪物啊！”
黑衣女人尖声叫道，她想要跑，不管能不能跑得掉，生物的本能驱使她要快点逃跑，但她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她的身体像是黏在了一张巨大而强韧的蛛网上，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又哪里能逃跑？
“谢谢你给了我试验我新的能力的机会，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得不是那么血肉模糊的！”
走到浑身动弹不得的黑衣女人面前，艾斯德斯露出残忍的笑容，伸手按在了黑衣女人的头上。
强烈的寒气自艾斯德斯手心涌出，转瞬之间，黑衣女人身上就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等到艾斯德斯将手收回时，黑衣女人已经成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恐惧捂住的表情永远冻结在了她的脸上。
没有多欣赏自己的杰作一眼，艾斯德斯一脚踢向了冰雕，将冰雕的上半身踢碎。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冰屑飞溅，艾斯德斯说到做到！
“很好，看来确实是整个人都冻住了。”
艾斯德斯满意地点头道。
而在艾斯德斯志得意满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地从艾斯德斯身后响起。
“这就是艾斯德斯老师这些天的成果么？确实很厉害。不过，看来艾斯德斯老师你并没有修《天蚕神功》呢！”
颜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艾斯德斯的身后，他靠在墙上淡淡道。
艾斯德斯一点不慌，她微微笑道：“无论什么力量，进入我体内就该屈服于我，我不需要其他方法来调教它，我只喜欢用我自己的手段！”
“行吧，就这样吧。”颜开点头，“我不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既然艾斯德斯老师自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而且这看上去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那我也就放心。”
说完从墙壁上直起了身。
艾斯德斯好奇地看向颜开：“你刚刚看到我杀人，为什么不制止？”
她知道颜开对武术家向普通人动武这件事很忌讳。
“警察执法关我什么事。”
颜开摇摇头道。
如果艾斯德斯胡乱闯入一户人家家里随意杀人，那颜开当然会制止艾斯德斯，不，是会直接格杀艾斯德斯，但现在艾斯德斯是闯入匪窝“执行正义”，那么艾斯德斯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颜开都管不着。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些人罪不至死呢。”
艾斯德斯笑道。
“罪不至死么……”
颜开走到一张桌子上，上有一大堆半成品假钞，他用手帕包着手拿起一张，仔细看了看，有甩了甩听响声，然后笑着道：“这手艺真差！”
“那又怎么样？”
艾斯德斯问道。
“这样的假钞，只要心眼多一点的人就会觉得有古怪，拿去收银台和自动售货机那里用更是会被一下子认出，那你说，这种假钞会拿去哪里用？”
颜开反问道。
艾斯德斯摇头：“我说不出。”
她自己都很少用钱，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三流的假钞最终将流向何处？
“不敢说所有，但这些钱的大头，我想最后都只会落到那些老眼昏花的老人手上，而且应该是那种做小本生意，每天守着个辛苦钱的老爷爷老奶奶的手上，比如粗点心店，又比如书报摊，这些没有印钞机的消费点。”
颜开将假钞丢了回去。
“赚钱么，不寒碜，但是赚这种钱，很寒碜！”
颜开看向艾斯德斯道。
“所以你就坐视我杀他们？”
艾斯德斯问道，她感觉出来了，颜开对于那些迫害社会中的弱者的人有着极为强烈的厌恶。
“不然呢，向你递刀子就又过分了，而且你自己带着呢。”
颜开笑笑道。
“我很庆幸，我没有向老弱动武的习惯我。”
艾斯德斯突然叹气道。
如果她只是单纯嗜杀，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凉透了。
“我也很庆幸，艾斯德斯老师你虽然杀性很重，但却并不喜欢将刀剑指向无辜之人。”
颜开应和道。
“我只是不喜欢不会反抗的猎物。”
艾斯德斯笑着道。
“这就足够了，总好过那些只喜欢对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的人要好。”颜开道，说完，颜开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忘了说了，明天就要开学了，艾斯德斯老师你记得上班哈，虽然兼职‘维持正义’是很好，但也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
艾斯德斯愣了下，然后才想起，哦，对了，她现在是老师来着。
艾斯德斯笑着点头：“好的，颜开同学，老师明天一定不会缺席的，不过么……”
话说到一半，艾斯德斯突然向着颜开一掌打出。
颜开神色不动，他非常清楚，武力永远是和艾斯德斯最好的交流方式，于是也打出一掌，和艾斯德斯硬碰硬。
双掌一触，阴寒的掌力向颜开连绵袭来，颜开运起“雷火内息”抵御，虽巍然不动，却也感觉其中的厉害。
以往艾斯德斯的寒冰真气虽然寒气四溢，但却没有这般连绵无尽的感觉，果然是变得更加难缠了。
不过总得来说，内力变强了，而且性质发生了转变，但已经不是之前那股有吞噬之能的“天蚕真气”了，这也让颜开彻底放下了心来。
确认艾斯德斯体内的内力已经不是“天蚕真气”后，无意与艾斯德斯纠缠下去的颜开迸发内力，想要逼退艾斯德斯，结束这场比拼。
内力吐出，本应将艾斯德斯逼退，可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拉扯力却将颜开的手掌牢牢拉住，颜开想要收掌，却感觉自己的手掌和艾斯德斯的手掌被黏在了一起，强行分开双掌，双掌中显出一层浓密的冰蓝色丝絮，又将两人的手掌紧紧黏在了一起。
“怎么样颜开同学，这是我新领悟出的手段，有意思么？”
艾斯德斯笑着对颜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