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惩戒(一)

  然而答应是答应了,翌日晨起,蒂莲端坐在梳妆镜前支着下巴看谢珩煦。
  “我们走了,睿儿和灵儿怎么办?”
  缠着发丝的修长手指微顿,谢珩煦无奈抿唇看了她一眼,“家里人皆将他们捧若至宝,什么都不缺,你不用惦记。”
  蒂莲蹙眉,伸手自首饰盒中拣出一支粉玉镂花簪递给他,低喃道,“可我舍不下。”
  谢珩煦无语,默默垂着眼没说话。
  难不成,游历四海居无定所,还要带着两个奶娃娃?
  蒂莲也觉不可能,顿时叹了口气,埋怨道,“当初便不该这样早生下他们的。”
  这怎么还想一出是一出了?谢珩煦哭笑不得,将簪子簪入她发间,“这事难不成是你我能控制的?”
  蒂莲抿唇,嗔了他一眼,骄纵道,“都赖你!”
  谢珩煦只觉心下一噎,无奈的叹了口气,扶她起身,“赖我,皆赖我。”,言罢连忙转移话题,“昨儿回来听谢谦说,你查了睿哥儿的事,将陈六一家给关了起来。”
  蒂莲轻轻颌首,面色微淡,“这事儿许是娘也已经知道了,我还得细细跟她解释,毕竟陈六是娘的陪嫁仆人。”
  这府里,掌着中馈的,还是荣国公夫人苏氏呢,她派人捉了陈六,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说婆媳不和的。
  谢珩煦安抚的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一边低柔道,“无碍,待用过膳我去与娘说,你审问他们便是。”
  蒂莲浅浅勾唇,忽的想起宫里的娟叶,“你今日要出门,安排一下,将宫里的娟叶带出来。”
  谢珩煦闻言微怔,扶了她在桌边落座,询问道,“娟叶怎么了?这事也跟她有关?”
  “许是被李琦给哄了吧。”,蒂莲淡淡到了句,摆手挥退屋内的丫鬟们。
  谢珩煦面色一厉,“李琦?”,随即冷笑一声,“倒是太长时候没理他宣伯侯府了,手伸的着实不短。也罢,反正也折腾不长久了。”
  膳后,谢珩煦便带着谢谦出了门,蒂莲则唤了豆翘来,吩咐人将柴房里的陈六一家三口待到凌登居。
  让人搬了围椅在长廊下,蒂莲端坐了,捧着一杯清茶慢慢品,不等人将陈六三口带过来,骆伽和蛮西却是先到了。
  见院子里站了许多侍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蛮西略带诧异的眨眨眼,坐在豆翘搬来的绣凳上,侧头看蒂莲。
  “莲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骆伽翘着腿捧了果盘坐在围栏上,一边挑拣着盘中的苹果樱桃,一边悠着声儿替她解惑,“你莲姐姐,要开私刑,审问犯人。”
  “犯人?”,蛮西捧着下巴睨了他一眼,大眼睁圆瞅着蒂莲,“怎么荣国公府会有犯人?”
  蒂莲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却是看着她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可是许久不过来看我了。”
  蛮西闻言坐直腰身,眸色微暗,低声道,“我在城外的山上转了转,托人寻了个风水好的地界,将闽南的骨灰葬下了。”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蒂莲一时间也缄默了。
  夏侯霖云登基后,谢珩煦便自西达口中得知了闽南的下落,还算夏侯安有些善心,没有将闽南的尸身抛到野外去喂狗,而是派人火葬了。
  在这一点上,蒂莲对他的厌恶,似是消散了,已死之人,的确没什么必要一直记恨。
  “你不打算离开了吗?”,骆伽突然出声,杏眸微清看着蛮西,是少有的正经神色。
  离开?蛮西垂下眼睑,神色又几分释然,“离开了南苗,这天下每一寸土地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唯有在这里还能寻得几分暖意,还是留下来吧。”,言至此看向蒂莲,一脸真挚含笑,“莲姐姐可不要嫌弃我,我什么都不会做,不过你家大业大,应当不会介意给我一口饭吃的。”
  蒂莲心下柔和,看着她清柔一笑,抬手抚了抚小姑娘的额头,“瞧你说的,你唤我一声姐姐,咱们就是姐妹,不许再妄自菲薄,我江蒂莲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蛮西乐呵呵的笑着,弯起的杏眸晶莹透澈。
  骆伽默默啃了口苹果,垂着眼哼笑,吊儿郎当道,“你合该留下的,你若是要走,我日后没人拌嘴,多没劲。”
  蛮西闻言一怔,错愕的看着他,一时间神色复杂,竟是没有说话。
  蒂莲看了二人一眼,眸色清澄微起波澜,却只是淡淡扬唇没有说什么。
  正此时,院门处一阵恼声,是侍卫压着陈六阿喜还有一个小少年进来。
  三人似是皆有些不安拘谨,到得院中,被侍卫压着跪下,一时间纷纷垂着头浑身颤抖,也没敢出声。
  将手里的茶盏递给身后的豆翘,蒂莲浓睫低垂,素手交叠轻轻搁在膝头,清缓开口。
  “阿喜,可知我为何派人捉了你们来。”
  阿喜猛的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圆圆的小脸微白,随即垂下头,颤声回话,“少夫人...,奴婢,奴婢不知。”
  蒂莲面色不动,淡淡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一旁的陈六神色,淡声道,“陈管事,她不知,你当是知得,我不喜欢在无用的事上浪费口舌和时间,你放明白些,是你自己招了,还是等你的儿女受了刑,你再招?”
  陈六是个面貌中庸身形中庸的汉子,似是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身材还有些发福。
  到底是见过些市面的,他此时虽然面上难掩苍白与慌张,但还故作镇定绷着声道,“三少夫人,请明示。老奴,老奴不知。三少夫人无端端关了老奴,恐是耽误了厨房的采买,若是国公夫人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
  “荣国公府能用的人很多,你不必自恃重要。”,蒂莲不轻不淡的道了句,凝着他的眸色清芒微寒,语气也冷了几分,“还有,不要妄图用母亲来压我,你知道,在这荣国公府,我的话,有谁不会听?”
  陈六跪在地上,身形微微一僵,没有再开口,只是支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
  “还逞强?”,蒂莲清浅一笑,悠然靠入椅背中,“权栋,动刑。”
  站在台阶下的侍卫抱拳应声,大掌一摆,一旁静候的侍卫中便走出两人,先将帕子堵在姐弟二人口中,手中扬起棍棒,毫不留情便抡在了阿喜和那小少年身上,棍棒中的戾气好似对着的不是少女少年,而是一头牲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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