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察叔叔,我是自杀的!
或许,杨一帆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从来都没有,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样想着,叶墨桐心里安慰了一些,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断告诉自己杨一帆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要借自己的手来杀了他……可是为什么,心好痛,是那种最爱的人不在了的心痛,可是,自己明明就不爱他了,对的,自己明明就不爱他了,自己明明就不再在乎他了……
叶墨桐强忍住眼框中打转的泪,目光直直地盯着脸色苍白,浑身抽搐,在地面上口吐血沫的杨一帆,明明心疼他心疼地要死,却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故作悠闲地坐下,抱着胳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杨一帆,临终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
杨一帆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劲地,使劲地往前伸了伸,满眼柔情地看着想触碰却怎么也碰不到的叶墨桐,沾染着血迹却不失性感的薄唇一翕一合,“值……得……么?我值得你这样做么,你,”
杨一帆腹中一阵绞痛,俊秀的脸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不顾身体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使劲全身力气爬到叶墨桐脚边,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桐桐,你快走吧!我死了,警察一定会来抓你的,你跑的越远越好,”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似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墨桐,“不,不行,若是警察知道是,你杀的我,一定会通缉你的,我,我现在就报警,告诉警察,我是自杀的,与你无关……”
杨一帆本来奄奄一息,快要死的人了,瞬间精神抖擞起来,开始浑身上下找手机,手机呢,手机哪去了,无论如何不能让桐桐下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桐桐还要找一个比自己更爱她的人来指教余生呢……
“噢,找到了!桐桐,我找到手机了!桐桐,你不用坐牢了!”杨一帆开心地像个大男孩一般,对着叶墨桐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如烟花般绚丽,让叶墨桐恍若隔世,有多久没见到杨一帆这么高兴了,多久了,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了……
“滴滴滴,”电话拨通了,“喂,您好,是,警察,叔叔吗?我有事,我,性别男,姓名杨一帆,今天晚上服毒自杀了,嗯,是自杀,与他人无关,啊?不,不,我不是神精病,啊?我也不是恶作剧,不不不,我不需要救护车,我是自愿死的,没有,警察叔叔,我真的不是恶作剧,喂,警察叔叔,喂?喂?喂?”嘟嘟嘟嘟,警察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他们认为与其和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多费口舌,还不如去抓几个犯人呢……
“桐桐,他们说我是个神经病……”杨一帆仿佛忘了疼痛,低着头像个小孩一样委屈地嗫嚅着。叶墨桐不动声色地凝视着面前这个一会儿激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的男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面如冠玉,温文儒雅,稳重成熟的男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往杨一帆的饭菜里下毒,后悔没有叫救护车,那么……现在叫救护车应该不算晚吧……
叶墨桐不再掩饰自己眼神中在乎的目光,一下子蹲下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扶住杨一帆的肩膀,不让他倒下去,“一帆,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叫救护车,你不会死的,,一帆,杨一帆,你怎么不说话了,杨一帆,你吱一声啊!杨一帆!杨一帆!”
可是无论叶墨桐怎么说,怎么用力摇晃杨一帆的上身,杨一帆始终低着头,也不说话,就只是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
杨一帆死了,在叶墨桐准备叫救护车的那一刹那,在听到叶墨桐叫一帆的时候,在听到叶墨桐哭着说让他坚持住的时候,毫无征兆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唇角勾笑……
桐桐,原来你还是在意我的啊,桐桐,对不起,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走后,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总是吃青菜,也要吃点肉营养均衡,晚上睡觉不要总是玩手机,你最近黑眼圈又重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加倍补偿给你……如果,下辈子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
叶墨桐一动不动地抱着浑身冰冷的杨一帆,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脸色苍白,嘴唇泛白,事情总是在做过之后才后悔,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叶墨桐好后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勤劳,为什么自己这么贤良淑德,为什么自己能做的一手好吃的饭菜,如果自己足够懒足够蠢笨,那么也就不会在饭菜里下毒,那么杨一帆也就不会死了……
其实叶墨桐没想一个人独活,她原本打算等杨一帆中毒身亡后,自己也去吃一口饭菜服毒自尽的,可是奈何她怕疼,想着吃毒药临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于是她就吃了一整瓶安眠药,静静地等死,可是一直活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彻底崩溃了,怪不得她去买安眠药时,那个老板贼眉鼠眼的,原来这安眠药是假的!假的!!!
叶墨桐无计可施,事到如今也只有吃有毒的饭菜来自杀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食物没有食欲,扒拉了几口青菜,还没咽下,就吐了出来,“呸呸呸,这,这怎么这么难吃!”
吃口肉吧,“呸呸呸,这肉怎么又咸又苦,难吃!”
可是杨一帆为什么吃的津津有味,为什么说她做的饭菜好吃,还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难吃也要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就算流着泪也要吃!
叶墨桐拧着眉头,清秀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强迫自己吃了好几口,确定吃的饭菜中的毒足以致命后,又跑过去痴痴地看着已经死透了的杨一帆,小脑袋枕在杨一帆的胸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垂在地上,眼角的泪水沿着面颊流到杨一帆的衬衫,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满眼满脸的绝望与痛楚,
“一帆,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爸,为什么要把我妈妈逼疯,为什么……欺骗我,将我弄得家破人亡,我很蠢吗?蠢到你如此对我的家人?哎,从此以后,下辈子,下下辈子,希望我们永远是陌生人,永不再相遇,那样最好那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