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蝴蝶与蜘蛛为伍(九)
温凉目送着贺天然挤开众人,急匆匆的远去,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她当然知道余闹秋今天被贺天然带过来,两人又是朋友,作为此次的东道主,他追出去安抚的行为本是无可厚非,就算曹艾青在场见到这种场面,怕也要推着他的后背让他赶紧过去的。
可温凉呢?
她呢?
不说两人私下里的关系,就说今天贺天然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与曹艾青琴瑟和鸣的恩爱举动她都看在眼里,有什么不吐不快的吗?没有,毕竟今次种种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此温凉没什么可埋怨。
可……我作为你旗下的艺人,你是我的老板,你是那个我曾万念俱灰,而你却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经纪公司,当众将我拉出火坑的男人,你怎么忍心看着我被人纠缠不休,自己却置若罔闻,飘然而去的?
就因为,我不是你真正的爱人,要保持距离?
还是说,你也不想趟上我这滩“浑水”?
“……”
温凉的眼眸随着贺天然的离场黯淡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往这方面去想,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面对眼前的这么一群人,耳边听着这么一些话……
先是叶佳琪,再是余闹秋、张之凡,也不知是怎的,今天的温凉接二连三被人误会,而且总是扮演着感情生活上的介入者,哪怕她再如何清白,也敏感的察觉出别人看她的眼神多出了几分异样,更何况她与贺天然的关系本就被曹艾青杯弓蛇影的忌惮着,如今男人做了一只惊弓之鸟,远远遁去,这么一思考,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阿凉,可能我的做法过于激动了些,但这些确实是我一直憋在心里想表达的,你说得没错,今出来,确实是释然了许多,我认识闹闹的时间并不长,我先前之所以说我身边有人,而非女朋友,一来,是我跟闹闹并没有真正在一起,即便我们相互都有着好感吧;二来,我是不想在这种场合下给到你……或者说是给到我……太多的负担。
这次咱们同学聚会我期待了很久,这些话压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我知道说出来不一定会有结果,而且处理不当便会招惹一些是非,所以我并没有告诉闹闹,我本来打算……等过了今天,就跟她正式在一起的,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被贺天然带过来了……”
张之凡一改先前的沉默,尘埃落定,似乎余闹秋的离开,解开了他的最后的心结,面对温凉,他的解释络绎不绝。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温凉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那你还说?!这不是让你什么都向外坦白的场合你不知道吗?!你以为说了喜欢我,你轻松了就万事大吉了吗?你以为你一直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你吗?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后果会怎样,心里难道没点数吗?是,这些话你说出来舒服了,结果你考虑过没有?你现在这么搞,所有人都陪着你下不来台,所以你觉得我听你说喜欢我,我会高兴吗?不!我一点都不高兴!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给我负担,你就是这么给你喜欢的人减负的?别幼稚了,你醒醒吧!”
整个宴厅上空,弥漫着温凉歇斯底里的骂声,所有人都沉默着,没人敢说话……
她在骂谁?
骂张之凡吗?
没有人见过这么忿怒的温凉,当立场置换,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着自己的人,是那么的可悲、可怜又可恨……
这种来自心灵上的疲累与愤忿让她都没有办法像贺天然一般,还要保持着该有的平静,跟对方耐心讲着道理。
此刻,她所想的只有宣泄所有情绪,想要骂醒对方,想要……
骂醒自己。
当温凉的骂声仍在回荡时,曹艾青已经协同白婷婷悄无声息的回来了,经由身边的人轻声述说,她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身侧已经提心吊胆入座的白婷婷小声问她要不要劝一劝,心底一向柔软的曹艾青沉默了片刻,凝望着温凉的发泄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
张之凡似乎对温凉的怒火早有预料,在一顿直白的质问之下,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悔意,仿佛与天平湖集团的豪门千金彻底闹掰,都不如说出心里话来的重要。
他道: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会为今天发生的一切负责到底的,但是阿凉,今的这些话,我不会后悔,我也希望你,不要全盘否定掉我所做的这一切……好吗?”
温凉看着张之凡,张了张嘴,终是沉默了下来。
在张之凡身上,温凉看到了自己追求贺天然时的影子,这些过于相似的情景,冲突还有反应,都让她无法再去苛责这次张之凡的行为,特别是那句“不要全盘否定我所做的一切”……
她确实无法张开去否定这些……
因为这代表着,她也要去否定她过去自己。
然而,这偌大的宴厅,不是只有他们二人,唱着这出独角戏……
“所以班长,你觉得你为了自己的爱情,伤害了另一个无辜女孩的作法,就没有一点错误?你说你要负责,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悔过的举动,反而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竭力保全自己的脸面,说着不要否定你,难不成你还想让旁人觉得你对爱情很勇敢?很真诚?可恐怕不是什么所谓的痴情,而是蹬鼻子上脸吧?”
