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芸娘

  城外方庄,两千亩地,百户人家。
  庄上住有一户,家主方大庆,普通农夫,平时下地干活,有时也会跑到山上打打猎来维持生计。
  其妻曹氏掌管家务,闲暇也会织些布匹来贴补家用。
  生活过得清苦却也能混个温饱。
  两人膝下生有一女,名为方芸,年芳十六便以落得出水芙蓉。
  庄上人都称之为芸娘。
  也有不少媒家跑来提亲,但方大庆声称自己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便都给打发了。
  那户人家也是庄上人。
  结拜大哥方连贵刚好生有一子,年龄与小女相仿,所以两家早早的便许下了娃娃亲。
  一家三口和和睦睦,估算着明年开春两个孩子便可成亲。
  这种两辈结拜情,也成了庄上的一桩美谈。
  然而,就在上月的一天,就因为一人的出现,仅仅不到半个月,两家便落了个家破人亡。
  事情还要从上月初三讲起。
  那一日,南疆商会会长黎守仁之子黎德兴要到庄上暂住几日。
  原本方庄就是黎家产业,所以他便在此耗资重金建了一所豪宅。
  当然,这豪宅并非是用来度假,而是用来藏娇的。
  宅内莺莺燕燕三十几人。
  这些女子多半都是被他强取豪夺而来,除去那些已行了短见的女子外,剩下的都已认命。
  黎德兴每月有大半时间都会在此度过。
  精力之旺盛让人咂舌。
  然而此人极其喜新厌旧,抢来的小妾只要是被他玩腻了,便会让人带到其他都城随便找个勾栏给处理掉。
  以至于宅内女子月月都再换新。
  恨不得有人仅仅住上不过半月便会莫名消失掉。
  当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却没一人敢做出反抗。
  反正早晚都会轮到自己,早早远离这是非地也未尝不是什么坏事。
  直至这一日,黎守仁因为售盐的计策迟迟未从官家得来回应,心中不爽便骂了自己儿子几句。
  黎德兴受了气又不敢在老爹面前造次,便只得跑到庄上的宅子来撒气。
  所以,他多喝了点酒,便硬生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小妾活活打死。
  最终只是随便裹了个席子就给投了江。
  这一晚人心惶惶。
  生怕错说一句也会落得此等下场。
  终有人经不住这种恐惧,趁着夜深人静逃出了宅院。
  当然,宅内养着的这些打手可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发现了有人逃跑,忙去汇报并撒出大量人手开始全庄寻找。
  此女一路奔逃,由于夜深看不清眼前道路,最终落入悬崖昏死了过去。
  也刚巧被清晨上山打猎的方大庆发现。
  将女子救回家中,还请了庄上的大夫进行查看。
  他并不知道此女是黎德兴的小妾,但大夫却一眼便认了出来。
  毕竟黎德兴宅上那些女子吃的打胎药可都是出自他手,他也常去宅上为人看病。
  一来二去,大多女子他都有些印象。
  就这样,事情就此传出,也很快传到了黎德兴的耳朵了。
  当夜,黎德兴就带着十几打手闯进了方大庆的家中。
  芸娘与曹氏从睡梦中惊醒,纷纷出门查看,也刚巧与进院的黎德兴撞了个对脸。
  黎德兴一见芸娘这小模样心中顿时开了花。
  淫笑着砸了砸嘴,心里却打起了盘算。
  黎守仁曾给他下过一条规定,禁制他祸害自家庄上的姑娘,因为这一条,他也不敢嘚瑟,只得将小妾抓回再另行打算。
  只是回到宅上睁眼闭眼脑中全是芸娘的模样。
  最终狠狠一咬牙,既然强抢不行那便假意娶过来就是了。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他第一时间就让人带了些聘礼去上门提亲,可万没想到,被方大庆一口回绝了。
  心中不爽,一个猪狗不如的家奴也敢拒绝本少爷?
  胆肥了这是。
  最终心生一计,再次带人来到方大庆家中。
  叫人拿过账本,从税收的账目硬生生给方大庆抠出三百两的亏空。
  三百两!
  方大庆苦干十年也赚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当然,黎德兴称只要将芸娘嫁给他,不但能将这笔银子铲平,还可给方家送上一份厚礼。
  此话一出,围观中的方宝柱不干了。
  他可是芸娘法定未婚夫,怎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
  这出来一阻止,黎德兴才知道两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微微眯起眼,以以下犯上之名直接将方宝柱的腿给打断了。
  家奴在主家面前造次?不讨打讨什么?
