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 逼上场

  四个丫头名字写了七份提前放在七个钧瓷瓶中,以确保每位后生都有机会抓到四位的名姓。
  七位后生每人一次抓阄的机会,抓到哪个姑娘,就可参加哪个姑娘的擂台赛,赢者方有资格去这姑娘家提亲。
  如果抓出来的姑娘姓名不是自已想娶的,则自动放弃比赛。参赛顺序号就在抓到姑娘姓名那张纸上。到时按号参加比赛。
  若有哪位姑娘名姓未被捻出,则不参加擂台赛,事后由墨子桐和其娘家人根据求亲者情况再论婚嫁。
  几个后生跃跃欲试,都想抓出自已中意姑娘的姓名,七个人抓完后都迫不及待打开看,四位姑娘的名姓皆被捻出,有两个后生看自己抓到潭灵儿,当场就放弃了。
  潭灵儿原来就不想嫁人,只想呆在关雎阁,时不时还能与林巧兮见个面说说话儿。
  虽然林巧兮如今已不是当日在府外卖绣品的小丫头了,做了姨娘后走到哪里都有丫头服侍着,在这府里就算没有老爷宠,太太是个极和善的,又比起潭灵儿身份贵重,也算是混得有头面儿了。
  这林巧兮倒也不拿腔作势,每每到关雎阁请安,总要找潭灵儿说些闲话。
  一想到林巧兮,潭灵儿便由不得内心欢喜。
  英儿一家出事后,府中人都将英儿的死归罪给潭灵儿,对她暗里指指点点,这些她倒也不十分在意,反正也没有人敢当面说她,这些人在她眼里也没有存在感。
  但她也着实后悔了几日,早知那丫头自杀,那日就该好言好语对待,不该弃她而去。但依着潭灵儿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想法,英儿自杀是她自己没造化,怨不得别人。谁让她那样不经事。
  潭灵儿在关雎阁万般皆好,只这年龄不饶人,祖宗定下的法令不得不遵守,看来放出去嫁人是嫁定了。
  潭灵儿听说有两个后生当场放弃,刚开始还有点高兴,后来听两个婆子闲话,说这次若放弃从此后都没人愿意迎娶了,相当于要一辈子做老姑娘了。
  潭灵儿听了那话后越想越生气,在自已屋里自言自语道:“姑奶奶岂能让你们嫌弃,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你们两个王八蛋不上擂台也不行,今天你们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姑奶奶岂是你们随意能扔的,你们也配。”说完便穿上鞋来到花园。
  找到两个后生,将他两个叫到无人处,自己站在高处,上去就一人嘴上扇了一个嘴巴子并说道:“听说你两个把姑奶奶我的名字请出来了,既请出来怎么又放弃了,姑奶奶最恨你们这些胆小之人,怎么,怕把我娶回家吃了你们还是怎么的,我给你两个说,赶紧准备着,等会给我上场去争,谁打赢了,我给谁家送五贯钱,打输的给我拿来十贯的孝敬,否则这事没完。”
  说完扬长而去。那两个后生一时被打蒙了,听了这话心想:这媳妇没娶成,倒先欠了一屁股债,先上擂台再说,这潭灵儿不是好惹的,反正她只说打赢了送铜钱,并未说一定要娶她。先挣上五贯铜钱再说。
  两个于是又回来,找到管家穆欣荣说了自已要参加比赛,穆欣荣道:“已给老爷太太说了弃赛人姓名,要申请参加比赛得自已去给老爷太太说。”
  两个踌躇半天,就看到潭灵儿在离主子们不远处最显眼的地方坐着,直瞪着两眼看着他两个,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向墨子桐申请了,等着叫号参加比赛。
  第一轮比的是文采,七个后生被带到台上,穆管家伸手从事先在钧瓷花瓶里放下的几个题目中抓出一个纸团来,打开念道:“今日比试文采的题目是以《迎春》为题,参赛者以此为题作诗一首,以一炷香时间为限。香烬交不了诗稿者视为弃权,不得参加后面几轮比赛。”
  说完,几个后生便坐在各自桌前开始撰写。只见香燃到一半时就有人交了诗稿。陆陆续续其它五人都交了诗稿,只见香剩下不到半寸时,那个参加赢娶潭灵儿比赛的其中一人才慢吞吞起身交诗稿交上。
  底下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最后那个交诗稿是谁家孩子,长得倒也体面,就是这性子忒慢了些,他要赢娶的是哪个姑娘?”
  “你不认识他呀,他就是白家庄子邓旺年家的三小子邓家福,他家大小子我一说你肯定知道,就是聚福酒楼的管事邓家华。”
  “原来是他呀,听说他哥哥与弟妹不清不楚,这回娶回去不会又是替他哥做的好事吧!”
  “你们这些人就是嘴欠,没凭没据地瞎说什么?”