只听一道声音掷地有声的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望过去……
说话的人,当然是曹艾青。
在这种场合下,她保持着应有的严肃,其实在场众人面对这样的事儿,心里不是没有闲嘴,只是碍于张之凡音乐家的身份,和从前在班上的威望,大多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当局三人,一个明星,一个财阀千金,一个音乐家,音乐家当众抛弃了财阀千金,向苦恋多年的女明星袒露爱意,就这种事儿,他们普罗大众连颗粒度都对不上,你让他们怎么代入?
虽然大家心里默默感觉张之凡的做法是不是太渣了点,可这种事发生在搞艺术的人身上又异常合理,况且余闹秋人家可是贺天然带来的朋友,正儿八经的财阀千金啊,普通人要是追上,起码少奋斗十几二十年呢,张之凡说分就分了,这么一看,没准别人是真的为了爱情呢?
所以啊,这种事儿他们这等吃瓜群众就只能在网上与私下各抒己见,但是你要让他们在现场跳出来对着正主当面喷,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要从何喷起了。
因此,现场能出来主持公道的,能给这件事下出一个定义了的人,除了贺天然,也就只能是曹艾青了。
“班长……人不能只顾了爱情,而不知了廉耻啊。”
大家听见曹艾青这句讽刺,心中纷纷是暗爽了起来,管你什么爱情不爱情,纯粹的谴责渣男,开门见山的惩恶扬善,站在正义一方的局外人心中格外舒坦。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发现,曹艾青口中说着张之凡,视线望向的,却是温凉的方向。
张之凡是兴许也是没想到曹艾青这时会跳出来帮余闹秋讨公道,他顿了一下,心里尴尬,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
“艾青,我跟闹闹的关系,你们不了解,可能也是我没说清楚,但这件事情肯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更不至于扯到道德廉耻的高度,你们有怨气我是理解的,因为我刚才的做法的确是过激了些,特别是在你们女生的眼中看来就略欠了妥当,现在惹得你们不开心,我道歉。”
张之凡终于展现出了善辩的一面,刚才沉默的时候可没见他把话说得那么通透,现在余闹秋一走,没了对证,他说上一句“我们的关系你们不了解”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这要是再发难下去,更多就是在情绪上对他表达不满了。
可这样,跟菜市场吵架有什么区别?
显然,这不是曹艾青擅长的,她也不愿意在这种无意义的争执上浪费时间,而就在她想要息事宁人,先稳定好大家的情绪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嘲弄的嗓音:
“怎么呀班长,什么叫‘特别在你们女生眼中略欠妥当’?在我们男生眼里,你刚才的那种举动也挺畜生的啊,怎么着啊,光给她们女生道歉,不跟哥几个说句对不起啊?区别对待?性别歧视是吧?你说话小心点啊,我薛勇打起拳来可是收不住的!”
其实只要曹艾青对此的定义一了,之后的事儿就不需要她为难,薛勇见状立马就跳出来,他可不比姑娘温文尔雅,话里有话,在胡搅蛮缠,泼皮耍贱这方面,他薛勇是什么段位?
那是宛如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兹要不是他薛勇的事,兹要你不是个女的,那么他薛勇就能啥事都说上两句。
“……”
围观众人窃笑不已,张之凡耳朵发红,脸色却再次阴沉下去,这家伙又开始沉默了。
可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上场,薛勇哪里能放过他?
“哎哟班长,以前没见过你这么纯情啊,难道我是让你在我和凉姐之间做选择了吗,这都能让你纠结沉默一会?我警告你哦,我很难搞噢,你不要看我是好好先生喔,你要是沉默之后不选我,我砂锅大的拳头就直接往你脸上招呼上去了噢!”
薛勇好一阵阴阳怪气,言辞中尽显讽刺揶揄,这话任是菩萨听了都会有三分火气,何况张之凡被他抓着痛脚,沉默不是,不沉默也不是,只得怒道:
“薛勇!含沙射影讽刺人显得你多有趣是吗?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话吧,这样只会显得你既恶俗又猥琐!”
果然,最能让男人“擦枪走火”的就只能是男人,宴厅里的火药味瞬间是浓烈起来,几个男生见状不对,纷纷是劝慰起来,有人端着酒杯说着好话,有人是拍着张之凡的肩膀好声安慰,毕竟要是这两人恼羞成怒打起来,那么今天这场同学会算是到此为止了。
对面的薛勇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咧嘴冷笑一声,说道:
“要是让我在虚伪跟恶俗之间选一个,我还是光明正大当个真小人来的舒服,毕竟当个假惺惺的痴情种子得多累啊,你是不是啊,情圣?”
“你说什么?!”
