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叫你们老板来
迷迷糊糊中我下了床。
潇潇坐在客厅饭桌前的椅子上，摇晃着小腿，正把一块红烧排骨放进了嘴巴里。
见我来了，连忙放下排骨，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接着跳下凳子，蹬蹬蹬的朝着我跑了过来。
“妈妈，你睡醒了？爸爸做的糖醋排骨真好吃。不过爸爸说你累了，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
“今天在幼儿园开心不开心？”
我伸手捏了捏潇潇胖乎乎的小脸。
“开心，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同学，特别可爱，我还跟她做了好朋友呢。妈妈。我们去洗手，爸爸说再做一个汤就可以开饭了。”
潇潇拉着我往洗手间走，路过厨房的时候，我看见里面有个高大的身影系着格子围裙在潇洒的挥动着锅铲。
陆一鸣？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心猛地一蹙，只是潇潇为什么会叫陆一鸣爸爸？
“榴莲，你醒了？很快就可以开饭了。”那人转过头来。
是肖远那张让人一看就会觉得厌烦的脸。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仓皇而逃。
躲进洗手间关上门痛哭失声。
“妈妈，你的手还没洗完么？爸爸说饭好了。”
“就来了。”
不想让潇潇担心。我掬了捧冷水狠狠拍在脸上，如此往复，直到看不出异样之后我才开门走了出去。
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看着很有食欲。只是当我看到肖远那张可憎的脸的时候，我就真的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为了不让潇潇担心，我还是草草的吃了几口。
“我吃饱了。潇潇，你乖乖的听话在家。妈妈去上班了。”我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不再吃一点了么？现在不好没有到上班时间？”
肖远讨好的声音从身后穿了过来，再也没有之前想要掐死我的那般狰狞。
“我还是早点去做好准备，因为我还有二十万的账要还。”
我转过头，在潇潇脸上亲了一口，看都不看肖远一眼，再次转身回了房间。
换好衣服匆匆出门。
我没直接去风随流沙，而是去了徐凤凰的家。
徐凤凰的家离我家并不远也是老小区，打车十块钱就到了。我站在徐凤凰家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并没有回应。
“凤凰，你在家么，是我。”
“来了，来了。”
我又用力敲了敲门，里面终于传来了徐凤凰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生怕她出事。
很快她家的房门被打开了，徐凤凰探出头来身上围着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很明显刚刚洗过澡。
“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么？还真是没良心，不是担心你会出事么。”
“我很好，放心吧。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徐凤凰有点紧张，回头望了望。我这次发现她浴巾隐藏的胸口下有一抹嫣红。
“凤凰，是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苍老。
“我的一个朋友。”
“哦。”那人回复到。
一个身影在门后一闪而过，是个秃顶。
“凤凰，你……”我眉心微蹙。
“嘘。”凤凰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噤声的动作，围着浴巾走出来将门虚掩上。
“榴莲，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在夜总会那点钱实在是满足不了我爸的医疗费，他一化疗，那钱就跟流水似的。”徐凤凰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里面的男人听见。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男人领回家了？”
我虽然没看清那男人的长相，但是那秃顶至少说明那男人已经四五十岁了。这个年纪都能当徐凤凰的爸爸了。
我痛心无比，徐凤凰在我眼中是个非常清纯的女孩，我有点恨铁不成钢。
“凤凰，快点，一会我还有事要出去呢。”
男人不悦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带着猴急。
“好了，好了，我这就来了。榴莲，这事等晚上上班的时候我在跟你解释。”
徐凤凰说着，打开门往里面挤，却被我一把拉住了：“凤凰，有些事一旦做过了，想要回头就来不及了。”
“回头？哼！”徐凤凰冷笑起来。
“谁他妈的还想要过回头。姐姐，风随流沙是夜总会，不是象牙塔，你以为我们洗尽铅华就能过平凡人生了？
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们现在能做的事就是趁着还有为数不多的青春尽可能的多赚男人一点钱，然后才有能力好好的度过下半生。”
徐凤凰想要甩来我的手，却还是被我死死的抓住。我总是觉得做人总要有个底线，哪怕真的是出淤泥，也可以不染。
“凤凰……”
