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许舒执法
第430章 许舒执法
案情出现在七年前,两户尤姓人争一座位于小龙岗上的坟茔。
本来,时人重墓葬,又有族谱为证,儿子可能抱错,祖坟万没有找错的道理。
奈何一场洪水,将尤氏几乎族灭,邻舍也几乎凋零。
而相争的两家都姓尤,却非同族,皆称小龙岗上坟茔为祖坟。
尤姓二人,大尤从商,颇有家资。
初审,大尤找来证人,胜诉。
小尤不服,要求复审。
小尤善诗文,交游皆是文人墨客。
报纸上一吵吵,搅动舆论,复审判小尤胜诉。
如此,大尤又不服,上诉到郡中,郡中复核,发现小尤、大尤皆有说法,皆有证据,但又未必充分。
案子就这样搁置下来。
大尤,小尤,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提起诉讼,闹得雍城沸沸扬扬。
凡争讼,必有利益点。
一座祖坟,自然难称利益点。
原因在于,尤氏祖坟对应着十三亩祭田。
谁获得了小龙岗上祖坟的认领权,自然便获得了小龙岗上十三亩祭田的处置权力。
十三亩祭田,按时价,也不值多少银钱。
但一直有消息传言,小龙岗左近会兴建码头。
若真如此,十三亩祭田的价值便是攀升百倍,也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双方在七年时间,争讼不休。
县里处置不了,报市里,市里解决不了,上报郡中。
郡中复核多次,只能以证据不足,压下不判。
而大尤、小尤,每隔一段时间又都会找出些所谓的新证据,搅动舆论,提起诉讼。
此案非涉超凡,本来用不着报到中枢,并下派到管委会。
然则雍城的这桩争讼案,影响到了雍城的风气,连带着雍城的犯罪率在急剧攀升。
因此,这桩案子,便加入到了管委会的案源中。
许舒赶到雍城县衙时,正是这日上午十点多,天高云阔,气温正好。
他一路走来,但见雍城街道整洁,物阜民丰,不像传说中犯罪率飙升的城市,连带着对还未谋面的雍城县令宋永钟,先有几分好感。
五分钟后,当他和宋永钟会面时,这种好感又上升了一个梯度。
他绝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一个老农模样的县令。
四十来岁年纪的宋永钟,身材高大,衣着简朴,两条腿上卷着的裤管,满是泥污,手上也是泥点,腰间还插着根旱烟袋。
一进门,宋永钟便冲许舒连连告罪。
许舒已从县丞口中知道了,宋永钟前去田间视察去了。
许舒造访,和宋永钟回来,前后只有几分钟。
宋永钟也不知许舒今日到来,显然,这身打扮不是作秀。
双方一通寒暄后,身材矮胖的刘县丞道明许舒身份和来意。
宋永钟脸色闪过一抹尬色,深深一躬道,“下官无能,累及中枢垂询,惭愧惭愧……”
许舒扶起宋永钟,“宋县太客气了,出此诡案,也难以常理踱之。”
许舒语气淡然,心中却有几分惊异,这位宋县令竟是超凡者。
接触宋永钟的刹那,绿戒传来了源力漾动。
而他得到的资料上,并未写明宋县令超凡者的身份。
据许舒所知,中枢正在推行超凡申报,只要是官员,务必在档案中著明超凡身份。
也许宋永钟的资料未曾更新,许舒也不以为意。
在这个源力肆无忌惮扩散的当下,随时都有凡人晋升为超凡。
一地县令,若是想要成就超凡,是能轻而易举聚集资源的。
何况现在又有了宁源散,进阶超凡的风险已经急剧降低。
双方一番揖让后,宋永钟入内换了一套素净袍子,便请许舒在中堂坐了,刘县丞在一旁作陪。
许舒时间很紧,不想在这小案子上消耗时间,直抒胸臆,要求提审大尤、小尤,结束案件。
宋永钟和刘县丞都大吃一惊,纷纷劝阻,极言案件复杂,非一时三刻,便能断得明白。
许舒摆手道,“我既奉中枢指令到来,就没有畏难的道理,宋县,刘丞,二位提人到堂吧。”
宋永钟面露难色,起身道,“许大人身负上命,勤劳公事,宋某十分感佩。但此案纷扰实在太大,一旦重审,又是一场风波。
实不相瞒,因着此案牵绕,雍城县中凶案发生率,远高于兄弟县市,宋某日夜忧惧。
如果许大人重审此案,恐怕风潮又迟迟不靖。
这样吧,许大人要的是完成任务,我便提了此二人到堂,令二人写下和书,再不争讼如何?
近来,此二人也似意识到县中百姓对他们观感不佳,似有和靖之意,再加之大人携中枢天威,不信压不服二人。”
许舒摆手,“和书岂能服众,今日能和,明日可再争。
宋县美意,许某心领,但身负公务,不敢懈怠。
宋县,刘丞,旁事勿论,且唤二人上堂吧。”
许舒加重语气,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宋永钟、刘县丞虽面露难色,也只能照办。
半个小时后,雍城县公衙外,顿时挤得人山人海。
许舒早听说此案影响重大,绝没想到,竟大到这等地步。
消息这才散出去多久,便聚齐这偌大阵势。
又二十分钟后,雍城治安社曹社长携两人入内,一个八字须,穿老派长袍的中年人,一个正装笔挺,戴金丝眼镜的青年人。
许舒原以为此二人,便是传说中的大尤、小尤。
岂料,二人自报家门,竟是大尤、小尤的代理律师。
许舒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本官身负上命,还传不得两个县民么?”
宋永钟才要解释,八字须中年道,“我为尤宪超先生代理律师,公堂之上,全有本人代表尤宪超先生说话,合情合理合法,不知大人以为哪处不对?”
金丝眼镜不甘示弱道,“此案浮浮沉沉,延宕七载,我的代理人尤炳军先生早已不堪其扰。
本人作为尤炳军先生的代理律师,代表其全权处理此案,大人有什么事自管对我言明便是。”
“巧言令色,乱国法者,正是尔辈。
既言知法,何故犯法,来啊,拖下去,重责二十。”
许舒一拍惊堂木,扔下一根令签国朝鼎革十余年,很多地方,也确有革新,比如官制,比如教育,但在司法领域,还是老一套。
县令、市令作为一方父母官,对司法的自由裁量权尺度宽得吓人。
“不可!”
宋永钟,刘县丞同时惊声叫出。
八字须中年和金丝眼镜皆怔怔盯着许舒,一脸的难以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