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致命酒局

  宰相苏逢吉当即表示反对,说自古以来,只能中央指挥地方,哪儿能地方指挥中央?如果郭威外放却保留枢密使,那么中央事务将会服从地方意志,汴州服从魏州,开什么玩笑?
  史弘肇当即大怒,说郭威此行不仅仅是节制魏州,更是需要协调、组织河北诸镇的全部力量,用来抗衡契丹,如果没有中央的官衔儿而只是一个与诸镇平级的节度使,协调工作将很难展开,必然遭受重重阻力。
  如今,后汉的主要矛盾是民族矛盾,最大的威胁是北方蛮夷的威胁,所以一切工作都要为抗辽开绿灯,特殊特办。所以刘承祐最终同意了史弘肇的建议,郭威依旧保留枢密使的头衔。
  史弘肇之所以力挺郭威,也是为自己着想,因为大家同坐一条船,有着共同的利益。如果今天让郭威开了先例,那么先例将成为惯例,日后史弘肇也可以在保留枢密使权力的同时,出任地方节度使。
  正是在史弘肇的力挺之下,郭威成为了黄河以北的无冕之王,刘承祐下诏,黄河以北的军队、粮饷、人员物资等一切资源,皆听郭威一人调度!
  4月16日,文武百官为郭威饯行,宰相窦贞固在家中摆下酒宴,百官欢聚一堂。
  席间,史弘肇起身向郭威敬酒,郭威亦起身还礼。史弘肇端着酒杯,厉声说道:“昨天的御前会议上,竟然有人给咱唱反调,不知是何居心!”说着,就用眼角恶狠狠地瞥向苏逢吉。
  苏逢吉也赶紧端起酒杯,向史弘肇、郭威同时示意,说道:“国家大事,应该允许不同的声音嘛。再说,我也是一心为公,没有别的意思,不要因公废私嘛。”
  武将杨邠也站出来帮忙打圆场,替苏逢吉说道:“对,公是公,私是私。开会讨论嘛,总有正方和反方,何必介怀。”
  史弘肇冷哼一声,对帮腔解围的杨邠和郭威说道:“捍卫国家、保护人民,从来都只靠长枪大剑,要这么多毛锥子有啥用?”
  “毛锥子”是武夫对毛笔的称呼,也表示对读书人的蔑称。
  这时候判三司的王章也忍不住帮苏逢吉辩护两句,说道:“如果没有毛锥子,军队的军饷、赏赐从何而来?”还是财会人员会说话,以本职工作为喻,有理有据,通俗易懂。
  其实同为武将阵营的杨邠,与苏逢吉之间也有矛盾,但他为了顾全大局,还是选择帮苏逢吉说情;王章虽然也是“毛锥子”,但他也非常痛恨文官集团,平时也很敌视苏逢吉,可在这场闹剧中,他同样也在帮苏逢吉发言。
  在杨邠、王章等人的共同劝说下,以及本主郭威的调解下,史弘肇这才压下火气,虽然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但这顿酒闹了个不欢而散。
  仅仅一个月后,史弘肇又在酒桌上撒酒疯,险些搞出人命。
  1.2.3“5月酒局”
  就在“4月酒局”的一个月后,5月16日,王章在家里设宴款待文武百官。起初,进行的非常顺利,同事们谈天说地,有说有笑,酒也是越喝越多,于是有人提议要用一种高雅的方式来喝酒——行酒令。
  据记载,这是一项用手势当酒令的酒桌游戏,输了的就要被罚喝酒。应该是类似于划拳的游戏。也许是各地的规则不同,行伍出身的粗人史弘肇,居然不会玩,不懂规则。
  这时候,客省使阎晋卿恰巧坐在史弘肇旁边,阎晋卿便耐心地向他讲解游戏规则。客省使的工作就是代表中央出访地方或者出使外邦,精通全国各地、中外各地的酒桌文化,阎晋卿在这方面算是高段位大神了,在他的指点下,青铜史弘肇绝对能躺平带飞。
  于是,苏逢吉便对史弘肇说道:“有姓阎的老司机陪着,还担心被罚酒?”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是一语双关。因为史弘肇的妻子也姓阎,而且之前的工作并不光彩,用句文言文说,“酒妓”。
  当着矮子也说矬,守着和尚别骂贼秃。专业陪酒三十年的老司机,还姓阎的,苏逢吉一句话让史弘肇炸毛。
  史弘肇当即口吐芬芳,用最粗鄙下流的脏话大骂苏逢吉。
  苏逢吉自知语失,不敢还嘴,保持了沉默。
  史弘肇越骂越不解恨,当即挥拳殴打苏逢吉,苏逢吉闪身躲过。
  “还敢躲?”
  史弘肇回身抽出了佩剑,追砍苏逢吉。苏逢吉上演秦王绕柱跑,灵活走位。
  这时候杨邠再次解围,他死死抱住史弘肇,急得老泪纵横,“苏先生是当朝宰相,百官之首,若杀之,如何向皇上交代?兄弟要三思啊!”
  酒局的主人王章也劝史弘肇息怒,同时冲苏逢吉使眼色,“还不快跑!”
  苏逢吉狼狈逃出,纵马狂奔。
  史弘肇拎着宝剑追出来,也跳跨上自己的宝马。杨邠赶紧揽住他的缰绳。
  “啊呀,我回家。老杨,松手。”
  杨邠随即招呼随从把自己的马牵来,“酒未尽兴,话未聊透,久未到府上拜访,今日不妨讨扰。”随后便与史弘肇并辔而行,一直把史弘肇送回家,抚慰开导。
  刘承祐听说后,命令宣徽使王峻在公子亭摆一场和解酒,史弘肇不给这个面子,和解酒无果而终。
  从此之后,文武将相之间的矛盾达到了顶峰。
  苏逢吉非常恐惧,于是打算主动外放,去地方做一个节度使,以避开史弘肇,但他很快就清醒了,“一旦离开中央,史弘肇一张小纸条就能让我粉身碎骨,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我。”
  也正是从此刻开始,苏逢吉开始盘算着如何除掉史弘肇。
  2,杨邠
  2.1杨邠其人
  杨邠是魏州人,年轻时是一名政府部门的临时工,负责文书档案等工作。这个出身很重要,“吏”的出身让他对“官”无比痛恨,为他的人生之路铺设了伏笔。
  在工作中出色的表现让他进入到一位大领导的视线,不仅提拔他当勾押官,负责征税的工作,还把女儿嫁给了他。因为当时这位大领导肩负着一项重要且艰巨的任务,搜刮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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