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禾禾、苏昀承、孙子

  不听话的小孩该被怎么惩罚呢?
  苏昀承觉得吧,林念禾是不听王红的话,那就不应该他来惩罚。
  至于告发什么的……他就不是那打小报告的人。
  嘿嘿嘿……
  林念禾想到苏昀承那呆愣傻乐的样儿,心里乐开了花。
  让他下午的时候说什么“姐夫”、“改口钱”之类的扰乱君心!
  她一个看过二百本的人能让他拿捏?
  必须得报复回去!
  林念禾在苏昀承的注视下跑进知青点,发现前院的灯还亮着。
  她循着声音去到温家姐妹花的屋子,就见苗红旗左手捏着一把黑色的线似的东西,右手捏着针,正在给叭叭掉眼泪的温软软挑水泡,旁边还等着温晴晴和温岚王淑梅。
  “你们干嘛呢?”林念禾问。
  “挑水泡啊。”王淑梅回,又朝她招手,“你来,你的手怎么样?”
  林念禾伸出手,摇头:“没起泡。”
  有丝巾保护,她的手只是被磨蹭的有些红,倒是没起泡。
  “没事就好。”王淑梅微笑着,对她说,“你快回去歇着吧。”
  林念禾没走,疑惑的看着苗红旗用针刺破了温软软掌心的水泡,针眼挂着的黑线穿过水泡,留下尾巴似的两条。
  她问:“为什么弄一根黑线啊?”
  苗红旗回答:“这是马尾巴。”
  “呃……为什么要穿马尾巴?”
  苗红旗的手一顿,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下乡第一年的时候李婶教的,这样就不会感染烂手。”
  原来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呀。
  林念禾还是建议:“我那有药,要不还是涂些药吧?”
  温软软的眼泪糊了一脸,闻言抬头,催促:“那你倒是拿去呀。”
  马尾巴穿过水泡的时候会划到皮肉,蹭得火辣辣的疼。
  有药的话,谁愿意遭这个罪?
  “得嘞,几位姑娘稍等,我这就回去拿。”
  ……
  与此同时,京城,火车站。
  “爸、妈,我和领导提出申请了,以后我的津贴您二老帮我领,一半你们留着,剩下的给禾禾汇过去。”林怀洲咧着嘴笑,语气轻松却郑重,“以后儿子不在京城,您二老注意身体……爸,您别总跟妈犟,以后可没人帮你哄了。妈,您别跟我爸一般见识,生气了就打两下,别生闷气。”
  林妈的眼睛又红又肿,她整理着林怀洲本就服帖平整的衣领,声音微微颤抖着:“怀洲,好好完成任务,别记挂着家里,你的津贴妈给你领,攒着,等你回来给你娶媳妇。出门在外……遇到事情别逞强,你打小儿性子就冲,这回得改改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先冷静下来才能有好办法……”
  林妈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几个月前,在这个月台,她送走了女儿。
  几个月后,还是在这个月台,她又要送走儿子。
  林怀洲也红了眼眶,他捧起母亲的脸,替她擦去眼泪,认真说道:“妈,报效祖国是儿子的梦想,再苦再累我也甘之如饴。”
  “妈知道、妈知道,”林妈故作释怀的笑着,她抹去眼泪,摸着儿子的脸说,“去吧,妈在家等你。”
  林爸也抬起手,郑重的拍了拍林怀洲的肩膀,严肃道:“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月台的灯光下,林怀洲看到父母亲微白的双鬓和染上细纹的眼角。
  林怀洲迈前一步,用力抱住父母。
  林妈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抱着儿子,眼泪落入发间。
  林爸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行了,上车吧,要开车了。”
  林怀洲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深吸了口气,从父母的怀抱中离开。
  后退三步,他挺直腰杆,敬礼:“父亲、母亲,儿子将要奔赴边疆,申请上车!”
  林妈的眼泪刚被抹去就再次涌出,望着儿子坚毅的眼神,她只能拼尽全力压下不舍,缓缓抬手,回礼。
  林爸也回以军礼,他看着儿子,缓缓开口:“批准。”
  前些天,就是他亲手在儿子的调令上签了字。
  有同志来劝他,说此行九死一生,怀洲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出了什么事……
  林爸记得,当时他说:我儿子不能死,别人家的儿子就能死了?我不能送别人的儿子去死,怀洲如果真有什么事……要怪就怪我吧。
  林怀洲上了车,随手把行李卷放到铺位上,他便开了窗,探身出去再看一眼爸妈。
  列车缓缓启动,林妈还拽着他的手不松开,她跟着火车跑,身后是同样在跑的林爸。
  “怀洲啊,别怪你爸……”林妈攥着林怀洲的手指,颤抖着声音说。
  林怀洲笑了,他说:“妈,这是我自己递的申请,爸能批准,我很开心。”
  这些年来,他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他四岁时才第一次见到父亲。记忆中,爸爸妈妈总是很忙,他对爸妈最深切的记忆是他们的背影。他学会了自己吃饭、睡觉、上学,后来还学会了带妹妹。
  妹妹啊,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姑娘。
  她和爸爸妈妈不同,她总是跟在他身边,她和他一起吃饭,守在门边等他放学回来。
  妹妹说想爸爸了,他就抱着她去爸爸的单位,守在门口等着。这样一天下来,他们可以来来回回看到好多次爸爸。偶尔爸爸不忙,还可以抱他们一下。
  妹妹很乖,不哭也不闹,她总怕给爸爸妈妈添麻烦,生病难受老是自己撑着,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拽拽他的衣袖,小声告诉他自己哪里不舒服,然后还不忘安慰一句:哥哥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一点儿不舒服,一点点而已。
  妹妹……妹妹!
  林怀洲猛地想起来妹妹身边那头狼,急了。
  他把身子探出车窗,声嘶力竭的吼:“妈!让禾禾离苏昀承那孙子远点儿!”
  林妈已经追不上火车了,列车把她儿子的手从她的掌心扯走。
  她举着手,还想再看儿子一眼。
  火车的轰鸣声把林怀洲的声音搅得支离破碎,林妈擦着眼泪问林爸:“秉辉,你听到怀洲刚才说什么了吗?”
  林爸想了又想,拧着眉头说:“好像是说禾禾和苏昀承……还有孙子什么的……”
  “让禾禾跟昀承给咱们生个孙子?”
  “啥?这不纯胡闹么!林怀洲这混小子也不想想我闺女才几岁!她自己还是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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