张之凡怒目圆睁,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而薛勇此刻却变得慢条斯理起来,侧过头,对已经回到身边的白婷婷缓缓说道:
“欸媳妇,你说如果一个男人在国外连孩子都有了,回国之后找了个女朋友不说,私底下还包养了个小三,整日里花天酒地,临了到了同学会上,对当初的白月光嚷嚷着我好喜欢你呀,喜欢了好些年了,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痴情,你觉得这样的男人,算个啥?”
“……说是个渣男都抬举他了。”
白婷婷虽不知薛勇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但瞬间明白了他意有所指,狠狠啐道。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番信息量爆棚的话语给惊到,本来还对张之凡抱有好感的一些女生们瞬间是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警惕了起来,原本用手搭着张之凡的肩,一旁安慰他的那哥们也一下是止住了嘴,拿开了手。
张之凡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难掩怒色,他气极反笑:
“呵~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知道你个二流子说话不着调,现在变本加厉玩上污蔑了是吧?张口就来谁不会呢?我国外有孩子?你可真会编!”
一旁的温凉听见这些消息也很惊讶,本就身处娱乐圈的她,原本对于这些事是有着免疫力的,不过眼下这么个人就坐在她面前,而且上一秒还对当着追求者的面对自己表白,这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意外了。
曹艾青同样如此,如今眼见事态越闹越大,她不禁提醒了一句:
“薛勇,这种事如果你没有确凿证据,最好还是不要胡说……”
“班长,两年前,波兰华沙爱乐厅,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儿吧?”
薛勇没有理会曹艾青善意的提醒,没有这个金刚钻,他不会去揽这个瓷器活,而当他甩出这个时间与地点的时候,对面张之凡的脸色是陡然一变,不过转瞬,他便大方介绍道:
“那年,我在华沙获得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二名,这是我自幼学琴以来最大的成就与回报,我当然忘不了!”
薛勇摩挲着手掌,笑道:
“是了,谁比得上你啊,事业情场双丰收,获奖当天,有个波兰妹就钟情你在音乐场上的风姿,私底下找你要签名,你俩立马是看对了眼,白天在音乐厅里弹琴,晚上就回酒店里谈情,从‘哆瑞咪发嗦啦西’的理论知识,升级到了‘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实践操作,你在华沙整整待了一个月,霸着这位波兰妹天天操作,看得出来,你是真的饿啊,反正是签证时间一到,你就拍拍屁股走人,那叫一潇洒。
不过前一阵,那个波兰妹抱着你儿子回国找你认亲,你怎么不敢认啊?
我说你这人啊,做贼心虚就算了,偏偏还要自作聪明,自个不出面,叫你经纪人去帮你解决,你经纪人跟你什么感情你不知道啊?见了面就给人两巴掌,她本来就是个小三,到头还骂别人不知廉耻,这算啥?小三跟小四打起来了?人波兰妹千里迢迢来找你,还抱着个孩子,你人都没见着还挨一顿打,人能受得了这气?”
随着薛勇的爆料,众人脸上的表情愈发精彩起来,而他所说的这些,自然就是贺天然先前让他去取来的资料。
说起来早在上个月,薛勇在酒吧说起张之凡通过贺元冲找到他,帮他联系温凉,让姑娘尽量赴约时,贺天然就有疑心,倒不是要故意针对张之凡,主要是那时《心中野》正在热播,温凉的热度日渐高涨,口碑慢慢好转,实在是经不起像从前那样再爆出什么黑历史了。
温凉跟张之凡在高中时的关系,贺天然是有印象的,且不说温凉对张之凡没什么旧情,退一步讲就算是有,今天他们两人就是再续前缘了,贺老板也有一万种方法把他俩拆散咯。
因为这件事,于公来说,公司在温凉身上的投入不是一个小数目,个人意志在这个层面上是绝对不会允许扩大风险的,何况温凉高中那点事,贺天然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与记忆印证了十之八九,绝不可能让她重蹈覆辙或者被人抓了把柄。
于私嘛……呵,不好说。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贺天然起初对张之凡是没有太多敌意的,甚至可以说他对这个人本就无感,联系私家侦探与狗仔去调查他,无非是想保护温凉,把一切做到有备无患,毕竟让现在的他要抽出精力,要如临大敌一般地针对一个所谓的“音乐家”,这多少是有些……大炮打蚊子。
所以贺天然还特意暗示了薛勇,要是今天同学会没出岔子,那公文包里的那些东西,就让它放在里面好了,反正从道义上来讲,贺天然与张之凡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毁掉别人前程呢?
