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他是杀人犯
我接起电话，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连小姐，是我。”
我很快认出这个声音是谁。
“你好，齐先生。”
我并不慌张，语气平稳的回答。
“齐晟醒了，我要跟你说声谢谢，原本早就想要打过来，只是一直忙到现在。”
我光顾着忙着逃避陆一鸣了，再一次把齐晟忘在了脑后，心中顿时升腾起了慢慢的内疚，可是我却又想起之前陆一鸣在医院说的那些话。
又想起了齐晟突然间的醒来，心中的愧疚又瞬间变得微薄起来。
“齐先生，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本来还要在医院多照顾他几天，只是公司突然临时有事，所以……”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连小姐，你需要什么回报尽管说就是，或者你给我你的账户，我回头……”
齐振天的声音很笃定，他大概用了很多这样的方式和手段打发掉了很多他不喜欢的人。只是我却是个例外。
“不必了，齐先生，虽然钱可以买来很多东西，但是有的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会和齐晟保持距离，我保证，之前的事绝对不会再次发生。我和齐晟的关系仅限于普通朋友。”
“连小姐，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你最好说出个价码……”
齐振天声音有些不悦，大概是因为我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有些生气。也许已经很久了，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你生气，我还不高兴呢。
齐振天的话给我的心里填了堵，他这样无法就是想要跟我划清界限，生怕我以此为功，再要挟他们家点什么。还真是小看人，我的刺猬病又犯了。
“齐先生，就算是要欠，也是我欠齐晟的。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再有任何联系，那这次就算是我们两清了，你放心，我不是那么贪婪的人，不会因此去为难和要挟你和齐晟什么。”
“那最好不过了，希望连小姐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齐振天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浓重的不悦，就算是隔着万水千山，我也能够想象出他那张被我气白了的脸。
“刚才的话需要我再复述一遍，方便齐先生录音作为证据么？”
“不必，连小姐再见。”
齐振天冷冷的挂了电话，我陷在沙发中，更加睡不着了。
突然觉得有钱人也挺可怜的，自以为有钱就可以拥有一切，却失了人间最质朴也是最珍贵的真情。
头有些疼，我按下了几下眉心，这时电话再次震动了起来，嗡嗡的，再次成功吓了我一跳。
来电显示是个座机，我不知道是不是陆一鸣。虽然不想接，那声音却嗡嗡的震颤着我的心，我叹了口气，再次接听起电话。
“连翘，是我。”
竟然是齐晟。
“对不起，齐晟，我临时有急事出差了，所以没有留在医院继续照顾你。你还好吧？头上的伤没事了吧？”
不管齐晟是装睡还是真晕，他为我受伤都是事实。我对他的关心也不是假的。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连翘，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见不到你，所以我就……”
齐晟自责又心虚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不过我却没有耐心听完。
“齐晟，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的游戏，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咆哮了起来，果断打断了齐晟的话。想到还睡在里面的潇潇，我又压低了声音，但是我的语气是十分不悦的，只要是人都能听出来我生气了。
“连翘，你担心我是么？”齐晟带着喜悦又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这不是重点吧？难道齐晟没听出来我生气么？他是不是被肖远的子弹打傻了，他这是在高兴么？
“废话。”
要是齐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又要背负一辈子的感情债了。
“太好了，连翘，你担心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齐晟，我想你误会了，我对你的关心只是……”
“连翘，不要那么残忍，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要知道的是你担心我就够了。”
我话还没说完，齐晟就果断打断了我的话。只是我却不想让他继续误会下去。
“齐晟，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跟你的关系就只是普通朋友。再无其他，我们谁都不能越界。”
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一条界限，有的人之间可以只差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而有得人之间却总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和齐晟就是。
“为什么？是不是我爸找你说什么了？你不要听信他的话，我的人生有我来做主。”齐晟有些激动，他在听筒对面大喊了起来，因为伤势并未复原，引得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而我并没有因为他的咳嗽声而心软，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说清楚对我对齐晟都最好不过。
“不，齐晟，跟你父亲无关，我对你，就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我们两个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那谁适合？陆一鸣么？”
齐晟气愤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连翘，你醒醒吧，齐晟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们也根本就没有可能。”
齐晟说的虽然是事实，却无意把我给惹恼了。
“那又怎样？我跟他没可能，跟你就有可能了么？他不爱我，你就真的爱我么？齐晟，别自欺欺人了，告诉我，齐楚是谁？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像齐楚？不管是不是，都请你离我远一点，我讨厌做替身，你懂不懂？我就是我，就算是长得跟别人再像，我也是我。不是任何人。”
我对着听筒低吼了起来，与其说是在冲着齐晟发脾气，不如说是借机释放心中的怒气，我很生气，有人把我当成替身，特别是陆一鸣。
而齐晟只是无端做了炮灰而已。
我不管不顾对着听筒发泄我的怒火，而齐晟在听筒对面沉默了有一阵子。
之后他对着听筒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监狱干嘛。”
“齐楚是我姑姑。”
“……”
侄子爱上姑姑，要不要这么狗血？
“她是我爷爷奶奶收养的女儿的，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从小玩在一起，青梅竹马。
我以为我们是最合适在一起的人，而她却爱上了陆一鸣。”齐晟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像是在痛苦不安的回忆洪流中挣扎浮沉，我知道他在尽力越过就要漫过头顶的洪水。
他伸着手，想要抓住我这颗在岸边生长的稻草赖以存活。而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救赎洪流中的齐楚。
“他们应该是相爱吧……”
我对着听筒喃喃低语，心碎成渣。我终于知道了真相，陆一鸣这样对我，果然是因为我长得像齐楚。
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一直以来我却傻傻的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以为现实中灰姑娘是可以遇到王子的。
我以为陆一鸣跟我在一起的原因跟我一样，那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爱上了我。
在我爱上那个戴着红领巾的白衣少年的时候，他也爱上了那个穿着白衬衫蓝裙子，戴着红领巾的少女。
一切都是狗屎。
都不过是我凭空幻想出来的狗血情节，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某个人的影子。
“你们那么爱她，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泪流了满面，止都止不住。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划开了数道伤口，鲜血直流。
“齐楚失踪了，六年前在跟陆一鸣出游的当天失踪了。陆一鸣在一间民宿里喝得酩酊大醉昏睡不醒，房间里多了一把带血的刀，刀上只有齐楚的鲜血和陆一鸣的指纹……
那段时间他们似乎闹了什么矛盾，好像是陆一鸣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父亲让他们出去散心，没想到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原来陆一鸣杀得人竟然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个男人可真狠。
不对，六年前？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难道是我么？
我才是引发他们情侣之间大战的导火索？
我不寒而栗。突然觉得命运跟我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难怪，当陆一鸣知道我是六年前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在怪我，怪我让他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中堵着一块巨石，就快不能呼吸。
“乔楚死了……”
我终于从嘴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接下来等到的却是齐晟长时间的沉默。
我瘸着腿，抱着手机躲到卫生间。我把卫生间的门死死关上。
“说话啊，你哑巴了不成？”
我终于爆发了，泣不成声。
听筒里终于传出了齐晟的抽泣声：“也许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要不是找不到齐楚尸体，我真的会让陆一鸣那个王八蛋把牢底坐穿。连翘，离开陆一鸣，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根本就配不上你……离开她，连翘……”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乔楚没死，你这样对我，等她回来了，你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