  而当时方宝柱的父亲方连贵去城里卖山货,刚巧不在庄内。
  等回家时竟发现自己的儿子断了双腿,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
  自家婆娘泣不成声的将事情告知给自己的男人,方连贵闻听一股邪火涌上心头,二话不说抄起院中的锄头就直奔黎德兴的宅院。
  婆娘大急,拦也拦不住便要去喊方大庆来帮忙。
  方大庆原本在家中懊恼,还不知道怎么和大哥解释,当听到嫂嫂这么一说,眼睛也红了。
  抄起一把镰刀也跟着追了出去。
  男人的血性就是这么来的,动我可以,动我妻儿?那就试试。
  两人本就是因为对方刚烈的性子才结拜到一起。
  现在还能顾得上别的?
  兄弟俩谁也没劝谁,顶着这股脑热就来到了黎家大宅。
  结果可想而知。
  直至第二天天明,黎德兴让人抬着两人的尸体直接就丢到了庄内的场院上。
  庄上人奔走相告,很快便全部都聚集到了场院内。
  杀鸡儆猴,来的如此突然。
  方连贵的婆娘两眼发直,男人没了,那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最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头撞死在了石墩上。
  曹氏也想跟着就去了,但被芸娘狠狠抱住,她死死咬住嘴唇,任由眼泪流淌却不发出一声。
  死死的盯向黎德兴,眼中带恨。
  黎德兴不以为然,不屑的瞄了一眼母女俩只落下一句话。
  “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后事,三天后本少爷希望看到你心甘情愿的嫁过来。”
  说罢一招手,头也不回带着人就走了。
  处理后事?
  两家六口,三死一残,怎么能说完就完了?
  芸娘心中不甘,先将家父与连贵伯娘两口全部拉回家中,打算再将宝柱哥安顿好就到城中去告状。
  可宝柱本就断了腿,引得炎症发作发起了高烧。
  再一听到父母双双毙命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死在了床上。
  又是一口。
  芸娘哭的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将四具尸首按顿好,趁着当夜带着母亲便要逃出方庄,然而还是被黎德兴手下盯梢的打手给发现。
  母女俩东躲西藏,终于在天明前逃到了姜离城外。
  打手一见,这到了城中事就不好办了,忙又跑回去报信。
  母女俩进了城第一时间就去县衙击鼓鸣冤。
  但好巧不巧,裘秀儒一早便去了海边考察细盐采挖的状况,没在府中。
  差役让俩人明日再来。
  就这样,母女俩没头苍蝇般想要在城中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家是不能回了,所以只得先熬过这一夜。
  也就是此时,两人看到了王爷府贴出的告示。
  芸娘识过些字,再通过周围人的议论,也大体了解到这告示写的是个什么意思。
  心生一计。
  黎德兴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而疆王爷也同样如此,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反正两边都是火坑,如果自己成了王爷府的家奴,以疆王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找黎德兴的麻烦。
  大云朝官官相护,即便自己报了官,以黎家的势力完全可以将此事压下去。
  到时候不但掀不起一点浪花没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但如果疆王出手,哪怕只是简单提一嘴,官府也必然重视。
  这样一来,黎德兴不死也得掉层皮。
  只要大仇得报,她不怕跳进任何一个火坑。
  想到此,芸娘银牙一咬,再无顾虑。
  拉着娘亲便直奔疆王府。
  “你是什么人?!”
  闻听院内有人喊叫,随即便听到几声闷响,然后便传来一道道莺莺燕燕的尖叫声。
  李承轻笑。
  掸了掸身上的羽绒服,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院门。
  不过几个呼吸间,院门横七竖八就已经被放倒了六七个人。
  这些人或是捂着胳膊或是捂着腿,都是被一击就失去了战斗力。
  李承九暗叹这陈武是真强。
  当然,他也不会去同情这些人,跟着黎德兴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是该吃点果子了。
  很快,陈武便已打到了内院。
  这一路,他都快爽到姥姥家了。
  虽然没有蹦出个高手可以让他更兴奋些,但至少筋骨算是活动开了。
  而正当此时,一个大胖子裹着个浴袍,一边搂着个女子从正厅走出。
  胖子微楞。
  即便如此,他的两只手仍在两座高峰上划着地盘。
  “你是什么人?”
  感觉事情不对,胖子赫然出声。
  陈武冷声一笑。
  “爷爷是来练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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