可是你偏要往枪口上撞,那就怪不了别人了。
“薛勇!你他妈的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此刻张之凡已是气急败坏,面色苍白,他站起身大骂,可现场已无一人为他辩护安抚,更无人站在他身边。
“有啊……”
薛勇慢吞吞地拉开他来时,那支异常显眼的黑色公文包,每从里面拿出点什么,他就如数家珍般地将内容付诸给在场的所有人:
“这几张,是你经纪人与波兰妹见面的照片,你在波兰时与人家的合照和自拍,还有一张照片是你儿子的,瞧瞧这混血的小模样嘿~”
“这是你们保密合同的副本,光封口费你就花了五百万,你小子搞得还挺正式,这上头确实没写你名字,可妈的你在这玩意儿上竟然还盖了个公章,怎么的,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怎么查你是吧?”
“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你的头发和抽过的烟头,我不知道你跟你儿子鉴定过关系没有,但我们帮你鉴定出来了,鉴定书在这里,你要瞧瞧吗?”
“还有……”
薛勇宛如一个凌迟中的刽子手,他每拿出一样东西,就像是在张之凡的身上精确无误地割下一块肉,而张之凡从一开始的镇定、强硬、愤怒、再到现在证据确凿的狼狈无力,面对这些东西,他甚至都没了挣扎的念头,他的双眼逐渐变得木讷,呆滞,这下他真的就剩下沉默以对了……
此类种种,打破了在场同学们对张之凡的所有滤镜,众人眼中那厌恶的眼神表明着,他那往昔形象已经被彻底祛魅,一个人品败坏的人渣张之凡,彻底替代了当初那个钢琴王子。
最后,薛勇拿出一个u盘,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里头装着人家波兰妹抱着孩子自述的视频,里头完整复述了与你相遇到她来港城找你的全部过程,放心,我们是很尊重个人隐私的,视频打了马赛克,原版咱们可以私下看,至于现在这一版,要不我放出来,让大家都鉴赏一下,品一品班长你口中的那份‘痴情’究竟能玩到多花哨?”
……
……
另一头,轰趴馆外。
贺天然陪着余闹秋绕着会馆消遣了一番心情,如今姑娘人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面上偶尔还流露出一些悲伤的情绪。
这个是贺天然没法去开解的,只能让她独自消化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想我得回去了,闹闹你要怎么走?我帮你叫个车吗?还是说……你跟我一道回去再看看?”
“……回去?”
本是一直垂目的余闹秋听闻这个提议,不解地抬起头。
贺天然笑了笑,保证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尴尬的。”
“……谢谢你,天然哥。”
余闹秋顿足了脚步,摇摇头,轻声道:
“不过……还是算了吧,作为一个学心理的,我很清楚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回去见张之凡,肯定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贺天然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我多虑了?”
余闹秋微微一笑,“没有,天然哥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你出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如果今后有时间,可以来我的工作室看看我,为了报答,我送你一次免费的心理咨询啊,不计时间的那种。”
“哈哈哈,还有这好事儿?那我肯定来!”
两人脸上都残留着笑意,贺天然指了指回去的路,余闹秋点点头,本以为就此作别,谁知男人忽然是微微张开双臂,姑娘一愣,然后走上去,两人礼貌性地虚抱了一下。
贺天然安慰性地拍了拍余闹秋的肩,在她耳边带着歉意,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啊闹闹,当初邀请你来,也没想到场面会闹成这样,放心,我跟你艾青姐,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回去记着大打个车,别一个人在外久留,注意安全。”
交代完这些,男人松开怀抱,一边后退,一边招了招手,然后扭身返回会馆。
海角街边,路灯之下,昏黄灯光晕染着姑娘的脸颊微微泛红,余闹秋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片刻后见贺天然走远,她收回目光,朝着会馆外的一处露天停车场缓缓走去。
她的身影一至,一辆停在黑暗中的卡宴,便闪了两下灯。
随后,车上的驾驶位匆忙走下一个黑影,朝着她快步走来。
“余小姐,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算出来了。”
说话的是个女生,她行至余闹秋身前,后者仔细敲了敲那人的脸颊,然后忽地展颜一笑,已是丝毫不见在贺天然跟前的悲伤之态。
余闹秋也不说明自己在笑什么,没有搭理来人,兀自就上了卡宴的驾驶位,将车中灯光打开。
不一会,副驾门打开,那人拉下顶部妆容镜仔细一瞧,原来……她脸上还留有温凉五指的明晰掌印!
这人正是叶佳琪。
“你动过我座椅的位置?”
耳边传来的一句冷语,让慌忙查看自己情况的叶佳琪一下是如芒在背。
她赶忙回过头,望向余闹秋的面孔,那张极具辨识度的厌世颜没有流露出什么喜怒,没了情绪的装点,这张脸,当真是任谁见了,都能感受出一种凉薄。
“我……对不起,余小姐,我坐不习惯。”
“叶小姐,我把车钥匙给你保管,不是让你坐到车里来的,找准你的位置。”
余闹秋重新调整起座椅的角度。
“还有,我极其讨厌别人乱动我的东西,希望今晚过后,我们不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