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相遇

  杨文的《豆腐状元》,在齐林的帮助下出版了。为了出书,杨文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齐林花了五千元,买了要求自销的五百本,两人各向自己的朋友赠送了250本。朋友们都觉得书写得不错。尤其前天,他收到了南疆文学评审委员会的通知,说他参评的《豆腐状元》得到评委们高度赞扬,以高票获得一等奖,并让他上南疆参加颁奖会。这让杨文受伤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
  杨文到了南疆,为了方便,住进了一家靠近颁奖地点的鸡毛小店。第二天一早,参加完颁奖会,领到了五百元奖金和奖状。会议结束,已近中午。杨文在小摊上胡乱吃了点米线。回到小店,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奖状看着,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真是赚了吆喝,亏了血本。”杨文正在心酸着,床边电话响了。“大白天小姐也来找活。下次还是要住得好点,不能图方便,住来这些鸡毛小店里。”杨文放下奖状,翻身转向墙里,不想接电话。可是电话很执着地响个不停,他只好拿起电话。“怎么,想着是小姐的骚扰电话?”电话里响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李萍。”杨文听出了对方是谁。“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杨文有点尴尬,选择了不吭声。“怎么?装逼佯!”李萍不耐烦了,在电话里骂起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杨文有点惊奇地说。“大名鼎鼎的《豆腐状元》一书的作者上来领奖,登记本上落着信息呢。我好歹也是文化圈里的名人,找你还不容易?”李萍一副嘲笑的口气说。“有钱出书,没钱对自己好点?住那么个小店,想着找小姐方便呀?”李萍不依不饶地继续打击着杨文。杨文听她越说越损,心里本来就有点自卑的他,更不想出声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六点,南当人家餐馆。”李萍终于损够了杨文,说了打电话的目的。“谢谢了,舞蹈家,不想去了。”杨文不想见李萍,不想去听她继续损自己。“你要不来,我就来你店里。”李萍提高了讲话的声音,大声说道。“好嘛。”杨文知道李萍这川妹子的性格,再不答应,估计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只得答应。“哎,这就合了嘛。大男人家,鸟乍根酿(南当土话,矫情的意思)。”李萍说完,挂断了电话。南当人家餐馆是南疆有名的饭店,座落在美丽的南湖边。是豆腐状元的后人为纪念他盖的。杨文早早出了小店,到南湖边散散心。三月的南疆,正是樱花怒放时节,南湖边樱花红的如霞,蓝的似天,湖中荷叶翠盖,在微风中摇曳。几对人工饲养的鸳鸯在荷叶下穿来穿去。风景中对对情人在长椅上你拥我抱,让杨文更加思念在北京攻关的齐林。看看时间差不多,走进餐馆,找到李萍订的包间。坐着,喝着服务员上的茶,等着李萍的出现。六点,李萍准时出现在包间门口。“大作家,我可是准时呀。”李萍抬起提着提包的手腕,指了指手上的名表说。坐到杨文对面凳子上,李萍开始继续损杨文:“那么大个作家居然住鸡毛店,也不怕小姐把你吃了。吃完饭跟我回去了,不收你的床铺费。”“你叫我来不是踏谑我吧?”杨文有点受不了了,带有求饶的口气问道。李萍不解释,深情地看着杨文。杨文让李萍看得有点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为了领奖,他也穿上了最好的西装,打扮也不显俗。再抬头仔细端详着李萍。多年没见面,岁月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痕迹。一身略带绿色的休闲白裙,长发扎在脑后,耳朵上漂亮耳环,脖子上一串红色玛瑙项链,衬托出她动人的美丽。儒雅的举止,显示了她的成熟干练。“我美吗?”李萍的发问拉回了恍惚中的杨文。“美。”杨文赞扬道。“来,咬一口,癞蛤蟆。”李萍卷起右手手袖,伸出胳膊递到杨文嘴边。杨文做了个要咬的动作,赶紧又收回,生怕李萍真让他去亲她的手。“书写得真好!”李萍不再搞笑,夸奖起杨文的大作来。“唉,为了这本书,我已经成负翁了。”“赚了吆喝,亏了买卖,初出茅庐的作家都是如此。作品成功就是好开端,别过分追求经济效益。”李萍安慰他。“不愧是已经成名的人,真会说话。”杨文心里暗暗夸道。想想当初进团时的那个毛头“火烈鸟”,杨文感觉李萍进步太快了。“现在的你,和以前相比,天壤之别。”杨文真心赞扬道。“对你,我还是从前的我。”李萍深情的目光射向杨文。杨文有点受不了,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的南湖。菜已经上齐,李萍拿起服务员倒在酒杯中的红酒,对着还在看着窗外的杨文道:“来,别躲了,为庆祝你的大作获奖,干杯!”两人放下酒杯,李萍问:“她好吗?”“哪个她?”杨文不解地问。“齐林。”李萍回答。“好呢,现在在北京跑上市的批文。”杨文回答。“你们快拿证了吧?”李萍有点酸酸地问。