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血月月食
我本来难得轻松的心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二姨这句话的时候,反变得格外沉重。
“活着”原本就是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她的话却像是在我身上立了个fg,从我想要活着,变成了必须活着。
我很清楚,如果早点知道真相,知道我面前唯一的困难和阻挡就是所谓的“诅咒”,那时候,我绝对不会产生想死的念头。
所以现在,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找到天冢,破了诅咒,然后回归我原本的生活。
把二姨送回家之后,小苏也回了道家,我把青娥踵背页的墓图扫描下来传给老鬼,自己留在了汉习楼,虽然很多问题都从二姨那里得到了解答,但是关于少白头,还有些我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
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何况多数时候他都是说两句话就晕过去了,那些只说了一半的话,也是时候说完了。
这里有魂香,不用担心说话说一半人又晕过去,然而这种情形下,我跟他四目相对了半晌,愣是没有憋出一个字来。
尴尬。
我心说还不如把人换成傻白甜,起码他会主动引起话题,不会把气氛搞成现在这样,要是开口就直接问事,就太像审问了,我们当前的关系,不管从什么点出发,审问他都不合适,可要是随便聊两句吧,跟他还真不知道能聊什么。
最关键的是,丫耐力太强了,我觉得他根本不是阴阳家的,说他是佛家的还差不多,不管对手什么态度,他都是一副老僧入定,不问尘世的态度。
我余光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我现在很想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可我他妈一个凡人,真没有跟他斗下去的勇气和耐力。
我看着窗外盘算了一会儿,掏出手机一看,八点半,权衡利弊,最后暗下决心,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问他:“那个,都这个点了,你饿不饿?”
说完我就有点后悔,这他妈不废话吗?他娘的什么时候吃过东西?果然下一秒,他就摇了一下头,我脑子一抽,给来了一句:“你修仙啊?他可是人,你不吃他要吃的。”
这话说完,气氛就更尴尬了,我恨不得赶紧掉头走人,他对我看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居然点了一下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吃。”
就这么一个字,瞬间打破了此前尴尬的气氛,有句话说得好,最好的谈事地点就是在饭桌上,之前每次问话都整的跟逼供似的,他就算是想说的可能都不愿意说了,我一琢磨,决定在酒桌上去慢慢磨他。
傻白甜的酒量我是见识过的,上回跟小爷一起喝得那一顿,丫一瓶都没喝完,最后还是让刘少奇扛回去的,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一瓶雪花下肚,还不什么都招了。
算盘一打好,我拉着他直接出门,就近找了个烧烤摊,要了几瓶啤酒跟他面对面坐下,殷勤的开了一瓶递给他,他迟疑了一会儿,接在手里,然后放到桌子上。
我愕然,心说他不会看出我的企图了吧。
为了显得自然点,于是给自己也开了一瓶,直接喝给他看,这季节喝啤酒,真他娘的爽,一口下去透心凉,冻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他倒是给面子,视若无睹,看到跟没看到一样,保持着面无表情地表情看着我,老板恰到好处的上了一盘烤串,我赶紧拿起两串给他递过去,转移敌人注意力。
他接在手里看了看,这次没有放下但是也没吃,而是盯着两串烤串,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对我说:“你说。”
我一愣,他还拿着那两串烤串,目光却已经从烤串上转移到了我身上,得,果然让人识破了。
我兀自哀叹了一下,不过如今的处境,我不希望双方之间的关系太僵硬,又喝了一口啤酒,干笑了两声,学刘少奇装傻,“嗯……这是刚烤好的,你尝尝?”
他一点反应没有,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让他盯得心里发毛,刚要再说话,他动了一下眼珠子,重新看向手里的烤串,然后张嘴咬了一口。
他咬一口就是真咬一口,咬完也不嚼,继续给我看着,这他妈也不是个事,照他这种吃饭方式,我要是让他喝啤酒,估计他就是往嘴里灌一口,也不咽,再对我看着。
我思忖了一下,反正他都看出我企图了,也没必要再这么藏着掖着,我就着烤串喝了两口啤酒,尽量用跟正常人交流的态度,强行漫不经心地问:“你楼里的那个小孩呢?怎么后来没见过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耳垂位置上是那块儿他留在凤凰城的灵脉玉,本来是给我的,我的灵脉玉被带回来,这块儿就还给了他,我都没注意他什么扎耳朵上了。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我有点惊讶,那小妖精妹子是小苏的灵脉,那这小孩就是他的灵脉?
“你的魂魄也不完整?”
他摇了一下头,从牙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来:“这是他的。”
“百里里烟!”
他点了一下头,我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又是相对无言。
我发现我弄错了一件事,我在他身上没有得到的答案,其实本身都跟我没有关系,这些事就像小爷的眼睛,我知道或者不知道,对我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之前我一直想弄明白,是因为我以为只要弄明白这些问题,所有的事都会有答案,而现在,他的答案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我也没有继续逼问的必要了。
我没继续往下问,之前心里的那些疑问,在我今天接收到的真相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不食人间烟火,我一个人在丫的注目礼下就着烤串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然后心无杂念的回去。
虽然没问到什么,能把这事儿想明白,对我来说反倒是最好的,他那四个字说完之后,就没在开过口,我们走到汉习楼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皱了一下眉头,抬头往上看。
我本能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斜东天际,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挂在上面,“月食?”感叹了一句,“难得一见啊!”
几乎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好像说了一句,声音隐在我的声音之下,我没听清,收回目光来问他,“你说什么?”
他皱眉看向我,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