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已经是死人
在少白头之前,我一直坚信一个“起点既终点”的道理,我们是环绕着一个圆圈而行,越接近终点,也就越接近起点。
但是当我时隔半个月后,重新回到凤凰城的张家吊脚楼,我忽然觉得终点已经遥不可及,因为整件事中我的起点——少白头他,消失了!
或者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走了,然而他去了哪里,我却无从得知。
他是在我们去新界的同一天离开的,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一样东西和一句话。张家人把东西给我,是三个月前二姨给我的装灵脉玉的盒子,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同样说不出形状的玉,却不是翡翠色,而是奶白色。
他离开的时候是白天,当时留下盒子和话的人,是傻白甜。他叫张家人告诉我,盒子里的玉是他哥给我的,让我一定要带在身上。
是“带”在身上,还是“戴”在身上,我没法去考究,因为这一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他是自己走了,是不想跟我联系了,这算什么?
图谱和犀灵烟炉都在我手上了,所以现在,他也要退出了?接下来的事,也不参与了吗?
我没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小爷退出是他自由,可拉我入坑的少白头,他凭什么丢下我不管?他也明白“起点既终点”的道理,所以现在还了一块盗版的玉给我,就算是终结这件事了?
我看着盒子里的玉,有点不知所措。
刘少奇拍拍我肩膀,说:“小方子,这小弟弟又不是死了,你怎么跟看遗物似的,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他的声音几乎瞬间把我拉回现实,我猛然想到了老鬼,当初我去找他,是他带着我去找老鬼的,老鬼说,破墓必须要我们三个都在,如果他选择退出,那老鬼呢?
我对他摆摆手,立马掏出手机,给鬼子打了个电话,电话响通第17秒的时候,那边接了,我激动地语无伦次,几乎是冲着话筒吼出来,告诉他少白头走了,他把我丢下,自己溜了!
我吼完之后,电话那头寂静了半分钟,随后老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小子,你说百里小子去哪儿了?”
我要是知道他去哪儿了,肯定追过去把他打回娘胎,还用得着在这儿废话?我对着手机发了一通牢骚,那边又沉默了半分钟,然后传出老鬼沉重地声音,他问:“百里小子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我一愣,老鬼跟少白头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张个嘴,他就能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次隔着电话都猜出少白头给我留东西了,我急忙说:“留了,装灵脉玉的那个盒子,他在里面留了一块玉。”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巴掌声,老鬼就直接炸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傻?都知道那是装灵脉玉的盒子,盒子装的是什么,猜也猜得出来吧!那块玉是百里小子的灵脉,是他的命魂!”
“什么……”
我刚吐出两个字,就被他一口打断,“百里小子肯定是去替你找灵脉了,你小子的命魂被毁,已经是个活死人了!要是没有灵脉,就算……”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才那句话的真正的意思,“命魂已毁,六魄修无”我已经死了!所以他不回答我,所以他才说不会让我有事,找灵脉?他把他的灵脉留给了我,那他呢?我是个活死人……
我骤然冷静下来,怪不得这副身体百毒不侵,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特异功能,我他妈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中毒?
我回过神,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话,“……他这是不要命了,他一个人去找灵脉,一旦失手,就是必死无疑!你小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他什么时候走的?”
“必死无疑”四个字,如同当头棒喝,我愣了半晌,迟疑着吐出四个字,“……半个月前。”
“什么!”电话那边一声惊叫,“半个月前!半个月前人就离开了,你怎么现在才……”
“我也是刚知道的!”我一口打断他的话,“从凤凰冢拿出图谱之后,我去找犀灵烟炉,他说他有其他事要做,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他会……”我及时收声,暗啐了一口,“算了!已经这样了,现在怎么办?”
我问完,电话那边又沉默了,这空档刘少奇问我:“小方子,什么情况?小弟弟出什么事了?”
我对他做了个“先别问”的表情,老鬼就吐出一个字,“找!”
他说:“必须把人给找回来,小子,现在只有你能找得到他,无论如何,你们两个都得没事!”
“怎么找?”我按捺住暴走的冲动,“我他妈都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还可能没事?我本来只是想保命,现在做这些他娘的还有意义吗?”
我话音刚落,那边声音立马急迫起来,“小子,你可别胡来!你没死,你还活着!只要百里小子没事,你就死不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他找回来,他一旦出事,才是真完了!”
我听着他说这话,突然觉得有点可笑,我一个活生生地人站在这里,居然还要别人告诉我,我没死?我嗤笑了一声,目光对上刘少奇的一脸诧异,顿了几秒,说:“好,你告诉我怎么找到他。”
我听得出来,老鬼松了一口气,然后说:“这是你们方家和百里家的之间的事,你回去找你爷爷,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嗯。”我吐出最后一个字,然后把电话挂断。
刘少奇沉默的观察了我一会儿,开口问我:“小方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小弟弟他……怎么了?什么叫你是个死人了?不是,这怎么突然……你、他……”
别说他,我也一样到现在还是懵的,这他妈才是真正的猝不及防,我缓了许久,才得以平静地说出四个字,“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