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现在不想,那该什么时候想?
顾西觉得贺铭应该是脑子不大清醒,遂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想要毁约?”
就算感激贺铭为顾家付出了许多,顾西仍想借助贺铭,为顾家解决奴籍的事。
好吧,顾西不得不承认,她在贺铭跟宁陵这两人的事上,确实没出多少力,还真没脸要求贺铭按契约办事。
听着顾西不解风情的问话,看着她沮丧的小表情,贺铭不知为何竟笑了出来。
他宠溺的点了点顾西的额头,无奈的望了一眼逐渐萧条的柳林,很是无力的问道:“顾西,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契约的事咱们先放放,你先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吧。”
他怀疑有人故意在顾西跟前嚼舌根,好让她撞见自己跟宁陵私下见面。
可是顾西的表现让他有些看不明。
顾西对贺铭的无奈表示不理解。她就是心血来潮出来走一走,并没有特别的目的。
至于撞见这俩人私会这事,那还真是意外。
“我就是在家里待闷了,想出来走一走罢了。对了,你怎么跑过来啦?宁陵这下只怕真要埋了我呀。”她说。
贺铭一听也觉得刚刚疏忽了,宁陵说不定会气恼误会。他心下顿生歉意,便道:“没事,待我晚些时候登门道歉就好。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跑出来啦?”
顾西看向湖心麓水亭,没看到有什么动静,这才一屁股坐在湖岸石墩上,郁闷的说:“还不是家里那些理不清的糊涂账。我呀,要是再不出门散散闷,只怕真会一病不起咯。”
贺铭也知道顾云跟唐氏之间的事,同样感到惋惜。他问道:“你二婶没事吧?”
顾西摇头,道:“还说不好。常先生都没把握保住孩子。要是强行将孩子留下,只怕我二婶熬不住。”
常先生根据唐氏这几天的状况下了最终诊断,那就是最好不保孩子,将大人调养好才是正事。
可惜唐氏死活不答应,说是就算最后她跟孩子一起丧命,她也要留着孩子。
为了这事,顾史父子都快急上房了。
“祖父亲自写信给唐家祖父,让他们想法子劝劝二婶。我爹跟我二叔正打算出门找神医呢。”顾西哀伤的说。
在她看来,顾云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唐氏就算不再生,在顾家的地位也没人能撼动。
出了这样的事,顾云今后要是有异心,顾史等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顾家的人都重情义,顾云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唐氏的事。
可是唐氏……
“你二婶的心思我大约能明白。当初我娘也是拖着病体,想要为我爹再生个孩子,结果……”贺铭回想起了往事,也莫名的伤感。
这个年代女人的心思,就是一心为夫君开枝散叶、相夫教子。哪怕在夫家备受委屈,女人依然坚信多生孩子才能稳住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有了孩子作为保障,女人才能活得理直气壮。
这样卑微的女权,让顾西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
她看着开始聚敛乌云的天空,坚定的说:“若换成我,我肯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什么非得冒险。没了娘的孩子难道就不可怜,她们怎么不能为已经生出来,特别需要她们照顾的孩子多着想。”
贺铭目光柔柔的看着仰望天际的顾西,第一次觉得她的侧脸这么精致顺眼。风拂弱柳,一缕调皮的发刮过顾西的眼,惹得她长睫扑闪两下,琥珀色的眼瞳格外的澄澈。
他不自觉伸手将那缕调皮的发拉住,轻柔的别到顾西耳后。
这一刻,贺铭觉得岁月尤其静好。
“静女其姝,不外如是。你若能时刻如此,只怕顾家门槛早被人踏破了吧。”他喃道。
顾西心不在焉,听得不真切,遂转头问道:“你说什么?”她担心自己错过什么重要内容。
贺铭抿唇微笑,眼神闪烁着摇了摇头,指着天边说:“我是说今夜只怕要下秋雨,你那四亩田今年收成怕不得好。”
若贺铭不提,顾西都忘了,她是来看自己伺候了两个多月的田来着。
她惊呼一声弹起身,粗鲁的拍了拍屁股,抱怨道:“都怪你,好好的非得在我出门的时候跟人私会,白瞎了我的好心情跟时间。”
说完顾西抬脚就要跑。
贺铭及时拉住她,担忧的瞟了顾西受伤的胸口一眼,责道:“你呀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说你这一惊一乍的,要是肋骨再岔了怎么办?走吧,我陪你走过去。”
顾西不自在的抽回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讶异的看着贺铭问:“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该不会是表错了情,把我当成某人了吧?”
贺铭被顾西那看傻子的眼神打击得溃不成军,瞬间恢复往常那个清冷孤傲的贵公子形象,射出肃杀的视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背手大步走在顾西前边。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顾西被突然变脸的贺铭吓了一跳,见他已经走远赶紧追了上去,很是诚心的问道:“你该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弄得精神错乱,控制不住自己吧?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找常先生,让他好好给你检查检查。人有的时候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病……”
“你才有病!”贺铭忍无可忍,停脚猛然转身喝道,“你当本公子是你啊,病了还不自知。你……”
最后那个你字还没出口,顾西就跟只瞎眼鹿一样,直直撞向了贺铭的胸口。
顾西这一撞不轻,要不是贺铭及时伸手拉住她,她只怕就要往后摔去。
她哎呀一声,捂着额头质问:“你好好的停下来干嘛?”
贺铭看着反咬一口的顾西,既好气又觉好笑。他伸手抬起顾西的下巴,唇角微扬,看到顾西只是额间跟鼻头红了一片,这才放心道:“就说你有病嘛。瞧吧,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跟前,你都能撞成这样。”
顾西不服气,鼓着脸辩驳:“那还不是你突然发疯,跟匹疯马一样走得飞快,我不得闷头追赶,这才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