  “这怎么是瞎说,当初邓家老二邓家荣的媳妇娶过来几年了不生养,后来到他大伯子的酒楼里帮了几天忙忽然就怀上了,邓老二两口子吵过好几次架了,现在那媳妇酒楼里了不让去,就等了孩子生下要滴血验亲。听说他兄弟二人为这事都反目成仇了。”
  “这邓家兄弟中,就这个邓老三长得最好,人也实诚,就是命不好,怎么就看上潭灵儿这种货色了,要真是打擂打赢了,这邓家可是天天有好戏看了。”
  “别说了,快看,穆管家念结果了。听听看都是谁赢了。”
  只听穆管家说道:“第一轮诗文比赛,刘明第一,乔未生第二,邓家福第三,黄启山第四,付晓军第五,王春来第六,白江第七。”
  穆管家念完,底下坐着的众人又掀起一阵议论。
  “刘明是学堂里专管茶房的,到底离学问近些,诗文作得好,这也不奇,倒是王春来,他爹专管书库的,每年不但要整理书籍名录,还要定时拿出来晾晒,他家小子离书岂不是更近,怎么还不如庄子上的后生。”
  “谁说离书近就该学问好,庄子上也有好后生,没听过一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行啊!你小子也会咬文嚼字了,看来老丈人没白敲打你。”
  “你别门缝里看人,还不兴我悄悄学着读点书啊!”
  “你们别说自己那点破事了,我才刚去给添喜送茶水,听老爷和太太说,若按规矩论,这刘明当第一,若论诗才,邓家福的最好,别看他交诗稿比别人慢这诗作得还是不错的,尤其最后那句‘胜出如春来’最为难得,与今日之赛事呼应,还将春日种种暗写在此,让人产生遐想,这才是会做诗的。因这次打擂台也算是给家里定下的新规矩,所以这诗文评判也以规矩为先。”
  “老爷说他的诗好定是没错的,反正我也不会做湿的干的,听着上口的就是好诗,不过今天这诗我都听明白意思了,好不好的也就是个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敢情你是个吃货,怪不得身肥体壮,就你这大字不识几个,你那媳妇是怎么哄到手的,还听明白了,怕是鬼听明白了你也没听明白吧!”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潭灵儿原本窝着一肚子火,因她坐得离老爷和太太等主子们近,刚也听了端木华对墨子桐评说邓家福诗文那番话,顿时觉得面上开了颜,得意的坐在那里对着邓家福点头示好。
  那邓家福往台下看潭灵儿对着他笑,心时倒没了底,心想:那时脑子一热就申请参加比赛了,这会子后悔了,也不能放弃,故意写得不押韵,想着输了算了,就算是赔上十贯也不能把自已一生搭上,娶那样的祸害到家,还不让亲戚朋友们笑话死了,我爹娘兄嫂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你这对着我笑成那样几个意思,我可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邓家福正在心里胡思乱想时,就听穆管家宣布了比赛结果。听自已被排在第三,另一个赢娶潭灵儿的付晓军却排在第五时,心中不免叫苦连天。
  心下想道:第一轮怎么竟还排在前面,看来付家后生也不想赢,是故意输的。这第二轮我须得好好想些办法,扳回一局,第三轮只能看天意。三轮下来至少有一半出局的胜算,如果到时出了局,散场后我再找潭灵儿说些好话,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之后她选她的良配,我再觅我的姻缘,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再不想见到她。
  第二轮比赛是武功,只有赢娶同一姑娘的几人上台比试。轮到潭灵儿这一组时,邓家福和付晓军上了台,两人此时都不想赢,因此上了台只盯着对方,都不出手,台下喝起倒彩。
  穆管家喊道:“我喊一、二、三,两个同时出手,再不出手视为弃赛。”
  台下就有人起哄说道:“他两人上比赛争的是那谁谁谁,那谁谁谁还需要争吗?那娶到家岂不是个祸害,谁家的日子能过安生了。”
  众人一听都笑了,潭灵儿听到这话说得难听,怒视一圈,因老爷太太和诸位姨娘们都在,不好发作,只得忍着。再抬头看台上时,自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那两人都打着花拳,四肢软软的也不使硬招,不像是两人在斗武,倒像两个花蝴蝶在场中耍舞。
  一时也分不了伯仲,眼看一炷香时间马上到了,只见邓家福忽然使劲往前一扑,那付晓军看邓家福扑过来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往边上一闪,邓家福一个狗吃屎倒在台上唉哟呻唤起来。
  这时时间已到了,穆管家当场宣布这一轮武斗付晓军胜出。
  当邓家福揉着膝盖下场时,心中暗暗窃喜:多亏自己聪明,猛得发起攻势,对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躲开让自己摔倒,反正是众目睽睽之下输的正大光明,台下的潭灵儿也怪不到自已头上,到时也好下话求情,让她别找自已麻烦。第三轮只能看天意,老天爷应当听到我心里话了,想来也不会为难于我,我和潭灵儿只能下辈子再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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