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认定
“段门主看来并不心疼段夫人,还是亲自追来了?”来人正是方才在屋顶上方发声的未露面之人。
“是老头陀唐坤。”关珀璧出声告知众人警觉,方才他们已经见过面。
他不知为何唐坤去而复返,会不会顾尹昭也还没走?但这样看来,仿佛印证了之前所言,这二人好像早有交情。
唐坤是唐门现任的门主,唐门是与玄苍宫交好的门派,也是正派眼中的邪教之一。十八年前唐门并未参战,而是受顾长风所托,代为照顾他的妻女。
顾长风的妻子便是唐坤的妹妹唐昕,当时唐昕正好怀了顾尹昭。所以顾江二人都是战后出生,都是遗腹子。只是唐昕听闻顾长风死讯,心力交瘁下死于难产,而江母关霁月仍在世。
“老夫本来不欲大开杀戒,这座森林本已到处是毒,既然各位穷追不舍,那我就不客气了!想保命的屏住呼吸跑快点,曼陀罗要开了!”唐坤说时右手往地上种下一物,他推掌将花苞展开,顿时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淡淡的香味。
“跑!”
一时林中如惊鸟离林,大家纷纷快速逃离。
曼陀罗并不是闻之即亡的毒花,但对受伤之人有致命毒性,若不及时驱毒,轻则残疾,重则致死。这个伤不止是内伤,外伤也算在内。唐坤自然是有解药的,此毒对他无害。即便现在没受伤之人,若在此种情况下与唐坤对战,谁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段衍虽不能确认莫无妄已死,但以他所受的伤,在曼陀罗花香中,说不定解药都来不及发挥作用,他便已被毒死。即便没被毒死,他受的内伤也是回天乏术。
存活几率几乎为零,他没多想,也选择了退避。
一群人从毒性范围扩大了的迷障森林出来,外面早已是日上中天,接近午时。
这一夜加半个白天过于乱糟糟,大家回到虎口后各自清点人员,救治伤员,该解毒解毒,该驱毒驱毒。
段衍先独自一人去宗祠看了夫人被劫走之处,看现场没有打斗,也不知是她被人一瞬制住,还是她自愿跟别人走?
他出来后去看了女儿,发现她待在房里发呆,并未进去与她说话。现在头疼的事一堆,女儿若是问起母亲,他实在没有心力应对。
接下来他问了段立昨夜的死伤情况,而后吩咐了他接下来的守备安排。
临走,段衍想起来问道:“曲江那边可有传信,忘忧到哪了?”
“上午有收到,现在应该已经出了曲江。”段立咬牙回道。
段衍没注意徒儿的神色,略显安心地点了点头。
关珀璧一回来,关守心确认了他没受伤就不再在意,关若尘看哥哥脸色很差,心里立刻退缩了。
“都是什么事!”关珀璧火冒三丈。
关若尘接口道:“你们去追顾尹昭有什么区别?”
“江叔叔走不开,段门主不能去,我跟叔父不去,谁去救段夫人?”这才是关家人去追顾尹昭的真实原因。
“那段夫人救回来了吗?”关若尘稍微冷静了些。
关珀璧摇头:“顾尹昭骗了我们,他们应该早就带走了段夫人。”
“这个人究竟意欲何为,他与怀虚莫非早已相识?”关若尘感觉头疼欲裂。
“到时候问怀虚就能知道了。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莫兄会成为众矢之的?”
接下来关若尘将他们走后的情况说了一下,也告知他们已传信给父亲。
“上次怀虚说要来淮水小住,叔父便已修书告知,想必父亲已经出关。”关珀璧也不知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关守心此时才开口:“稍后修整完毕,若段门主还需要帮助,我会留下,你俩尽快赶上忘忧,以防不测。”
三人都确信吴顶天对江忘忧起了杀心,虽单打独斗不需要担心,但吴家人多势众,相较淮水或金陵,关岭离虎口更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是。”两人应声后,关若尘道:“叔父和哥哥辛苦了,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当心。”
关若尘点头后先去了江承轻那边,之前的事他们恰好可以说清了。
“这件事顾尹昭没必要撒谎,吴机重现在已死,我们无需担心他发现什么了。”
江承轻叹了口气,这件事真的是不知好坏,表面看起来,吴机重之死,他们的嫌疑的确大于顾尹昭。
“您也无需烦恼,这是天意,我们亦不必感谢那个人,谁知道他杀吴机重的目的是什么?”
“你当时为何没追上他?”虽关若尘轻功稍差一些,但追吴机重还不是问题。
关若尘昨天没来得及细说,此时才道:“说来也是寸,我刚追出来,就遇上段敏如从另一头撞过来。她看我从怀虚院子过来,便拦住我同我吵了几句。”
江承轻不住摇头,看来真的是吴机重命该如此。
“幸好你没追上,否则可能你也有危险。”
关若尘这才后怕起来,而后说了叔父的安排。
“莫无妄的事已了,我稍后就会去追忘忧,段兄那边有劳你叔父了。”江承轻不打算留下来帮忙,“吴堂主估计很快就会跟段兄道别,我不能迟太久。”
关若尘点头:“父亲应该会亲自来接应怀虚,只要过了这两天,就万无一失了。”
段家如今无法调动太多人手保护江忘忧,关家则不同。只要关守正从关家带了人出来,吴顶天无论想做什么,都会落空。
“我方才修书回家时,也送了信去鄂渚彭家,如果他们愿意出手相助,只要过了今夜,应该就安全无虞了。”江承轻若有所思说出他这边的准备。
关若尘知道双刀彭门和江家的渊源,没有多问。江忘忧的亲祖母彭梅便是彭家的女儿,照理说他们没理由不出手帮忙,可还有些别的缘故,让彭家有了袖手旁观的可能。
如他们所想,吴顶天此时正在向段衍辞行。
“吴堂主,你可能真的想错了,吴公子死于毒,江家人如何会随身带毒?”段衍并不想放他离开,虽然他阻止不了吴顶天昨晚留守和修书,但留住他也能暂缓吴家追杀江忘忧的进度。
“呵,明人不说暗话,江家从来便和玄苍宫牵扯不清,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谁弄得清楚?昨晚那个顾尹昭可是放话要来接江忘忧,送他一点毒药算什么大事?”
段衍同他说不清楚了:“吴堂主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若是忘忧想杀吴公子,实在用不到毒药这种东西。”
“江忘忧又不傻,他用剑杀阿重,岂不是尽人皆知?”吴顶天不想多辩,“我不管最后是顾尹昭让人下的手,还是江忘忧自己下的手,我儿定是撞破了江忘忧的丑事,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吴堂主便是认定了忘忧是凶手?”
吴顶天退后两步:“如何?段门主想同我动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有何理由要杀我?”
“若是吴堂主错怪了忘忧呢?”
“那就等我下了地府,再去向他赔罪。”吴顶天不再多说,拂袖而去。