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普通而又充满正义的内心。

  时间回到五年前。
  嘉林市派出所内。
  一个满眼通红的中年男人在一位值班民警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会议室内。
  “咚咚”值班民警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门，然后对着会议室里面说道：“尹队，王萌萌的父亲到了。”
  说完看着从座位起身的尹队他便是快步离开。
  “王师傅，您好。”
  尹队立马起身想要跟中年男人握手。
  中年男人轻轻握了握，眼睛却越发酸涩，他直直的看着坐在椅子上面目呆滞的女人，眼泪从眼眶溢出，却又被他快速的克制了回去。
  他就这样看着她直直的发愣，发傻。
  “王师傅，这位是分局的秦警官，这位是公交师傅的杨总。”
  “王师傅……对于王萌萌的意外，我们都感到遗憾，还希望节哀。”
  旁边尹队对其它人的介绍，杨总的官方式安慰，都没有让中年男人回神，他就这样看着坐着的女人发愣，干燥的嘴唇张了又张，合了又合，始终都只是在轻微颤栗。
  却无一字一言而出。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妻子，也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
  “这个是事故责任认定书和损害赔偿调解书，我们非常重视这起事故，彻查了事故原因，涉事司机也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尹队拿着两份资料推到王兴德面前的位置，看见他仍旧是在发愣，略微犹豫片刻，尹队又拿出了一支笔，塞到到他的手上，“王师傅，您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您签个字吧。”
  “我不同意，我不需要赔偿。”
  没等王兴德回过神，那个一直面目呆滞的女人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她微微抬眸却没有看调解书和赔偿书，反而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经办民警秦警官开口说道。
  “我想知道王萌萌，突然下车的原因！”
  “我想知道她在下车之前，在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一旦查明真相，我们马上签字！”
  她干涩的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对面的民警，语气平缓，却又极度坚决，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
  …………
  …………
  2019年5月9日，18：30分
  会议室内。
  老张翻看着寥寥不足十页纸的卷宗，一个半小时内，他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有些酸痛。
  陆明几人面前也都有复印好的卷宗放着，不过几人已经开始另辟蹊径不单单从卷宗上面看问题了，肖鹤云靠在窗前用警局给的电子设备在网上查询着五年前事故的一些贴吧记录和网上要闻，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诗情抱着平板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五年前的45路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看着视频里面的女孩先是拨打电话给父亲无人接听，然后用努力的敲打车门，那种无助感，似乎在渐渐的影响着她。
  “她下车前，还往后车厢看了一眼，后面一定有什么。”
  李诗情再次以及其肯定的语气说道。
  “当年45路公交车后车厢的监控只能拍到车门部分，另外一部分没有镜头记录，我们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能凭空猜测。”
  老张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宇，干裂的嘴唇微动，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从王兴德家里找到的手机，技术部门已经在恢复了。”
  这是他第四次回答李诗情的问题，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意思。
  李诗情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仰头对着天花板和灯闭目沉思的陆明，眼中似有光华闪过，却又被她极快的控制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去打扰他的思绪。
  房间内再次沉寂下去，几人继续翻阅着卷宗，视频，网上评论等各种视频。
  这时老张忽然摸了摸带在头上的耳机，片刻后，他眉宇倏的放缓，然后看向一直发呆的那个人，“陆明，当年事故的公交车司机和经办民警已经到了，你现在要见见嘛？”
  陆明没有回答，依旧紧闭双目对着天花板和灯发呆，好像没有听到老张的说话。
  “陆明。”
  李诗情看着他那被灯光照射下有些发白的脸颊，忍不住有些担心的叫了句。
  过了片刻见他仍是没有反应，几人面面相觑。
  老张看向李诗情和肖鹤云，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要不要他们见，或者再叫一下陆明。
  肖鹤云看了看还仰着头的陆明皱眉不已，然后看了看李诗情。