“唔,快了。”杨文迟疑了一下,说。他本来想说还没进展到那一步,但一想如果不这样说,又怕李萍挑逗他。“她真幸福,你那么马拉松式的追她。”李萍羡慕地说。“你呢,成家了?”杨文唐突的问话,把李萍给逗火了:“本姑娘的床还为你空着呢!”杨文话才出口,就觉得不妥,听到李萍的怒骂,尴尬地笑笑,不出声。“我想找个你这样的,可惜被齐林给夺走了。”李萍伤感地说。两人似乎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中,都不开口。过了半天,杨文想打破这僵局,端起酒杯,说:“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来,为我们再度重逢,舞蹈家,干杯。”“你那书,我看了好几遍。尤其爱看那个状元,为了扶持民族工业,不惜得罪钦差大臣的那段。”李萍放下酒杯,不再沉浸往事,开始回到杨文的作品上。“那是瞎编的。”杨文笑着说。“小说都是瞎编的。”李萍也笑着说。“还有那段,数个尖子因泥石流被淹,灾民无数,矿工无家可归那段,我都哭了好几回了。”李萍又说。“编那段时,我自己也是流着眼泪编的。不过旧时矿山真有过这事,只是没有官府探望,更没有钦差大臣来探望。我也是查了《南当府志》才脑洞大开编的这段。没想到骗了舞蹈家那么多眼泪。”杨文幽默地说。“我想把它搬上电影。”李萍说。“那要多少钱?”听到李萍想把他的书搬上银幕,杨文高兴之余是吃惊。“我问过业内人,最少几百万。”李萍平静地说。她似乎不怎么恐怖这几百万。而对面的杨文却惊得张开了嘴巴。“钱是人找的。”李萍看着吃惊的杨文,笑着说。“怎么找?你我是搞文艺的,不是印钞的。”杨文丧气地说。“我打算搞个“西南风”,把西南地区的民间歌舞串起来,来个大型的歌舞节目。”李萍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淡淡地对杨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也要原始资本,也还要考虑是否有商业价值。”杨文担心地说。“我这些年倒是积攒了点,原始资本应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考虑商业效应了。”李萍笑着对杨文说。看着李萍这身穿戴和提包,杨文相信李萍这些年一定赚了不少钱。南疆大街上,他已经看到李萍为一些公司做的广告了。“我想自己办个公司,专门搞文艺品牌的。缺人手,要不,你辞职上昆明来帮我吧。你老师也不想再教书了,也在策划着下海。”李萍的话,让杨文感到,他在南当那个小地方呆久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尤其是听到老师也想下海,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看着不出声的杨文,李萍说:“我知道你舍不得齐林,也舍不得你那未来的团长位子,不会来。不过,你别太在意那个团长位子了,小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团长成了别人的,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李萍这话,让杨文感觉到李萍是否知道了什么消息。“你熟悉团里的情况?”杨文问。“没,我就是经常与丽丽通电话,和她闲聊。”李萍有所暗示地说。可惜杨文脑子对官场是一根肠子通大脑,没弯,没有想到李萍的暗示。看到杨文没什么反应,李萍叹了口气,说:“以后想跳槽,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还有,将来你的老师真下海了,他也可能会找你的。”两人开始聊起了杨文书中的细节,李萍提出了她对书中一些细节的修改意见。杨文感觉到,李萍的进步飞快,她已经可以当自己的指导老师了。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两人出了餐馆,李萍从提包中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来司机。上车后,李萍聊兴未止,对杨文说:“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到我那里聊通宵,好吗?”杨文不想再打扰,说:“不去了,怕惊了你家那位呢。”杨文开开玩笑地说。他已经知道李萍还没结婚,故意逗她。“哪来的那位,本姑娘的床,想上的人多去了,只是本姑娘只想让你上。要不,今天晚上你就跟我走,让你验验本姑娘的真身?”李萍怒骂道。李萍知道杨文也是逗她。但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心中,现在也只装着她的初爱。把杨文送到住处门口,李萍搂住了杨文,过了好久,在杨文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不如意时来找我。”说完,打开提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杨文。杨文接过名片,目送着李萍离开。心里飘过一丝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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