“榴莲，你放手，从我进风随流沙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还有，收起你那同情我的眼神。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难道你和陆一鸣在一起就是为了真爱么？别他么的扯了，我们两个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罢了，只不过你运气比我好一点，陆一鸣不仅有钱，还他妈的年轻又帅气。”
徐凤凰终于还是甩开了我的手，砰的一声将我拒之门外。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徐凤凰的小区的，直到快到了风随流沙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是来回的回荡着徐凤凰之前说的话：“榴莲，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我们不过都是男人的玩物而已。”
“女士，到了。”
“什么到了？”我一怔。
“风随流沙。”出租车师傅提醒我。
“哦，好的，谢谢你。”我付了钱，下了车，一个人躲在风随流沙前面的广场上的一个角落里给自己画了个浓妆。
当镜子里的人再次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踩着足有十寸的高跟鞋踩着猫步朝着风随流沙走了过去。
说实在的，我的脚底还是多少有些疼的，不过没关系了。那样正好可以分散些我的注意力，所以我的心也不再那么疼了。
“呦，快看看，这是谁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我的姑奶奶啊，你不是跟着陆总走了么？怎么着，还回来上班？”
梅姐看见我来了，迎了上来。虽然语气还跟以前那般热情，可是话里话外却分明藏着讽刺。
我知道，是陆一鸣的那两个滚字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梅姐，看你说的，风随流沙就跟我的家似得，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我要是真走了，怎么也要跟梅姐提前说一声。怎么，梅姐这是不想要我回来上班了？”
我脸上荡漾着笑意，双眸却冷冷的盯着梅姐看，我想我阴森森的怪异目光，一定是吓着她了。
梅姐讪笑起来：“呦，看你说的，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台柱子，你要是不敢了，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我想梅姐在没完全了解我和陆一鸣到底是什么关系前，她还是对我有些顾忌的。
“梅姐太谦虚了，我要是没了您的照顾没准才要喝西北风去。虽然陆总也说不要我在这做了，但是我这个人念旧情，又不想完全依附男人，所以我还是回来上班了。”
我又狐假虎威了起来，不过这招还真挺管用的。果然这一次梅姐的笑真诚多了。
“你不走最好了，你放心，我会把大客户都介绍给你，让你多攒点钱当嫁妆，你要是真的发达了，以后可要记得梅姐哈。”
“那是自然的。梅姐，我先去换衣服准备上班啦。”
晚上八点，风随流沙开始上人。
为了还钱的我，今晚特别的积极主动。
我和那些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们站成一排，等着客户的挑选。
在平时我根本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我有老客户，在风随流沙的知名度也高，所以我平时都不会像这群刚入职的小姑娘一般站在那在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像是货物一样被选来选去。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这一次没办法，为了那二十万我豁出去了。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我双手交叠站的笔直，垂着头。
自然比不上那些冲着客人大放电眼的年轻姑娘们。
一直走了三个包房，我身边的姑娘越剩越少，我仍旧没被客人看上。
我心里是有些焦灼的，不知道这样放低身段能不能很快赚回钱陆一鸣的那二十万。
不过为了尽快还钱，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了。
我和其他几个素质相对较低的姑娘来到第四个包房里。包房里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出了一个女人，其他都是男人。大家都在抽烟，满屋子的烟味。
“甄老板，你快看看，哪个姑娘最合你的心意？”
很突兀的有个女声响起，很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要我说，还是你最合我心意。”那个被称作甄老板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啊呀，甄老板，别开玩笑，快点挑挑，这风随流沙的姑娘可是个顶个的好素质。”
那个被称作甄老板的男人讪笑了几声，将手中的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他一双灰鼠一般龌龊又审视的目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我把头垂得更低了。
“开什么玩笑，就这种货色。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来，太他妈的瞧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