  “陆明”
  见到几人目光投向自己，李诗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陆明旁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
  然后……
  然后某人就直直的倒向了某人。
  “陆明，你没事吧？”
  这是李诗情的声音，语气带着紧张不安。
  “快去叫医生。”
  这是老张的声音，他在对着叶倩喊道。
  “别瞎嚷嚷，我只是简单的脑血栓而已。”
  陆明歪着脖子，瞪了眼李诗情。
  李诗情：“……”
  老张：“……”
  肖鹤云：“……”
  完了，陆人渣他又犯病了，为什么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李诗情咬着嘴唇，眼眶微微发红，不知为何在心中生出一股闷气，手指一用力……
  “……”
  陆明看着她眼角湿润的红痕，嘴角抽了抽，最终没有选择跟傻妞置气，
  “第一，我没发病，我真的是刚才仰头仰久了，脖子一下子扭不过来了。”
  “第二，司机和秦警官就不用见了，我想到了一个新方向。”
  他刚才是真的在想事情，卷宗和视频还有网上的论坛他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后就去闭目思考了，思考王萌萌真正的死因，原剧最后两集还没有更新他就……
  但陆明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去做一件已经得到验证的事情，公交车司机和秦警官在原剧里面，老张他们并没有从这里得到答案。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也足够聪明，但不觉得老张他们的判断会有什么问题。
  他想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你真的想到了？！”
  李诗情鼻子微微一抽，原本的酸涩立马化为惊喜，在她的印象中，某人虽然时不时发病，但说出话从来没有作假过。
  大大的眼睛直直得看着某人，迫切得希望得到答案。
  “嗯”
  陆明轻嗯一声，敏锐得他感受着空气中的几道视线，倏的又想到了什么，他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李诗情，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
  “……”
  李诗情脸颊顿色浮现一抹绯红，然后双手下意识的一松。
  “砰！”
  某人头朝地的声音。
  “李诗情，我是不是和你有仇？”
  倔强又无奈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李诗情看着努力挣扎着要起来的陆明，想要伸手去扶他，又想到刚才那一幕，又顿住了。
  老张：“……”
  他看向肖鹤云。
  肖鹤云走到老张旁边，推了推自己眼镜，对着他无奈一笑，“习惯就好，我第一次碰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病就已经是晚期了。”
  老张：“……”
  ………………
  片刻后，陆某人终于被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李诗情扶了起来。
  “快说方向！”
  李诗情斩钉截铁的说到，一副我是为了破案大业着想的表情，直接让某人想要发怒的话语戛然而止。
  “李诗情，好样的！”
  陆明看了她两眼，想着她的急切，不打算多计较，转了转有些酸涩的脖颈，然后看向老张：“司机和秦队长我就先不见了，你们已经问过话了，记录也都在，我不认为我会比你们更加精明。”
  “嗯，那你说的方向是？”
  老张轻轻点头，然后问道。
  “我记得王萌萌是嘉林师大的学生，我想当年这件事，在校园里面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风波，嘉林师大的学生大多都经常乘坐45路公交车，我想询问他们了解当年的情况。”
  “人太多了，而且太分散，时间上来不及”
  老张微微皱眉，沉声说到。
  并非是推脱，而是他知道陆明给自己的时间只有截止到12点。
  “我知道这项工作很难。”
  陆明看着老张，继续沉声说道：“所以我尽量简化为两个方向；第一，找一下目前还在嘉林而且曾经是王萌萌同寝室或者同一个班的同学，同班或者同寝的人一定是最亲密的，他们或许知道什么。”
  “第二，当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学校肯定会有不少舆论风波，联系学校方面，我要知道学校方面对于这些舆论的记录是否还有。”
  说到最后他又看向李诗情，“如果王萌萌下车前看向后车厢的那一眼，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无论是人还是物；那么同样经常乘坐45路公交车的其它嘉林师大学生也有可能会看到。”
  “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平常普通的，如果有人真的看到了某些事，产生害怕是能理解的，但我想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也许会在另外一个世界把它记录下来，也许是空间，也许是贴吧，也许是某种地方的笔记……
  虽然这种做法不一定有多聪明，但我想她/他一定想要抚平和安慰自己普通却又充满正义的内心。”
  ………………
  下章：刘瑶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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